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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八章 (6) 文 / 殘影斷魂劫

    李亦傑當時得到喪心魄正在少林寺的消息,情急緊迫,只得囑咐南宮雪帶領人馬盡速趕來,但又不想耽擱下挖掘索命斬,這才各分半數,絕無程嘉華所說的複雜。甚至他待人處事也從未用過那些艱深心機。忍不住道:「此處在村子後頭,距離較遠,說不定毫不相干。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我當真尋到了另一條路,那又怎樣?昭宗祠那邊不是也找到了一條通道麼?你們怎麼又不去說那邊第一個發現者是別有居心?」

    劉慕劍道:「那不一樣,人家好歹大喊一聲,將消息張揚開了。他能下去,我們也能下去,差個腳前腳後,問題不大,也就算扯平了。可李盟主這邊不同,不但一聲不吭,這條路說不定也是個捷徑,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趕在大夥兒前頭。這叫人如何能服?假如易地而處,換你是我,可會服氣麼?」

    李亦傑道:「原來如此,那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這條並不是什麼捷徑,而是一條危機四伏的險路。進去還不知能否活著出來……」程嘉華冷笑道:「別盡唬人了,李盟主,你說謊的本事可實在不大高明。要真是險路,你進去幹什麼?現在早就不時興『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那一套了啊。我才不信真有人那麼高尚。你心裡沒鬼,就帶我們一起進去,否則這事兒不算完,大家纏在這裡,誰也別想偷溜進去。」李亦傑仍想極力辯解,道:「在下到此,全為追趕我兩個……兩個朋友而來,他二人才是那自私自利之徒。」程嘉華冷笑道:「當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自私自利之人,便交得自私自利的朋友!」

    南宮雪怒道:「程公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枉我一直以為你通曉事理,卻不料也是泛泛之眾!就為爭一時意氣,要大家都僵持在這兒,等有人混水摸魚得了索命斬,又敵不過江冽塵那魔頭,咱們做這一切,那還有何意義?說什麼扯謊騙人,單為蒙你們,闖下如許陣仗,何必,何苦!你們的面子,就真有那麼大?如今天下危難當頭,不思齊心協力,共抗憂患,反來落井下石。到最後大家同歸於盡,鬧得個轟轟烈烈,青史留名,你就歡喜了?倒要問問你們是何居心!」程嘉華訥訥道:「我……我……」他本來口舌極是靈便,但給南宮雪一頓搶白斥責,竟是漲得滿臉通紅,手臂捏著另一管空空的衣袖,垂下頭不言語了。

    李亦傑得南宮雪聲援,氣勢大增,昂頭直視著劉慕劍,道:「師伯,小侄誠心為眾位設想,所行所為,無一是出於私心,光明磊落,沒什麼鬼不鬼的!你們執意要跟,這秘道也不是我家買下的,自是人人可走。但要是遇到危險,就別來怪我李亦傑,事前沒有提醒你們。」劉慕劍微笑道:「這是自然。若是獨個兒粗心大意,也只有自吞苦果,去怪你李盟主幹麼?那不成了是非不分?再說我已將弟子分為兩路,一隊去走昭宗祠底的通道,一隊隨著我走這邊。」南宮雪冷笑道:「劉師伯的是非,倒是分明得很啊。」劉慕劍報以淡淡一笑。南宮雪哼了一聲,偏開視線。

    李亦傑道:「如此,各自當心。」說著衣袖一展,便要向秘道中跨入。劉慕劍道:「且慢,李盟主,您走在前面,本來也是無可,無不可。但這秘道老朽今日還是第一次來,前方情形全然不知。若是李盟主懷有二心,走到半途,突然轉過身來這麼一掌……嘿嘿,我這幾根老骨頭,只怕是頂不住啊。因此老夫斗膽請求走在盟主之前,雖說以身份論來,有些與理不合,但情況時時生變,咱們也不能被那些老古董的條條框框給限定死了,您說是不?」

    李亦傑心中不悅,冷哼道:「要我走在你後面,我還是可以對著您後心『來這麼一掌』,你也是防不勝防。」劉慕劍道:「是啊,你肯承認,那就好了。李盟主若是有心加害,老朽也是沒法子的。」李亦傑直氣得七竅生煙,正色道:「劉師伯,別說在下絕不會泯滅良知,妄顧倫常;就算真要動手,我也絕不屑在背地裡放冷箭害人。您盡可放心。」南宮雪想到劉慕劍曾帶領黃山派弟子在客棧中暗使迷香偷襲之事,冷笑道:「是啊,劉師伯雖貴為掌門,卻也不要以為天下間只一個黃山派,任何人做事,也是都得依著黃山派的作風。」這話言辭尖銳,外人聽不出所以然,只有身經其境者才知,南宮雪表面譏諷黃山派,實則矛頭直指劉慕劍,果然氣得他臉色鐵青。

