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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章 (11) 文 / 殘影斷魂劫

    陸黔冷笑道:「等你將一切都盤查明白,黃花菜都涼了。此事假不了,雖說我還沒有確鑿證據,但種種跡象還不是都明擺著麼?再說已立的太子都能廢黜,何況是他這個未居實權,僅得皇上一句空口許諾的?這世上最不可信的謊言,就是帝王所說的甜言蜜語。就為幾句好聽話,**中不知葬送了多少美人。你還在執迷不悟什麼?」

    李亦傑沉吟道:「不錯,湯少師也這麼說過。他是皇上身邊的近臣,帶來的消息,大多都是第一手……」陸黔這一回滿面得意,笑道:「是啊,看你還有什麼值得懷疑?你可以不相信我,總不見得連新科狀元也不相信?」

    李亦傑道:「就算此事是真,可皇上還未正式下詔,就說明情況尚有轉機,咱們貿然行動,可會打草驚蛇?」陸黔道:「即使打爛草繩,也不能讓他們有機會『木已成舟』。」

    李亦傑頷首默然,好一會兒才道:「我還有一個問題問你。你定要我盡早向玄霜挑明,到底是想叫他看清事實,從此能放下不切實際的願望,還是想叫他眼見危機,慌亂之際,鼓動他造反?」

    陸黔哈哈一笑,道:「我哪有李兄所說的許多打算?不過是玄霜好歹算我一個小朋友,他總有權利知道真相罷?至於從此以後,我怎會有那麼大的本事?干涉他的行動?那自然是全依著他的選擇來。只不過凡是我能做到的,一定會盡力幫他。肥水不流外人田麼。」

    李亦傑聽他這樣一說,稍稍寬心,又問:「你自己怎麼不去說?」

    陸黔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想?要是玄霜能聽得進我的話,我也不必在這裡跟你多費口舌。那小子自從我失勢,從心底就瞧我不起了。拿我的話,只當笑話聽聽。像這件要緊之事,他要是還不放在心上,是他的損失,而非是我。所以依我看來,還是由向來不苟言笑的李兄李師父去告訴他,興許他還聽得進些。」

    李亦傑道:「我和玄霜名雖師徒,可一個願打,一個不願挨……總而言之,就是捏不到一塊兒去。我總是對他板了面孔說教。這次我突然就向他說,皇上要改詔如何如何,說不定他又要以為我是換了種教訓方式,更增忤逆。跟我的關係,也會再次跌個幾檔,到時……」

    陸黔冷笑道:「說來說去,李亦傑,你還是不肯去對罷?別以為我在嚇唬你,等到皇上真的下了旨,你後悔也來不及。作兄弟的再奉勸你一句,宮中爭鬥黑暗,又向來是母憑子貴。玄霜隨便封得個小王,他那個新當上皇帝的哥哥嫉妒他往日才能,定會對他處處排擠。在朝堂上皇帝與官鬥,**中太后與妃嬪鬥。那個女人未必曾有韻貴妃受寵,這一朝地位今非昔比,為求穩住位子,還不知拿得出多少手段來?不止他一個,皇上身邊,更有一個皇后呢?所以這以後的日子,你最心愛的韻貴妃,只怕就不大好過了。」

    程嘉璇心臟跳得幾乎要從口裡蹦了出來,暗想:「怎麼回事?他們說什麼……另立太子?皇上不是一向最疼玄霜的麼?」將腦袋又探出了些,唯恐遺漏一句。

    對於李亦傑,沈世韻永遠都是他的軟肋。聽得陸黔分析,已被說服了大半,道:「可玄霜的確跟我不大好,你也是知道的。咱們該找個能說得上話的,再去勸他。」

    陸黔低聲咒罵幾句,忽道:「你覺得湯少師怎樣?他是過去的狀元公,辯才一流。玄霜也一直很敬重這個師父,他去倒是最好不過。」李亦傑歎道:「我曾和遠程說起過,可他本意就不大支持玄霜做皇帝,更別提幫我們去當說客了。」陸黔奇道:「那是什麼緣故?自己教的弟子當上皇帝,於他面上不也有光得很?」李亦傑道:「他的見解好像是說,當了皇帝便會備受拘束,又遭其餘兄弟妒忌,還不如做個親王,來得逍遙。」陸黔怒道:「歪門邪說!湯少師的腦子簡直進水了!他讀書讀傻了麼?還是哪根筋搭錯?竟會連如此粗淺之理也看不明白?」

    李亦傑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遠程是個讀書人,只想輔佐君王,盡忠報國,可從沒想過自行稱帝。有此見解相左,也能理解。」轉了話題說道:「咱們剛才都忽略了一事,如是請人代為轉述,言語中難免有所差池。分說不清還在其次,要給玄霜另生誤解,那就不妙了。這該如何是好?」

