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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二章 (19) 文 / 殘影斷魂劫

    福親王對此早有預計,仍以先前備妥之言應對,道:「娘娘果然認知不明,看來本王特地登門拜訪,還是極有必要的。您當年寵冠**,甚至協助皇上理政,滿朝文武,再加上太后,對此也不敢多加非議。自古有哪個妃嬪能有這般榮耀?足可享譽一時。但皇上的心,便是喜新厭舊,伴著同一個女人久了,總會厭倦,聽說最近得寵的,好像是那個董鄂妃,可惜過不了多久,也得重蹈娘娘覆轍。如今,您的時代是已過去了,之所以地位尚未全盤喪失,原因之一是舊有積權,其次是懷有子嗣。但要是當不上儲君,仍是一場空。等得新帝即位,新太后私心報復,你們這些曾得寵,而又失寵的妃嬪,日子就不是很好過了。在本王眼裡,一直十分欣賞娘娘,您才是當真魄力十足,豈是尋常的庸脂俗粉所可比?如果凌貝勒做不成皇帝,連本王也會覺得可惜。眼前皇上尚未正式下詔,一切還有轉機!娘娘如想有任何行動,就得趕在盡早。有任何用得著本王之處,儘管提,本王定然全力配合。」

    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自以為將一切利害都說了個明白,兼以重酬相誘,料來她在惶恐之際,定然極想攀上個靠山,好的、壞的一把抓,不怕她不上鉤。然而沈世韻偏偏鎮定如常,遠超出他料想。翻轉手指,似乎在欣賞指甲上塗抹艷麗的鳳仙花汁。好一會兒才淡淡開口道:「這都是大逆不道之語,一旦張揚開來,殺幾次頭也夠了。王爺怎敢毫不避諱的來說給本宮聽?這麼信任我?」

    福親王心道:「往日向來與你沒什麼交情,這會兒突然扮得太過親近,著實令人起疑……」還沒想出個妥善應對之策,上官耀華便道:「韻貴妃娘娘何須太謙?誰不知您雖是一介女流,卻在朝廷群臣間穩據一席之位?人心不足蛇吞象,單是如此,還不夠滿足您胃口。娘娘天生便是人上人,怎能忍受居於旁人之下?在小王料想,您圖謀動亂已逾數年之久,我義父不過是說到了您心坎上。您卻又故意惺惺作態,到底是試探我們的誠意呢,還是質疑我們的合作價值?」

    福親王心裡一緊,暗責耀華未免將事情挑得太明。萬一激得她動怒,大事可就要砸。一顆心忐忑不安。沈世韻卻是神色淡然,道:「本宮久聞承王爺大名,連皇上對你也是讚譽有加,一直無緣結識。如今看來,果真是伶牙俐齒。將門虎子,誠然不凡。」上官耀華道:「多謝娘娘誇獎。小王自是遠遠及不上凌貝勒。我義父雄才大略,文武雙全,頗有過人之長。小王能得一成,已乃萬幸。」他在這滅了陳府滿門的大仇人面前,仍能謹慎克制,彬彬有禮,不露半分臉色。玄霜在旁觀聞,也得由衷敬服,歎以為奇。

    沈世韻道:「小王爺遠非池中之物,來日成就,必將不可估量,又何必太急於一時?須知權力相爭,一步走錯,滿盤皆輸。即使本宮確有此意,但二位何以認定,我會答應與你們合作?」

    福親王道:「這一件事,凌貝勒是答應了的。本王心想,二位母子連心……」還沒等說完,玄霜忽然「啪」的一聲,在桌上重重一拍,站起身來,道:「福親王,咱們講定合作之初,您好像並沒跟我說,還要跟這個女人一起干罷?早知如此,你們歸你們攪和,我自己拉黨結派,我退出!行了罷?」

    沈世韻斥道:「不得對王爺無禮。你給我坐下!」玄霜冷笑道:「憑什麼?你叫我進去,我就得進去;叫我坐下,我就得乖乖坐下?我又不是你的玩偶,何必受你擺佈?你倒是沉得住氣啊?我對你不敬,你在外人面前假扮賢淑,不予追究,卻先叫我來敬重別人?」

    沈世韻目光冰冷,薄唇緊抿。程嘉璇見勢不妙,忙轉入內室,匆匆倒了幾盅茶水,出外一一敬上,勸道:「凌貝勒,您先消消氣,坐下來慢慢談。」玄霜劈手奪過,仰頭倒入口中,依舊是滿臉倨傲,道:「我跟那個女人,有什麼話好談的?」不過總算是重新坐了下來。

    程嘉璇又好言相勸幾句,端著茶水敬轉一圈,最後一個才送到上官耀華面前,心臟早是咚咚狂跳。本來他與玄霜相鄰而坐,隨手就能敬茶給他,然而其時還未等準備充分,有意逆時針轉了個大圈。對他總有種難言的親切感,這是與其他人都不曾有過。玄霜同他是要好兄弟,這份小心思自不敢輕易相告。現在一站到他身前,雙頰不自覺的泛起兩片紅雲。

