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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七章 文 / 殘影斷魂劫

    幾日前正派就解藥一事,勢成僵局,最終還是由南宮雪果斷解了圍。她見陸黔掌中托著丹藥,不停搖晃,始終沒半分服食之意。她對陸黔為人自是瞭解,猜到他定是突感膽怯,又拉不下臉來抵賴。人群中已是抱怨聲四起。南宮雪心下煩躁,一把從他手中奪過藥丸,道:「你不願服,那就別服了!」說完掌心直接扣到嘴邊,雙眼眨也不眨的將丹藥吞了進去,又向他掃去個不屑的白眼。陸黔手中陡然一空,等回過神來,尷尬得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眾人的嘲笑咒罵在他耳中都成了一片嗡嗡聲,心中只想:「絕不能讓雪兒看扁了。」幸好那藥瓶就在手邊,立即倒出一粒,道:「有什麼了不起?」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思吞下肚裡。

    這片刻工夫真比幾年更長。隨即陸黔就覺肚裡一陣火熱,但卻並無任何不適之感。一股氣流在體內升起,散遍入四肢百骸,就如身子都給這熱浪重新澆鑄般。丹田中漸漸充盈起來,嘗試著運一口氣,果有絲絲縷縷的內力逐漸聚積。初時勢道較弱,但功力在逐漸恢復卻盡然可知,喜道:「這的確是解藥!是解藥了!」那邊南宮雪也有同樣體會,哼了一聲,也不去答他,直接搶下藥瓶交到李亦傑手中,道:「師兄,快服下了!」

    李亦傑剛才眼見著南宮雪服食藥丸,是否有毒尚難確知,只因動作太快,全然不及阻攔。此後便是始終提心吊膽,生怕師妹有個萬一,真切感到了失去她的恐懼。待見兩人平安無恙,心頭才卸下了一塊大石,滿含欣慰的看著面前剛從鬼門關走過一圈的她,對她說了什麼全未留心,就如看不夠似的上下端詳著。南宮雪嗔道:「師兄,你還在發什麼呆?快拿解藥給大家服啊!拖延得久了,還不知會怎樣,這可耽誤不起。」

    李亦傑如夢初醒,連連點頭,與南宮雪各取一瓶解藥,四處分發。眾人服下後便各自運功調息。

    陸黔心下有愧,一等功力恢復近半,立即起身將程嘉華拉到一旁,訕然問道:「嘉華,師父就跟你實話說了,剛才確是對你心存疑忌,犯了與那群偽君子相同的毛病。你可不會怪師父罷?」眾人各自打坐運氣,誰也無暇來留心於他,正因如此,他說話才敢放心。

    程嘉華道:「師父這話重了,弟子的命也是師父的,您便是要取去,也是隨時隨地可行,弟子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武林中向來最講究輩分高低,我眼見您服毒而未施救,毒藥又是在您毫不知情時,自我手中傳出,那與弒師何異?這可是重罪。不過那律條還在其次,弟子與師父多年情分,您卻不能信任我,弟子確是有些難過。但那又怨得了誰?還不是弟子昏頭背叛在先?師父的懷疑是有理的,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再說您已是法外開恩,免了弟子一頓鞭子,這就算是弟子該受的懲罰罷。」一番話說得陸黔又是感動,又是後悔。想到先前的小人之心,簡直連自己也要輕視的了。

    南宮雪哼了一聲,自語道:「大家都在疑心程公子,那還是出於避難謹慎,算不了什麼。可恨的是你這一類人,嘴上說著相信他,心裡卻比誰都防得嚴實。」陸黔沒聽清她具體所言,但料想與一定自己師徒之事相關。遠遠望見她臉上一副不屑神情,顯是對他行為大是不齒,此時也惟有苦笑。

    過了約莫三盞茶時分,眾人身上毒素散盡,功力也有恢復跡象,陸黔不免又把關門弟子誇上了天。但那十香軟筋散是極厲害的毒藥,表層可解,深層效用卻沒那麼輕易消散,因此功力頃刻間難以盡復,還須得假以時日,細水長流。像陸黔那般復原五成之人,已屬於內功修為較精深的高手派別了。陸黔得知後,自是沾沾自喜,不停口的吹噓了數日。眾人經此一事,大多放下了對程嘉華的戒心,想來他賜贈解藥,立場確是在己方一邊,更無話講。以此推想,旁的建議也可引以參考。即使嘴上不說,也都默認了依言行事:大隊人馬前往古墓取得索命斬,而由李亦傑等三人上東蒙山敘話。於是互相叮囑幾句,僅嘴上虛話一二,雙方也自都省得。便即分頭行事。

    三人騎著快馬,幾日工夫就趕到了東蒙山。說來也巧,與紀淺念等人不過是差了個前後腳。這雖是臨時總舵,倒也是層層把守嚴密,剛到山腳就見幾個全身武裝的教徒,一臉煞氣。掌心按著劍柄,似乎隨時準備著大戰一場。李亦傑本來也沒妄想對方空門大開,供自己長驅直入。途中陸黔曾笑說,世上其實處處是死胡同,道路都是給人走出來的,面前若是無路可行,那就殺出一條路來。當時兩人都是笑罵一番,然事到臨頭,倒也可行。李亦傑自小受教於「正邪不兩立,正道為上」之說,已是根深蒂固。同是看門者,對這群邪教徒則遠不如前幾天對待少林弟子客氣。二話不說,便拔出長劍,喝道:「叫你們教主出來!就說我李亦傑前來拜訪。」

