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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章 (27) 文 / 殘影斷魂劫

    玄霜見他面色終於有所鬆動,知道是自己「百試不爽」的口才奏了效,心中暗喜。在衣領上撣了撣,道:「你當然可以殺我。笑話,這普天之下,你哪個不能殺啊?不過要是真把天下之人都殺光了,留你一個做光桿司令,放眼滿目瘡痍,也沒什麼趣味啊?在我看來,還是有個根本不欠你什麼的人,心甘情願聽命於你,任由你使喚,這滋味才好的多。」江冽塵道:「各界生靈皆為本座奴僕。這有什麼稀罕?」

    玄霜深吸了幾口氣,在他面前來回走動,道:「收我為徒的好處有很多,比如,我可以給你解釋清楚,自願服從與被迫聽從,兩者有何本質之差。算啦,你是那個『大智若愚』。現在我就一條條解釋給你。第一,就是你從沒收過徒弟。人這一生當中,總該嘗試些沒做過的事,那才好玩啊。而且祭影教覆滅之後,你就是獨自一人,流落江湖,『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寂寞難耐』。如果收下我,可以常陪你說話解悶,是不是?」江冽塵道:「本座一人足矣,用不著虛情假意的同伴。在我面前惺惺作態,惹人厭煩。」

    玄霜自顧自的道:「第二,我以前的授藝師父是李亦傑,你不是最恨他麼?現在他的徒弟對他不敬不孝,卻自願拜你為師。好比在他臉上扇了一個極大的耳光。這就足以為證,你比他厲害得多。」江冽塵道:「本座是否強過李亦傑,世人有目共睹。用不著使這幼稚之法,引人恥笑。」玄霜道:「我主要是指,你贏過了他這口氣。有句俗話是這麼說的:人爭一口氣。」江冽塵道:「謬論。本座看不慣的,一律殺無赦。」

    玄霜仰天輕歎一聲,正過了頭,道:「第三,我是高貴的皇子,是未來的太子爺,在宮裡勢力強橫,眾卿莫不敬服。可是師命難違,不管你要我做什麼,哪怕是顛覆我大清統治,做你的徒弟,我也非得從命才行。」江冽塵道:「清廷在本座眼裡有若浮雲,哪一天看不順眼,隨手剿滅便是,用不著你來費神。」

    玄霜道:「第四,我的能力如何,宮中各路諸侯是有目共睹。好比攝政王啊,福親王啊這些高官顯貴,一直誠心與我合作,處處巴結,可我看穿了他們企圖,因此表面答允,各路交好,實則只是為統管他們的兵力。況且我這個人,很是挑剔,不是最好的東西就不要。所挑選的自都是精兵良將,戰陣中均能以一擋十。將來我做了你的徒弟,我的下屬,還不也是你的下屬?」江冽塵道:「本座不需仰人鼻息。何況你所謂的良將,我還不瞧在眼裡,便有上萬人圍攻,我彈指之間,要他盡數灰飛煙滅,亦無不可。」

    玄霜索性不去理睬,道:「第五,小璇那丫頭很笨,她腦子裡除了覺得你長得好看之外,就沒有其他念頭了。你讓她給你找絕音琴和斷魂淚,可她睜眼也想著你,閉眼也想你;走路也想你,靜坐還是想你。如此心中儘是『旁騖』,又怎能做的好?我比她活絡得多了,盡可代你找寶,孝敬您老人家。」還沒等他反駁,忙雙手一推,先代他將話接了下去,道:「慢!慢!我知道你是想說,自己也找得到這兩件寶物,不必領我的人情。哎,你有這份能力,我是一千一萬個相信。可你做得七煞聖君,世間至尊,任何事卻還得親歷親為,那與由人使喚的小嘍囉有何差別?做主子的最大好處,就在於只須在腦子裡想想,再交代給下屬,讓他代你去辦就是。」

    江冽塵這一次沒多言語,玄霜受了鼓舞,繼續說下去:「第六,祭影教的武功博大精深,萬一流傳到江湖上,給任意一個小混混都能輕易學去,十分不好。六年前這記載功夫的秘籍落入正派之手,現在我替你找了回來,你隨時可以收起。」向著剛才挖掘的大樹一指,道:「就埋在那棵樹底下。」

    江冽塵不屑一顧,隨手揮出,就聽轟的一響,樹根下頓時炸開個坑洞,這在玄霜是挖過許久也未見效,對他來講卻是輕而易舉。玄霜雙手抱肩,輕輕噘起嘴,滿心不悅。他是不願承認這實力差距,如今又不得不然。一陣煙塵散去後,但見坑內果然躺著一本古舊的書冊,未因炸裂上層而稍損分毫。玄霜來回看了一眼,迅速下定決心,先奔上前將秘籍撿了起來,小心的用衣袖拂去封皮沾滿的灰土。大略翻到尾頁,約莫看到其中確然錄有密密麻麻的文字,一掃而過,幾乎看花了眼。同時附有人狀圖形,所使亦是十八般兵刃俱全,註解極其詳盡。他明知這是當世罕見的精要秘籍,內功心法更令無數人垂涎已久,但李亦傑除了叫他扎馬步,再就教了幾招基本拳法,卻從未細講過如何參看口訣。玄霜雖是絕頂聰明,但對心法聞而未識,全然不通運用,連走火入魔的資格都還夠不上。暗夜殞教他點穴時,也不過傳了幾招粗淺法門,對人身穴位同未詳說。因此上,此時分明已將武林眾人競相爭奪的寶物捧在手裡,卻像個不識字的幼童般,一竅不通。呆立不久,突然回過神來,忙轉身將秘籍雙手遞上。為掩飾適才俗家心思,連語氣也放得更為恭敬,道:「江聖君大人,這是貴教之物,您曾為教主,還是請您拿回去罷。」

