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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三章 (7) 文 / 殘影斷魂劫

    第三十三章(7)——

    原翼皺了皺眉,道:「除了愛來愛去,活著豈不還有更多事值得你做?又何必定要吊死在……」南宮雪輕聲道:「你不會明白的。且不說你從來沒有愛過一個女孩子,將你全部的感情都托付給她,毫無保留,也許到那一天,你會稍許懂些。但你們男人,究竟與女人不同,心裡最牽掛的永遠是家國大事,美人不過是茶餘飯後,隨手拈來解悶的附庸品罷了。而且,三妻四妾,用情不專,都是尋常事,卻也不會受任何人指摘。在世人眼中,男人一手操持天下,在家裡就該舒舒服服的坐在太師椅上,身後妻妾成群。這個給他搖扇子,那個給他端茶倒水,再有一個給他捶腿。那才有真英雄、大丈夫的模樣。而少數專心一致,看待情人高過江山基業者,天子也罷,尋常男人也罷,無非被冠以一個『多情』之名。怎知旁人在背後談及,最多是一聲歎息,歎他的本末倒置,沒有出息……」心中模模糊糊又想起暗夜殞來,他正是始終愛著楚夢琳,至死不改。無論他曾在外頭創下過多大的威名,歸根結底,還是毀在了女人手裡,唯獨敗在一個「情」字上。即使江冽塵及世間眾人為此都覺不屑不值,卻唯有自己真心的同情他,理解他。假如他如此深愛之人是自己,當初是否便會不顧一切,跟了他去?再思及古往今來,美人一笑誤國,實例早是數不勝數。據此縱觀,能成大業之英才梟雄,感情都是一大命門,決計碰不得。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可我只是個廝守在大英雄背後的卑微女子,生命中唯一的意義,便是留在原地等待,等他回頭看我一眼,給我的一個哪怕是逢場作戲的微笑。為了這個笑容,可以獻出我的一切。別用『好男兒志在四方』來要求我,我只是個尋常的女子,也渴望尋常女子平凡的幸福。古時夫死,妻妾理當殉葬。而今與師兄共生而不得相守,那麼就許我為他,埋沒於江湖,成全了他的大業就是。」

    原翼神情微有困惑,他是個絕頂聰明之人,初涉江湖不久,早已將一應明暗規矩都摸了個透徹,馳騁武林,如魚得水。若是他願意,也不愁拉不起一支自己的隊伍來。只是他天性飛揚跳脫,不願受種種規矩束縛。便是將皇帝寶座供手讓了給他,他也不會接。唯獨對這感情之事,要借所見所聞胡侃兩句,也能說得頭頭是道。但即是他真正有過愛情也無用,各人情事,千異萬殊,外人既沒有過一模一樣的親身經歷,永難感同身受。即便事有湊巧,每人心思卻又大不相同。因此對於男女之事,最好的對策倒是不要去勸。否則除了越勸越糟,極難有何助益。過了半天才道:「情愛像一張網,你是自願跳進網裡,去給它束縛住。世間多少癡情兒女……算了,我懂得分寸,不惹人厭煩。你和李盟主之事,往後除非是大擺宴席,請我喝一桌喜酒,否則再別對我提起一個字,我不插手,也不想聽得頭疼。那水月庵麼,深山中的尼姑廟,環境之差可想而知。我給你就近另尋個住所,你擇日搬過去。心裡已經不舒坦了,外在總該讓自己好受些。」

    南宮雪淡然一笑,道:「多謝原公子好意,不必了。心既已死,留在世上的不過於一具空空蕩蕩的皮囊,又何擾於身外舒適與否?事事稱心如意之人,將來也難免生老病死。在此一點,各人都是平等的。」

