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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八章 (14) 文 / 殘影斷魂劫

    南宮雪道:「不錯,我可不像你們兩個,整天只曉得使小孩子脾氣。那石壁上刻著修煉內功的口訣,以及出指時如何控制真氣流轉……」李亦傑道:「耽在此地,又沒法出去,練了武功也沒什麼用。」南宮雪道:「先聽我說完,那自然不是平白無故刻下的。底端另有幾行小字,教人先以此法運功,再順右側手指的方位擊出……那邊的形狀雕成一根手指,這不會是閒造的擺設,因此你到時也得用指力才成……擊中外面的牆壁,就能得到相關線索。師兄,咱們幾個之中,只有你內力最強,因此這個任務也只有交給你辦。我知道你受傷尚未痊可,這難免是有些勉強。可索命斬的事,又實在等不及。」李亦傑打斷道:「沒關係的。」向程嘉華投去得意一瞥,心道:「聽到沒有,此事要是成了,你程嘉華能脫困,也全是我的功勞。」轉頭盯著那「手指」,瞬也不瞬的打量,半晌奇道:「雪兒,這裡並沒有洞眼啊,要怎麼……」

    南宮雪道:「那是要你以指力破壁而出,且餘勢須得尚未衰竭,才能擊中牆壁。同時力道也須拿捏準確,只能直來直去的通行,不得震損兩側,否則連此處也會坍塌。我想或許要根據壁上講授的口訣。索命斬的繼承者,總得是位武功高強的少俠。退一步講,如能現學現會,總算得天資聰穎,是可塑之材。」

    李亦傑驚道:「以指力破壁?穿破這塊石壁?那怎麼可能?」南宮雪柔聲道:「師兄,你的內功雲集華山、武當、……二……三家之所長,那是很了不起的,當世也沒幾人能與你相比。如果你都不行,還有誰能做到?只是你的內力來得突然,或許還不能嫻熟運用。多看看石壁上的註解,想來應是有所幫助。我們都信你啊,難道你還不相信你自己麼?」

    李亦傑好生委訣不下。他曾依照秘笈中所載法門,修習內功,業已頗有小成。但魔教功夫從不講究細水長流,通常是直通直往,見效奇速而根基不穩。因此李亦傑才剛練了幾天,就能在英雄大會上技貫群雄。但他自身內功與這股突然獲得的龐大功力無法相融,兩者常在體內相撞,身子漸漸的便承受不住。魔教中人所練的「天魔解體**」,即有克制衝撞之效。但卻是將巨大衝勁裂為數塊,強行壓制,日後若給它重新聚攏,同時反噬,那可是危害更甚,隨時有性命之憂。這股躁動的內息平時尚安,而每當與人動武,稍加運用內功,傷害也就愈發嚴重些。李亦傑極少與人交手,一直還沒什麼不對勁兒,直到在宮中搭救沈世韻時,中了暗夜殞一掌,徹底將他真氣攪渾。後雖經渡氣療傷,要正常活動再無大礙,但卻被正式叮囑不可牽動內息,否則性命難保。這病根子一直拖了六年,始終也沒好利索。他有時獨坐分析,也十分清楚:只要他體內還存有魔教內功,傷就不可能徹底好全,就如同懷揣著一包炸藥,不知何時就能將他炸得粉身碎骨。但他不願使南宮雪擔心,在她面前總含糊隱瞞,甚至動武時更為賣力,拼了命的要裝出副生龍活虎的模樣來,以便讓她放心。自己深夜卻常要為此輾轉難眠,在床上翻來覆去,手緊緊揪著前胸衣服,汗水浸濕了滿滿一條背單。

    本來還算無事,他裝得很像,南宮雪從未起過疑心。然而麻煩也就由此而來,她既不曉真相,自己若在此時招出內傷原委,難免顯得牽強,更像是推托責任之舉。程嘉華怎麼嘲笑,還不必在乎,可他看重的卻是南宮雪的眼光,絕不能讓她覺得師兄是個懦弱無能之輩。那口訣對他形同於無,況且既是強橫指力,調動真氣也必強勁。若是盡數照辦,則是將自己向鬼門關推了一大步。

    手臂艱難抬起,心頭忽地掠過一層陰影,自語道:「那地方沒有現成的孔洞,外面牆壁也完好如初。可見這一條命令,先前從來沒人成功過。能來到這裡的,想來身手也都不凡。那許多高手都失敗了,我又怎能成功?難道我就比別人強麼?那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南宮雪寬慰道:「說不定進來的都是些盜墓小賊,眼高手低的,也不能算什麼高手。他們哪能跟你相比?」李亦傑惟有苦笑,心道:「你可不知,摸金校尉裡也有高人,你師兄這副樣子,只怕連他們也有所不及。」

    程嘉華忽道:「不對,你們想啊,若是有前人在此失敗,活生生困死在這兒,總該留下屍骨,卻為何影蹤全無?那幾件塗了劇毒的寶物,又是誰重新依原樣放回棺中?我敢絕非大言不慚地說一句,咱們是第一個到達此處的。」

    南宮雪眼前一亮,喜道:「對啊!師兄,你聽到了沒有?這並非讓你做先人所未能之舉,可不再似此前所想般難如登天了罷?況且咱們既能做到這一步,本就是超越常規,足見事無不可成。」偷偷看程嘉華一眼,心道:「要不是你,我們可絕不會想到開棺……穆前輩能在棺蓋上刻記留書,或許亦是默准此行。她是要索命斬的傳人,不僅品行出眾,武功一流,還得勇於打破世俗禮教,敢為天下之先,有為常人所不為的魄力。」

