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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八章 (25) 文 / 殘影斷魂劫

    原翼性情寡淡,既無大喜,同時不論聽了多少侮辱之言,均不動氣。道:「你聽過一個故事沒有?有一隻狐狸想吃葡萄,但葡萄結得太高,它夠不著。就自我安慰說,葡萄都是酸的,即使吃不到,也沒什麼可惜。那些摘葡萄來吃的才是傻子。」陸黔冷哼道:「好像有這麼個故事,你跟我說做什麼?」原翼笑道:「也不做什麼,只不過覺得那隻狐狸同你很像而已。它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不好。你沒學過詩畫,就說學過的也沒怎麼了不起。」

    陸黔又是給氣得七竅生煙,他除了六年前與夢琳鬥嘴,辯她不過之外,這打嘴仗可說還沒吃過什麼虧,今日卻給那原翼連擺幾道,顏面盡失。李亦傑又不適時的讚道:「兄台一番話,真令在下茅塞頓開。那請問究竟哪一字才是重點?」原翼道:「過獎了。那心意雖是索命斬的心意,可這通留書畢竟是莊親王遺言,穆前輩所刻,跟主觀意識還是能沾上些邊兒的。最後四字也要以同樣方法拆解,不過是句叮囑之言,我就不細說了。」繞著石壁前來來回回兜了幾個圈子,要讓眾人充分消化他適才所言。群雄讚歎者有之,不屑者有之,垂首苦思者有之,眾象紛然。陸黔則盯緊了圖形,眉頭皺得幾乎能擰出水來,有心想給他找些破綻出來。

    原翼靜待半晌,作總結道:「這一十二字,連起來讀便是『索命斬出,必將追魂,謹記唯慎』。我已經提醒到這一步了,各位還推想不出麼?」

    陸黔不耐道:「也別再賣關子了,你知道什麼,痛快些說出來罷。一個男人學著初次給情郎表白的姑娘家,扭扭捏捏的,沒出息。到底是哪一字?」眾人中也七嘴八舌一片響應。原翼道:「既然根本不肯動腦,那先前又作何想?隨便找一條路就上去?好,我就告訴你們,這話的重點在於『追魂』二字。」

    陸黔冷笑道:「公子爺,有話別說半截,成不成?到底是『追』還是『魂』?」原翼道:「我說得還不夠明白?是你理解有偏差罷了。兩個字彼此不分大小,都是重題。」人群中免不了又是大片噓聲,每次想認真聽聽他的高見,最後卻都是些無稽之談。陸黔道:「這句話重心只有一個字,正確的通道也只一條,你到哪兒扯出兩個字來?」原翼道:「通道只有一條,那不錯,便是在兩條路之間。」他此前也說過不少荒誕之言,最終所證實的卻是從未錯過,這次又是信誓旦旦。陸黔時常是底氣空了,嘴上卻不肯輸卻面子,道:「那不過是你的想法。機關是穆前輩所設,難道她的話還會有錯?總比你這個半吊子瞭解得清楚罷?」原翼冷笑道:「哼,我是半吊子?你不妨再仔細瞧瞧木片,穆前輩幾時說過重心僅得一字?」這話的確不假,那木片中連圖形破解後成字都未分說,那一字之言,更是無從說起。

    程嘉璇看眾人仍是對原翼滿懷疑慮,正好是個自己大表忠心的好機會,連忙趁著隊伍鬆散,也擠到最前,急急說道:「原翼哥哥,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是相信你的。你說怎麼走,一定就是怎麼走。」陸黔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又想起剛才危急中,也是原翼及時救了她一命,稍一推想,道:「這位公子爺,你貴姓原是麼?我就稱你一聲原公子,怎麼,你認得那倒霉丫頭?」原翼看也沒看程嘉璇一眼,淡淡的道:「就算認得罷。」話裡全無老友重逢之喜。語氣就如一盆涼水,澆得程嘉璇心裡空落落的。

    陸黔冷笑道:「那你可要倒霉了,她是個掃把星,你既然認得她,就隨時霉運纏身。即使那道路本來確是在兩列之間,給她一說,倒反而不在了。你可千萬小心在意。」原翼淡笑道:「對一個女孩子,要是沒什麼深仇大恨,話也不必說得太毒。你儘管放心,道路當然是固定不變,它又沒長腳會飛。不過倒要多謝你的關心。」

    陸黔道:「哈,你還道我是關心你麼?別自作多情了,我是怕你開錯了機關,害我也得不到索命斬。」

    原翼道:「穆前輩真意如何,不是你說了算的。不過我倒是可以證明給你看,勞駕,取一把劍來。」陸黔順手從身旁一名弟子手中抽出長劍,甩了過去,道:「你借別的沒有,要一把劍,我還是給得起的。」

    原翼將長劍抄在手中,上下掂了掂,點一點頭,走到「追」「魂」二列之間,足尖在地面一點,縱躍而起,腳下先踏的是「魂」列底端長劍。這一踩下,觸動機關,冥殿中錚然作響,其餘各列的長劍都劇烈抖動起來,等鋼套一鬆,便都「嗖」「嗖」的彈出了牆壁,半空中驟轉方向,一齊對準原翼激沖而去。旁觀者也是見之膽寒,心想那人若是換成自己,身上只怕要穿出十七八個窟窿透風去。與原翼雖是初會,也都在心裡為他捏了一把汗。