    陸黔一拍腦袋,道:「你要不提,我都差點忘了。不如咱們將留書塞在一個竹筒裡,埋在樹底。邀他夜半來此,自行挖掘,再另外尋塊木片,刻上地點,尋個他身邊親近之人送過去。到時即使出了什麼差錯,也追查不到我們頭上,可說萬無一失。」李亦傑一時別無良策,只得含糊應允。陸黔一得人響應,更是起勁。在樹幹上劈下一塊樹皮,又在地上撿起尖銳石子,緩慢刻畫。程嘉璇距離得遠,什麼也看不清楚。她雖好奇這木片上究竟有何秘密,但終究在宮中待了多年,懂得輕重。此時若是不走,萬一剛好走了背運,給陸黔發現,定會視她為遞送木片的最佳人選。誰知其上是否刻滿了圖謀不軌之語?給人告發,是要掉腦袋的事。再者即使暫時不知,等他們另尋人交給玄霜,以自己同他的關係,隨時都可借來一觀。身隨心動,立即掉頭就走。不料想忙中添亂,腳下剛不巧踩斷一根樹枝。靜夜中「卡」的一聲清脆爆響,聽來格外清晰。程嘉璇暗中叫苦,連歎哀哉,沒等她企圖掩飾,眼前便是一花,被人摀住了嘴巴,摟過頭頸一攬,沒入樹叢。

    陸黔在武林成名已久,聽風辨形之能已然超乎常人,身旁的輕微響動自都逃不過他耳朵。有意拉著程嘉璇,與李亦傑避開段距離,才慢慢挪開了掩在她嘴上的手掌,笑道:「我還在想,是誰這麼大膽,敢來偷聽我和李大人深夜密議,原來是小璇啊?這就難怪了。哎,不過說實在的,你怎麼會在這裡?」

    程嘉璇腦中瞬間掠過了不少人無意間聞聽秘密,後被殺人滅口之事,脊樑上驚出一層冷汗,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只是睡不著覺,出來走走,剛好路過這兒,什麼都沒看見!就算你跟李大人說了話,我也一概不知。」說話間暗自後悔,這可不是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陸黔笑嘻嘻的道:「是麼?那你以為,我跟李大人會談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程嘉璇心知這回是到了生死關頭,一句答錯,就得身首異處。但看到陸黔將木片夾在雙指間把玩,她對此早存疑惑,剛才為圖謹慎,強壓好奇。假如左右是個死,那也得看過木片,做個明白鬼再說。假作天真,道:「我的確什麼都不知道。你們談什麼,哪是我這個做丫鬟的有資格關心?只是……只是我碰巧聽到一句,是說什麼木片……又是木片什麼的……我想,是不是你們兩個閒來無事,童心大發,就來林子裡撿木片玩?那一定很好玩?」

    陸黔笑道:「是啊,確是好玩,你要不要一起來玩?看看罷!」指尖一彈,木片「嗖」的聲飛了出去,力道恰到好處。程嘉璇雙手接住,這回是陸黔主動給她看,不做違心推辭,忙仔細看了起來。見幾個歪歪扭扭的漢字時辰,正值一頭霧水,頸側忽覺一痛,一柄冰涼的刀刃已近在眼前。陸黔腳步一錯,起落間欺近她身側,拔出一把短小藏刀,壓上她脖子。他自打索命斬自手中失卻後,久已懷憤,可寶刀落入皇家寶庫,無以重奪,只好以物代物,買了把外形有幾分相似的精緻藏刀佩戴。刀刃極為鋒利,買來後還沒上過手,程嘉璇誤打誤撞,當了頭一塊試刀石。

    程嘉璇感到頸上尖銳的壓迫之感,全身都在劇烈發抖。可又不敢亂動,唯恐一個不小心,給鋒刃劃傷。顫聲道:「陸大人,你們說的話……我……我真的聽不懂。不過我保證,一定不會說出去,好不好?你就放了我罷。」

    陸黔道:「好,爽快。不過這還不夠啊,你看過木片,知道了此事的來龍去脈……要想活命,還得幫我們一個忙才成。喂,去把這木片交給玄霜。這凌貝勒麼,跟你最熟識了。要怎樣跟他相處,不用我多教你了罷?」

    程嘉璇辯解道:「最近……我跟他……也剛剛鬧僵了,他也挺恨我的。這會兒再去招惹他,或許他正在氣頭上,看也不看,那……你們的苦心,不就都白費了?我……我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丫頭,此等大事,你還是去找個更穩重可靠的人去辦,比較穩妥。我,這都是一片好心!」

    陸黔道:「誰理你是好心還是歹意?你要是答應去送呢,就跟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以後大家風雨同舟,有什麼事,都是互相照應著。木片上寫得一清二楚,就須你往前這麼一遞,不須另費口舌。因為知道你這丫頭笨啊,囑咐得再多,也一定是記不住。你瞧,夠體貼了不是?要是不去呢,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也不能強人所難。只不過此事實在牽扯太廣,一旦洩露了出去,後果不堪設想。那我也只能相信,唯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說著在刀鋒上輕輕吹了口氣。那一股森寒沿著刀鋒傳到程嘉璇臉上,透骨涼意激得她機伶伶的連打幾個寒顫。不得已問道:「那……要是被發現了呢?」

    陸黔道:「被人發現,為保守秘密,就該立即以死謝罪。」看著程嘉璇臉色慘變,才覺目的達到,哈哈一笑,接著又放低了聲音,低語道:「那是萬中取一之想,除非你是衰星轉世,否則哪會有這麼霉?你不肯答應呢,現在就死。去了呢,倒有九成沒事。你覺得,你還有選擇的餘地?」

    程嘉璇還想再做確認,道:「我只要把木片交給他,真的一句話都不用說?什麼都不必向他解釋?」

    陸黔不耐道:「是啊!到底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懂?不用!這就是個傻子都能幹的任務。我們只不過是找個能接近凌貝勒的身邊人。喂,考慮得怎樣了?老子可沒耐心一直跟你耗下去。我數一二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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