    李亦傑這次再無推拒之辭,心裡明知是絕無可能,卻也不得不像模像樣的依法運功,氣沉丹田,再按壁刻口訣緩慢逼上,轉入右臂。感到一股真氣通過肩井穴,一路下行,經手腕列缺、經渠,而至太淵穴,再繼續深入掌心,通魚際,繞少商,彙集於食中二指,臂彎與肩同高,指尖抵住左肩,內力貫處,猛一記向那縫隙揮去。他做這一整套動作,全身都如冰火相煎,內力再次如開閘洪水般,在體內瘋狂衝撞,激得他連站立也有些不穩。胸口就如塞了一塊尖利的石頭,右臂則軟如棉絮,或是擊出時已被折磨得失盡力氣,這好不容易才逼出的一擊卻是勁道全無。別說沒能將石壁開一個洞眼,就連擊中後反彈之勢也發不出,那自是因效力太輕,擊中一瞬就已盡數消散。有這結果原在料想之中,但他使力總沒半點作偽,眼前冒起大片金星,搖搖晃晃,幾乎站立不穩。

    南宮雪見李亦傑脫力疲乏的背影,心裡極是不忍,只恨那人形空間太小,不能合力相助。叫道:「師兄,一次失敗也不打緊,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心裡只在不斷責怪自己:「師兄身上還有傷,我卻這樣逼他,那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麼?可是……又當如何?」

    程嘉華冷笑道:「到底行不行啊?李盟主?不是說都包在你身上麼?你是救人還是害人哪?像這樣對著石像瞎比劃,他可不懂你的鳥語。實在不成的話,那就算了,別弄得你一身是傷,作為盟主,那也不大好看。」若要說些刻毒話言辱李亦傑,他還能搬出一籮筐來,但顧及到南宮雪,也就忍下沒說。只怪腔怪調的哼了幾聲。

    李亦傑將程嘉華一應嘲諷視作耳旁風,聽得南宮雪鼓勵,心中暖意融融,手足彷彿也恢復了幾分力氣。記起剛才是耐不住體內劇痛,這才放鬆了力道。下一次須得咬牙強忍,就算痛得幾欲暈倒,也不可稍懈。最終只要救出師妹,順利找出索命斬,一切就都值得。不過剛才一試,倒發現了自己潛能無限,竟還能牽動得出深厚內力來。終於有了些希望,再次運功出擊,同樣以無果告終,同樣是因痛得使不出力。李亦傑真要恨死自己,怎就如此不爭氣?連一口氣也不喘,再次提臂運力,不知又失敗了多少次,每次看到盡頭連一點痕跡也沒擊出,就大為光火,不斷再試。起初是南宮雪逼他、求他,這回卻是為賭自己的一口氣。漸漸的背後聲音都聽不清了,眼前也是模模糊糊,只憑著印象方位出指。心裡又想:「假如天命如此,讓我和師妹死在一塊兒,那也無法可依。可擱著程嘉華那個外人,又算什麼事?」

    困室內只聽得指力劈風,呼呼作響,又有李亦傑越加粗重的喘息聲,南宮雪真恨不得衝上前抱住他,替他分擔一切辛勞。程嘉華道:「對不起,阿雪,我功力淺薄,幫不了你。」

    南宮雪好不容易才把視線從李亦傑身上轉開,心不在焉的道:「這是什麼話?你已經受了傷,就該好好休息才是,又怎能再多勞動你?」程嘉華苦笑道:「憑我這武功底子,差勁得一塌糊塗。就算沒受傷,也辦不到你說的事。」南宮雪道:「既是如此,你還自責什麼?」

    程嘉華道:「先前你說我是個累贅,不讓我跟著。我沒聽你的話,執意跟來,又指了錯路,才會害得大家如今被困住。都怪我這個掃把星。」南宮雪臉上終於有了些淡淡的笑容,道:「沒有啊,我們可沒怪你。師兄的一時氣話,你別放在心上。既是穆前輩有意安排,不管你在不在場,該遇到的麻煩,都是一件也落不了。其實你待在這裡也很好,咱們說說話解悶,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程嘉華心中暗喜,故意裝作君子自疚,歎道:「看來有損陰德之事,果然是不能做。這不,報應一轉眼就來了。可事情是我一人所為,跟旁人不相干,合該我一人承擔。你能為王爺著想,對他有大恩,為何要將你牽扯進來?」南宮雪道:「不,你沒做錯什麼。你開了他的棺蓋,卻是為讓他老人家的遺體不致日後遭更大傷損,那用意原是極好的。莊親王心裡明白,不會讓你受冤屈的。」程嘉華道:「那你給他合攏棺蓋,讓他好生安息,用意難道又會壞了?」南宮雪道:「這兩件事有所不同。我只是設法贖罪,談不上什麼有大恩。再說,那也是大放馬後炮……」程嘉華道:「不,你很好,你最善良,全因機關是穆青顏所設,她見你對莊親王好,心裡不痛快,這是女人的嫉妒之心。」他有意將這調侃言語說得十分認真,兩人忍不住都是一笑。想起適才都在拼了命的給對方辯解,甚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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