    那幾名教徒前幾日也隨著紀淺念前去伏擊正派,親眼看到李亦傑等人都中毒敗走,此時忽見幾人好端端的站在面前,李亦傑揮劍時又是招沉勢穩,破空嗤嗤有聲,一時間又驚又懼。一人壯著膽子問道:「李亦傑?你的毒……怎麼解了?」李亦傑冷笑一聲,道:「沒錯,你們下的毒,毒不到我,這一局便是我贏了。此事與你們無關,想活命的就進去通傳,遲了別怪我劍底無情。」另一名教徒哼了一聲,道:「中了再深的毒,一服解藥都能解得,也好意思在這邊大言不慚?定是鬼鬼祟祟偷了解藥去,也不要臉了。」南宮雪靈機一動,順著他話說道:「解藥是貴重之物,保管者定然貼身放置。瞧幾位表情是毫不知曉,試想,我們既能偷得神不知鬼不覺,要取你們性命也易如反掌。這是憑武功說話,你們技不如人,還來說嘴什麼?那不是輸了不服麼?」

    李亦傑生性老實,對確有之事足可振振有詞,但卻難將謊話說得如真話般面不改色,只怕就露了破綻,無法與南宮雪一唱一合,只得轉言道:「你們也配講鬼鬼祟祟?在少室山下放冷箭,挖陷阱,做得此等卑鄙之事,哪一件又稱得光明正大?」

    幾名教徒對視一眼,一人道:「鬼祟便鬼祟,反正我們不像你們正派偽君子,偏有那許多忌諱。可嘴上說著禁令,手上仍是照做不誤,那有什麼用?教主她老人家正有要事,沒閒心搭理你們。」

    李亦傑最聽不得人質疑正派,只因他心中也常稍有動搖,但自知此事極險,隱有走入魔道的徵兆,是以勉強壓知,就怕給別人一言引發共鳴,又將這念頭引了出來。既已試探出教主確在此處,不必再跟兩人多說,喝道:「正事?我看八成又是在琢磨著怎麼對付我們正派的歪門邪道之事罷?我今天定要見她,你們再不讓路,就別怪我強闖了。」那幾人沉默半晌,都想到了教中處置叛徒的酷刑,那真比死還可怕百倍。齊聲道:「職責所在,見諒。」幾聲劍鞘碰撞聲過,幾人結成了個拙劣陣形,發一聲喊,一齊搶上攻擊。李亦傑長劍在手中翻轉,挽出幾個劍花,劍氣始終不離左右,舞出團光影,奪眼眩目。南宮雪也拔出「蒼泉龍吟」,同入圈中助戰。

    陸黔避到一旁,饒有興味的看著眾人動手。他從剛才就一言不發,拔劍動手時也當即置身事外,並非懦弱怕事,而是出於自身考量。他在六年前對紀淺念雖有懼怕,但因她容貌甚美,也隨之暗懷愛慕。只不過她與其餘女子不同,未能操縱在手心中擺弄,他喜好由自身為主宰,因此對她還是情感最淡的一個。多年未見,這份愛情幾乎消洱於無形。可幾天前在密林重逢,只覺她美得不食人間煙火一般,妖媚至極,與自己談笑也是毫不避諱,又生起了讓她做寵妃之一的舊念。他生性風流,愛南宮雪是不假,但要一心一意的愛她一人,少時尚無大礙。時日一常,又尤其是苦追而無半分成效,漸漸耐不住寂寞,還想多找幾個女孩子伴在身邊。以他功力,原無須如此委曲求全,不與五毒教鬧僵,只不想與紀淺念為敵。到時即使她再追究起來,也盡可將罪責全推到李亦傑頭上,反正動手的是他,自己只不過是因熬不住思念之苦,才來探望她,全無半分惡意。

    幾名教徒武藝低微,擺出的陣形連空有其表也談不上,沒幾回合就被兩人看出破綻,三招兩式就料理了。陸黔心想幸好這兩人武功還算不低,否則照自己不能出手,只怕還真要被攔在山門之下。別的事重要,七煞至寶也是同等重要。又突發奇想:「為何武藝低微的小徒都會被派來守門?那不是先就示弱於人,助長了敵方氣焰?要我說,守門的要麼不派,一旦派了,就要選門派中一等一的高手。有他們把守山門,敵人根本別想攻進來,山頂觀宇不護自全。否則就算留待坐鎮,對方都欺入家門來了,再打敗也沒什麼威風。而且往往越是在自家場子,輸的概率也就越高。

    李亦傑轉動劍柄,將幾人穴道逐一打中,棄置道路之旁,並不回身,招呼南宮雪和陸黔跟上。曾聽聞東蒙山風光秀麗,兼有泰山之雄壯、黃山之秀美、華山之險峻、雁蕩山之奇絕,今日一見,果是名不虛傳。看來五毒教雖是邪教行家,選取據點倒也講究情致。此處四季皆有不同美景,如今正值秋時,放眼望去,漫山碧透,紅葉映照。視四周,但見萬壑流雲,煙霞明滅,群峰相拱,如綠色浪濤滾滾北去;極目遠眺,田疇如畫,湖水如鏡,白雲悠悠,令人心曠神怡。李亦傑只是悶頭直走,無心欣賞。南宮雪縱想跟他說幾句話,也難以開口。轉見陸黔一派悠然自得,就如來賞觀遊玩,心裡生出一股無名火,道:「剛才你的熱鬧瞧得倒是開心啊?我問你,為什麼像……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邊上,也不幫忙?你到底是不是我們一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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