    但劉慕劍身為一大派掌門,處事頗多,自身修養也是極好,沒多久就平心靜氣,道:「李盟主是個正人君子,老夫當然信得過你。可自古權欲亂性,各人爭鬥,為的還不是權、利二字?到時只怕你不想,早已被同化的心也由不得你。防人之心不可無,因此我還得再找幾個,緊跟在我後面。李盟主要偷襲,他們自是擋不住的,可也能提醒我有所警覺,及時防備。唉,人年紀大了,疑心病總是特別重些,卻不是針對你李盟主一個,還請見諒啊。」

    程嘉華被南宮雪罵了一通後,情緒始終十分低落,這會兒忙一步跨到劉慕劍身前,道:「劉掌門,前方情形尚未察知,就由晚輩走在前邊探路,也好給您掌燈。」劉慕劍知道這青年武功平平,就算他到時真有意加害,自己也能趕在他出手前一掌將他斃了,那是絕無危險,樂得給他賣個人情,微笑道:「那就辛苦程少俠了。」程嘉華道:「劉掌門客氣。」說完第一個走入秘道,沒一會兒工夫,幾個拐彎,就隱沒不見。劉慕劍抬手一招,黃山派隊伍中走出三人,都是平日裡的親信子弟,在他身後分散站立,猶如一堵人牆般的護住劉慕劍,走入秘道。

    李亦傑氣得胸口不住起伏,南宮雪怒道:「這劉慕劍,枉稱是一派大宗師,簡直是拿我們當賊防著!」李亦傑見她氣極,自己的氣反而消了大半,微笑安慰道:「別氣啦,常言道『藝高人膽大』。疑心病重的人,多半是膽子小。而膽子小的人,武藝通常也高不到哪裡去。」南宮雪給他逗得一笑,道:「你總是有道理!」挽了他手,兩人也緊隨著鑽入。

    那秘道不長,但這幾人互相提防著,總覺會有人從暗處擊來一掌,各自不得安心,彷彿時間停止,已是過了幾年一般。好不容易能隱約看到了冥殿景象,道路向下平平延伸,最終與地面相連。程嘉華第一個鑽出小道,四面張望。緊接著劉慕劍、三名護法弟子,以及李亦傑與南宮雪也都鑽出。眾人也如歷來每一個初入者相同,都為眼前所見大受震撼。南宮雪歎道:「真驚人的氣魄!好大手筆!和碩莊親王能有這等奢華的墓室安息,也可稱死得其所。」

    程嘉華道:「什麼死得其所?這墓室建來不過是裝點門面的廢物,只能是擺來好看。那些陪葬的陽世珍寶,他看得見,摸不著,用不了,那還有什麼好?王爺真正所有的,不過是一尊低矮窄小的棺材,那又有什麼值得羨慕?便是世上最落魄的窮光蛋,住的房子也還比這開闊些。生前縱然富可敵國,死後還是化成了一抹灰。」南宮雪道:「怎麼,程公子不信鬼神?」程嘉華道:「倒也不是不信,只是看不慣那些道士謊稱可通陰陽的騙人術法,也瞧不上有錢沒處花,拿來裝點墓室,卻要活著的窮人因顆粒無收,生生餓死,天理也算是亂了套。我說要祭奠死者,還不如正兒八經的燒些紙錢來的合適。」

    南宮雪歎道:「不管怎樣,穆前輩能為莊王爺建造這一座墓穴,對他也是一片真心愛慕,最後卻仍拱手讓愛人與親姊姊同穴而葬,自己飄然遠走,只落得個相愛而不能相守,生離死別的悲慘下場。這一切,都是爭奪皇位惹的禍。」突然間心裡掠過一陣恐懼,又一陣不祥預感,緊緊抓住李亦傑胳膊,道:「師兄,我好怕……我怕咱們也會這樣,你不要讓我做第二個穆前輩,好不好?你答應我!」

    李亦傑滿頭霧水,奇道:「我又沒想過要爭皇位,怎會讓你去做第二個穆前輩?」南宮雪道:「你雖然是不想,可有人……」終是欲言又止,心裡還藏了半截沒說完的話:可有人卻是渴慕已久,將來若是沈世韻篡權失敗,按罪論處,你也如永安公主一般,自願來與她合葬。到時我就像穆前輩,無怨無悔的給你們建造墓室,最終成全了你二人,自己卻被排斥在外。想著不禁心痛如絞。

    程嘉華最看重南宮雪的原就是她那一份率性灑脫,目睹她因李亦傑如此大受折磨,對方卻又無動於衷,實在瞧不過眼,冷哼一聲打斷兩人纏綿,道:「劉掌門,依您看來,那索命斬是藏在何處?」一邊警惕的打量著整間大殿,提防著隱蔽處暗伏凶險機關,待要將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闖入地宮打擾墓主安寧的小賊推入地獄。

    劉慕劍輕捋著白鬚,慢條斯理的道:「老夫曾聽聞,數月前韻貴妃親自到此,將整個古墓地宮走了一遍,也翻了一遍,仍是未能找到索命斬。不知穆女俠是不願此寶重現於世呢,還是借此考較眾人,是否有資格繼承莊親王遺物。但既說試煉,總得有道可通。現在咱們卻是連敵人影兒也沒見著一個,總不成要將這墓道中的磚土一塊一塊都拆了下來?那也未免,太過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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