    原翼歎道:「好罷,那我以後,還能來探望你麼?只我一人。」他怕南宮雪再脫口拒絕,這才匆忙補了一句。然而這卻是不增損半分效果,南宮雪想也不想,道:「我想,沒有這個必要。諸事已了,凡是該說的,我今天都說過了。何必再多此一舉?況且水月庵房舍簡陋,不適宜招待原公子。你向來是閒雲野鶴,還是過你舒心的日子去罷。至於七煞魔頭……你也不用擔心。該來的總是會來,只要他恨意一日不除,就隨時可能前來殺我。躲得過今日,也躲不過明日,總不能要你時時刻刻都守在我身邊。或者,死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原翼被她幾句話說過,竟然勾起滿腹愁緒。讓他這個不知煩惱為何物的青年公子著實傷神了一把。其後單手扶著樹幹,心道:「我敬佩李盟主的為人,你這位大嫂,在他沒尋著之前,我是一定要保護好的。你能盡妻妾之道,就不能叫我失了為兄弟之義,那也不算我背棄信約。」他最愛有趣事物,也偏好著手處理些極盡難為之事。倘是世人皆所不能,獨由他盡力辦到,其中成就感是三言兩語間訴之不盡。接著又想:「不過麼,兩人暫時離別一段時間,倒也沒什麼不妥。不是有句話叫做『小別勝新婚』麼?最好讓他仔細想想清楚,心裡愛的究竟是哪一個。哼,韻貴妃,韻貴妃,別人都說她美艷如花,勾魂一笑,傾國傾城。不過就從她那些手段聽來,也不怎麼樣嘛?傾國傾城倒不假,我瞧著是整個國家都要塌了。」又向南宮雪看去一眼,在她身上衣袍在方才一戰中,被割得破損不堪,處處是缺口,道道是血痕。衣不蔽體,倍生憔悴。她此時正站在一塊山崖空曠之處,瘦弱的身影彷彿與背後的青天連為一體,盡顯蒼涼,仿若只要一陣微風,就能將她吹得消散無蹤。一時間竟看得怔仲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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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江冽塵見得有人在他手底救下了南宮雪,怒火直要將整個人燒作灰燼。他與原翼不同,對待強者並無與其一爭短長之意,而是一味好勝心作祟,指望著天底下只有自己是頂級的高手。多半時候,他已算大致如願。但如遇上武功勝於己者,他卻不會私下苦練武功,以備來日之戰,而是一門心思地要將那人剷除,以鞏固自己至高無上的地位。除非對方廢去一身功夫,從此淪為廢人,否則即使他甘願臣服,也不能留他苟活於世。剛才與那白衣人交手一掌,竟讓他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轉過頭問道:「耀華,剛才那人的身手,你也看見了罷?」上官耀華還記著一言之辱,冷冷道:「怎麼,我是你隨撿隨丟的垃圾?你不是叫我滾麼?現在還問我幹什麼?」

    江冽塵沒心思同他糾纏,胡亂勸道:「行了,就算我口不擇言,你別見怪。」上官耀華道:「怎麼,我是你隨罵隨哄的狗?這一句就夠麼?我不是程嘉璇,你不要用對待她的態度,來對待我。我可不會對你客氣。」

    江冽塵立時胸中有火,心道:「跟我耍威風?倒像誰還稀罕你這小子?」但看他這股死不服輸的傲氣,敢對他直言斥責的脾氣,都像極了當年的暗夜殞。又湧出一陣愧疚,簡直分不清是在向誰道歉,語氣極顯服軟,道:「我對別人說話,一直就是這樣的,早已習慣了。」

    上官耀華冷哼一聲,道:「對別人怎樣,我管不著。但對我說話時,就是不成!你問我那小子的身手?嗯,比你好過幾百倍了,人家剛才還是讓著你,正經些動手,你連一招都走不過。怎麼著,是不是心中自卑,沒臉見人了?你那個什麼世間至尊的稱號,在別人眼裡不但不值一提,連大牙都得笑落了滿地。我勸你是趁早消停些,別再擺那塊牌子丟人現眼。」

    江冽塵惱道:「胡說八道!世上怎會有人更強過本座?」上官耀華道:「那不是明擺著麼?他能從你手下搶人,出手還能分毫不亂,讓你忌憚至此。強弱之判,分明的就像禿子頭頂的虱子。高下已分,自欺欺人又有什麼意思?最討厭的就是打腫臉充胖子之人。哼哼,不過你那張臉麼,跟殭屍差不了多少,我瞧著是充也充不像了。喂,我剛剛才警告過你,你既然罵我胡說八道,又何必聽我說?」

    江冽塵不解他何以對自己莫名排斥,每次所言,總要讓他在氣到極點之後,還能覺得好笑。卻不知正是上官耀華算準了他心思,對症下藥。一邊全力攀仿著暗夜殞,同時多加些不羈。再者他本來就帶了三分怨氣,扮假時不過稍加深化,倒也並不怎樣為難。

    江冽塵直等得一會兒,才道:「我不是叫你品評高低,只要問你,知道他是什麼人不知?」上官耀華冷笑道:「連見多識廣的『七煞至尊』大人都不知,我又怎會知道?誰有閒心搭理你們這些武林俗務?聽見了就煩,一群草莽賊寇,自己也不曉得安分些。整日裡跳出來強出頭,當自己是跳蚤怎地?」過了會兒心中忽然一動,道:「好教你懂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該記住這個教訓,免得將來給人殺了,還要吵著自己天下第一,不肯閉眼。我是隨便猜想的,你不用相信:能有這種身手之人,世上不多。我剛好見識過一個。聽說過多年前隱居的四大家族沒有?原少公子原翼是新近在江湖中綻露頭角之人,在赫圖阿拉,我們眾多人束手無策,是他輕輕鬆鬆,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索命斬。他當時的智慧、身手,我敢說你也辦不到,甚至還及不上十分之一。從李亦傑手裡撿現成便宜算什麼本事?換作是我,也未必比你差過多少。我就提醒你一句,你去想了,一個原翼已是這等了不起,假如四大家族之人全員盡出,你又怎能抵擋得過?他們只不過是自命清高,只要你不犯到他們頭上,他們也懶得同你這種螻蟻一般的小腳色計較。你給我好好掂掂清楚,自己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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