    上官耀華略微抬起眼皮,向桌面一瞟,冷冷的道:「放下。」程嘉璇輕聲道:「是。」她敬到旁人之時,福親王和沈世韻即使再不耐煩,也不會太削她面子,接過後象徵性的喝一口,再放到一旁。惟有上官耀華待她最是刻薄,連接也不肯接,更懶得看她一眼。滿心酸楚,要知她匆忙倒茶,安撫玄霜還在次要,真正目的卻是藉機給上官耀華敬茶,以此賣好。見他不肯領情,放下茶盞的手不禁輕微顫抖,一不小心竟將茶水灑了出來。慌道:「對……對不起……」忘了手中正捏著帕子,第一個念頭便是用衣袖擦抹,袖口頓時沾上一大塊污跡,桌上水痕也氤散得更開。

    上官耀華不悅道:「幹什麼哪?笨手笨腳的!」同時趁著她低頭擦拭的工夫,雙眼緊盯在她身上,從頭到腳的打量,心道:「這個笨丫頭,怎麼可能是我妹妹?一定是陸黔成心耍我……」這時程嘉璇突然抬起頭來,撥了撥額前劉海,目光不期然與他相撞。兩人心臟同時一聲大跳,程嘉璇是倍感驚喜,上官耀華則尷尬不已,瞪了她一眼,仍然忍不住要仔細研究一番。與其說是觀察真偽與否,倒不如說想找出證據,以證明她並非自家妹子,否則貪上這般無用親戚,連自己臉上也是無光得很。福親王正以調查她身份為頭等要務,此時看到她近在眼前,也將視線轉到她身上。程嘉璇同時感到兩道刀鋒般的目光,在她皮膚上寸寸凌遲。一陣慌亂,轉過身走回沈世韻身邊,也覺芒刺在背。膽戰心驚的回過頭,果然那兩人仍緊盯著自己。心臟跳得快蹦了出來,臉紅過耳,不知自己究竟是做錯什麼,要引得他倆如此關注。從眼神看來,又分明是壞的一面。

    沈世韻輕咳一聲,道:「有道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福親王乃朝中大將,手握重權,如若真想動亂,大可自立門戶,何必依附於本宮之下?」

    上官耀華迅速收回目光,對答如流,道:「還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娘娘您奪得統權,是早晚之事。到時第一步即是排除異己。小王與義父若不盡早投誠,來日就是第一個標靶。因此這也算得是:明哲保身了罷。」

    福親王哈哈大笑,撫掌道:「不錯,耀華方纔所言,也正是本王想說的。我並不求君臨天下,但求依托上一位值得倚靠的明主,將來坐定了江山,還能繼續予我高官厚祿,有個王爺做做,也就知足。娘娘盡可放心,此事涉及本王切身之利,絕不致有所偏差。今後我二人就跟定了您,還請您不吝,賞一條路走走。」

    沈世韻淡淡一笑,道:「王爺太客氣了,本宮實在愧不敢當。若真全然依我,首要之務自是大興朝廷之兵,平定各地起義反賊。再來敲定自家局勢。」

    福親王皺眉道:「本王愚見,娘娘所言順序似乎稍有顛倒。眼前正值最佳時機,外有近憂,內有伏患。何不趁著內外交困之際,一舉發動政變?皇上正忙得焦頭爛額,宮中一應事體,只怕也沒更多心思關照。」

    沈世韻道:「王爺所說不假,然而凡有得,亦必有失。平定地方亂黨是早晚之事,但以清兵對抗,乃為借力打力,還可趁機除去幾名皇上心腹將領。假如等得改朝換代,再次出兵時,折損的便都是咱們自己的軍力。其中誤差可偏漏不得。況且能解此燃眉之急,必定得皇上加倍垂青。並獲重權交握,起事時正宜為有利籌碼。任你君臨天下,千軍萬馬陣中坦然闖過,最難防還是捅在背後的一刀。」

    福親王聽她敘說,擰緊的眉頭逐漸鬆開,展顏笑道:「好!好!不愧是韻貴妃娘娘,果然深謀遠慮,本王是服氣了。怪道常說:溫柔鄉乃是英雄塚。再怎生英雄了得,仍是避不過來自枕邊的暗算……」

    只聽「啪」的一聲,玄霜怒得再次拍案而起,喝道:「什麼東西!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到底還有沒有良心?皇阿瑪不肯立我為太子,就算我有意動亂,也屬情有可原。況且我還懂得為人子、為人臣的根本忠孝之道,即等逼宮退位,也仍然會錦衣玉食、大筆俸祿的供養著他。可你……他待你從沒有半點不好,始終一心一意的為你著想,為了你,不惜顛倒公理黑白!你嫁給他,全是為了利用他復仇,剷除祭影教,他也毫不介意!你在背地裡玩的各種見不得人的手段、齷齪花樣,自以為高明,瞞天過海,其實皇阿瑪心裡比誰都清楚!可他仍是一再容忍著你,一如既往地寵愛著你。你不知感恩、不覺羞愧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一心想著聯合外人,來造他的反?人心都是肉長的,莫非你的心就是石頭做的?你自以為高高在上,其實也不過是一張皮,剝掉了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靠著出賣色相,得到利益的女人而已。說得難聽些,好比外頭青樓裡,那些陪著各種男人共度**,最後叉著雙腿數錢的妓女,有何分別?不過是追求的東西不同罷了。我告訴你們,我要篡權,做得也是我自己,絕不會當這個女人的操縱木偶!誰要是對我有何不滿,盡可提出來,不必假惺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但我也不可能遷就你!不願合作,那就給我滾蛋,我也不稀罕跟你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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