    原翼倒是鎮定如常,彷彿一切早在預料之中。躍起一瞬,身子始終正朝洞壁,右足勾起,左腳落處卻是朝著「追」列一邊。此時長劍正紛紛彈出,他一腳踩上劍身,藉著一股激射之力,向上躍出,這回落點又是右側的「魂」字列。眾人觀察幾次,見他果然是在兩列間來回縱躍,魂字列因是觸發機關之屬,則自行作為他所選道路,長劍仍是牢牢插在鋼套中不動,左側則騰挪自如,總能搶在長劍徹底脫離掌控前踏中,也總能借力躍出更高。同時手中連連揮劍,將刺到身周的長劍一一盪開。有幾把使力重了,長劍並沒落地,而是向人群中激射過去。幾名弟子武功較弱,未及閃避,凡是中劍者都當場萎頓倒地,流出黑血,傷口不一會兒就已腐爛,散發出一股焦臭氣息。

    原翼並非是個良心大好的正人君子,即使聽得背後響起幾聲慘叫,也不放在心上,虧得如此,才沒顧此失彼,被長劍射中。陸黔拉著程嘉璇避到角落,順便將九節鞭也抄到了手裡,以防萬一。程嘉璇這次可不敢再鬧,乖乖順從,那長劍所淬之毒有多厲害,她已親眼見過不止一次了,可沒膽子親身領教。

    原翼一路縱躍,到得半途高度,忽聽轟隆一聲響,幾根黑色的純鋼鎖鏈向他掃去。程嘉璇剛想脫口驚呼,總算及時忍住。她認得那鎖鏈,就是上次在冥殿中襲擊沈世韻的那幾根,沒想到除了防護寶盒外,竟還同時有守著索命斬的功用。一看到鎖鏈,就想到江冽塵抱著沈世韻在半空中旋轉,兩人相互凝視之景。心裡一陣憤郁難平,憑什麼沈世韻是他死敵,還能得他那般溫柔相待。自己分明是他的恩人,受到的待遇卻比仇家還不如。這究竟該怨老天太不公平,還是怨他對自己太殘忍?

    原翼那邊也突遇險情。人總有失手,他剛才踏中追字列時,落腳踏錯了方位,竟然一腳蹬住劍柄,踩得那長劍向上彈起,向他腰眼射來。這一擊出乎他意料之外,匆忙揮劍掃落後,卻已打亂了固有步伐。右腳還沒踏穩,就有不少把長劍趁虛而入。當然長劍本身並無意識,只不過照著故有機關施行,而在此時看來,卻是火上澆油。眼見著躲避不開,一根鎖鏈忽然擊近身前。原翼鋌而走險,身子向後一仰,抬手握住鐵鏈,腳尖在壁上一點,藉著蹬出之力,隨鐵鏈向後飛出,半途中抬手擊落了長劍。看準方位,等鐵鏈上下橫掃,重向牆壁擊去後,手上用力一撐,借它一甩之大力,向那洞穴飛去。這可遠比他自己的縱躍之力強得多,瞬間就到了洞穴正前方。

    圍觀眾人中呼聲四起,有的喝彩,有的屏住呼吸,對他推論還是不敢近信,誰也不知他到底能否順利取到索命斬。

    眾目睽睽之下,原翼竟作了個大為出人意料之舉,他並不俯身進洞,而是高舉長劍,狠狠向洞口劈了下去。流動的光波彷彿也給他斬成兩半,光幕迅速翻轉扭曲,幾似垂死者痛苦掙扎。背後的牆壁也激起了大塊土石,向下崩裂散落。

    眾人都驚得合不攏嘴,那洞穴是個神秘之處,就因在裡面能找到索命斬,在他們眼中更多了些神聖的敬意。原翼竟是想也不想,隨手便做出這等貽害無窮之事來。就算他是想出風頭,也不該拿索命斬的事來兒戲。大家不惜拼上性命的寶物,就給他這麼滿不在乎的封了起來。一等稍緩過神,頓時喝罵聲連響不絕,多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彷彿多罵幾聲,就能將那洞口復原。原翼雙手緊握長劍,雙腳蹬在洞穴下端的牆壁上,一動不動。目不轉睛的盯著扭曲的光幕,白衣輕揚,在光華映照下似乎也染上了一層妖異色彩。

    光幕反覆翻捲,終於成了一道直線,其間漂浮著躁動更烈的光柱,那一條窄道容它不下,膨脹幾次,嘩的一聲向四方炸開。幾個小小的光球浮到空中,又如肥皂泡般紛紛爆裂。四散的土塊中一點藍光突然大盛,原翼面容一肅,將長劍插入面前牆壁,接著抬手一抄,握住了一柄短刀。雙腳隨即一蹬,又是一個後空翻,落回了地面。崩裂的石塊還有不少從壁上砸下。原翼反手揮刀,藍光一閃,石塊都炸成了碎石粉末,撒了滿地。原翼一手捏個劍訣,另一手將短刀在身前劃出個七星標誌,垂在腰間。道:「各位是誤會了,那扇門並不是什麼藏索命斬的洞天福地,只能以幻像惑人心志。在光幕前停留的久了,意識就會為其操控,眼前形成假象,好似自己走了很遠,遇到了厲害的怪物與之搏鬥。但沒有人能通過自己的心那一道坎,最終都將意志崩潰而死。要得索命斬,首先該做的就是砍了那騙人的邪光。」接著刀柄一轉,橫到李亦傑面前,道:「這一把刀,看看,都認得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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