    江冽塵不屑道:「本座要這堆廢紙何用?那是前任教主無意中觀得七煞訣殘本,取其中精華,加以自身領悟,融會貫通,編撰而成。他自以為當世了得,實則對比原書,所錄不過是糟粕之一角,唯有見識過真正的七煞訣,才會懂得這一門功夫中的奧妙,究竟有多麼深遠博大。窮盡凡夫俗子畢生之力,也難通曉其詳。」

    玄霜道:「想必你是見過的了?」江冽塵道:「這是自然。修煉七煞真訣到達最高境界者,當世唯有本座一人,曠古絕今,也唯有我才能得此大成。本座敢稱天下第一高手,絕非泛泛自誇。等到突破了此層,便可正式成魔。從此長生不死,享盡神力,將世間盡置於本座控制之下。上次在前教總舵,要不是李亦傑這小子干涉,早該練成……你說,本座功力既已臻至化境,還稀罕這點邊角余料?」玄霜道:「那這本秘籍怎麼辦?話不能這麼說,你練過七煞真訣,自然是不稀罕了。可其他沒練過的俗人呢?還是照樣會搶得頭破血流。」江冽塵不耐道:「少囉嗦,你拿去便是!送給你了。」玄霜心想,多得一本秘籍,總還不壞。他肯對自己有這分慷慨,更說明了有商量餘地。忙道:「多謝賞賜,我是卻之不恭。」一邊微笑著揣進懷裡。

    江冽塵懶得多看他一眼,道:「用不著,本座只當是打發叫化子。還有沒有第七、第八?」

    玄霜費了好大一陣力,才將這並不相干的兩件事連了起來,道:「當然有,我繼續說給你聽。第七,你知道我的出身,而且,你也恨韻貴妃,那個我『應該稱她為額娘』的女人。現在,她唯一的兒子這麼不思進取,竟然認賊作父,拜全家的大仇人為師,你說,她要是知道了,該有多傷心?還有啊,這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歷來兒子殺父母,徒弟殺師父,都是最不可饒恕,堪稱十惡不赦的大罪。如果我跟你結有師徒名分,將來出道殺你,背上一個『弒師』的罪名,走到哪裡,都要受人唾棄。天大地大,無處容身。哎,我固然是身敗名裂,可是三字經中有一句話說得好:『養不教,父之過』。這父母相近,我自小不上進,都是她管教的不好,你說,她那麼看重虛妄的名聲,打那以後,在世人面前,她那張偽善的面皮,還戴得起來麼?這算不算幫你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啊?」

    江冽塵冷哼道:「不孝之子。為陷害父母,寧可自己背上惡名。本座倒還是第一次聽到。」玄霜道:「這件事,你不能教訓我。我就是再渾,也比不上你曾經手刃雙親啊?除非你答應做我師父,那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聽。」他此時已近似於軟磨硬泡,連自己都覺窩囊。

    江冽塵道:「本座是受人唾罵的魔頭,你要是真能殺我,別人拿你當救世主讚頌也不過分。」玄霜道:「所謂『大義滅親』,都是無事時稱得好聽。真要有違倫常,哪個會打從心眼裡欣賞你?」江冽塵冷冷一笑,道:「不必擔心。這個『弒師』之名,你還沒能耐背。若說是殺徒惡名,本座手上的罪孽已夠多了,再加這一條,也不在乎。」玄霜聽他語氣鬆動,喜道:「這麼說……你答應了?」跨前一步,就要磕頭拜師。

    江冽塵臉色突然一變,道:「本座從沒說過。」袍袖連拂,又帶起一陣狂風,玄霜身子搖搖晃晃,再次被拋了出去。這一次運氣就沒有那麼好,在地面上連跌了幾個滾,最後四肢攤開,仰面躺倒。

    江冽塵冷聲道:「你說的確是很動聽,不過就憑這點功夫,也想當本座的徒弟?在外頭只能丟我的臉。」玄霜手掌向前探著,扶住一根樹幹,吃力地站起身來,道:「沒有人是天生就會武功,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你現在見我是個膿包,只因我先前為人所誤啊!假如你收我為徒,之後能讓我變得很厲害,正方便體現你的武功,真正勝過李亦傑。」

    江冽塵道:「何必這麼麻煩。直接動手殺了李亦傑,豈非更是清晰了當?」玄霜道:「可你並沒殺他。喂,別忘記啊,是他帶人滅了你的魔教。即便個中實力真有差距,這實情傳揚出去,旁人可是沒耐心揣度的。你還是好自為之,小心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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