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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七章 (14) 文 / 殘影斷魂劫

    正首並排安放著兩張金漆寶座,深嵌於地,在這簡樸道觀中格外顯眼。左側靠背雕龍,右側鏤鳳,兩張龍鳳雙椅,襯托主人身份高貴。椅前另有一張四四方方的寬桌。紀淺念揮手遣退殿中守衛,見他視線停在寶座上,便主動解釋道:「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思,這些年雖然見不到你,可坐上並排的龍鳳寶座,好像你就一直在我身邊一樣。」說時臉上浮現出甜蜜的笑容,單純有如初涉世的天真少女般。程嘉璇站在一旁,妒意燒灼得心也要炸裂,臉上卻也只能掛著微笑,連聲讚歎。

    江冽塵全沒將她一片癡情放在心上,冷冷的道:「幼稚。」程嘉璇心中一喜。紀淺念笑容僵了片刻,隨即又強作歡顏,挽著他走到寶座前坐下,自己回入內室,取出些瓜果茶點,先放在他面前桌上,又將另一小碟遞給程嘉璇,笑道:「妹妹儘管嘗嘗啊。這萬花茶可是湘西苗族特製,也是敬客的上乘飲料,口感香甜濃郁,沁人心脾。說到泡製之法,是將成熟的冬瓜與未老的柚子皮切成手指模樣大小、形狀各異的片片條條,接著在其上加工,雕刻出花色多樣、形象靚麗、栩栩如生的蟲、魚、鳥、獸、花草等吉祥如意的圖案。形如「魚歡秋水」、「銀樹掛果」、「百鳥朝鳳」、「龍鳳呈祥」、「新荷含苞」、「蝶戀牡丹」。這也被稱為苗家青年相愛的媒人。」

    說著向江冽塵看去一眼,見他仍是神色冷淡,稍感失落,隨即振作起精神,再向程嘉璇道:「這一碟油炸糍粑是以糯米為主料,清浸泡後擱置於蒸籠中蒸熟,再迅速放入石舀內,舂至綿軟柔韌。趁熱將飯泥製作成可大可小的團狀,在芝麻炒香磨粉拌白砂糖的盤裡滾動,即可取食。這辣椒骨是將所殺的豬、牛、或其他野獸的骨頭舂爛,拌上干辣椒粉、生薑、花椒、五香粉、酒、鹽等,置於壇內密封,經半月,方可食用的獨特美食,儲封時間越長,口感愈佳。其味香而辣,可增進食慾,驅風御寒,防治感冒。若是覺著不合口味,我還可以再換幾樣新鮮的開胃點心。」她介紹這些苗族特有吃食,原是說給江冽塵聽,但若是太過直白,料想也知他定然沒興趣。只好旁敲側擊,先向程嘉璇推薦,倒顯出一副十分熱情好客之象。

    程嘉璇道:「多謝你了。我……現在不餓,吃不下。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就是。」紀淺念淡笑道:「如此也好。反正嘴上掉幾句虛文說得熱絡,還不如心裡當真領情來得實誠。」這話對江冽塵亦有所暗指,程嘉璇巴不得他對此不屑一顧,聽了不禁失落。

    紀淺念又道:「妹妹,近月前你獨鬥各大派掌門,可一定很辛苦罷?瞧這衣服也弄髒磨破了。近日不妨去趕製幾套新的,不知你喜歡苗族服飾呢,還是穿慣了漢家衣裳?不過從你的身段說來,穿什麼都很好看。」程嘉璇道:「不必了。我從小到大,都不大習慣換新衣服,只要有一件夠穿,也就是了。」紀淺念笑道:「從小麼,我看還未『到大』。都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像妹妹這樣風華正茂,卻不重視衣飾的女孩,我還是第一次見。」程嘉璇道:「我不喜歡打扮,一直都是這樣的。」

    紀淺念道:「人各有所好,那也不能勉強。說到雲南名勝,瀘西縣阿廬古洞倒是不可不看。據說那裡有九峰十八洞,是個古老神奇的地下洞府。明代徐霞客就曾神迷於此,兩次入洞考察,留下了「瀘源之水湧於下穴,瀘源之洞群於懸巖」的名句。再有大研古城與蒼山洱海,山則蒼蘢壘翠,海則半月掩藍,值得一觀。我從前也只有耳聞,只因年紀輕輕就繼任了五毒教教主,全副心思都得放在處理教務上,沒空到處遊玩。這次倒要認真去看看。妹妹也一起麼?」程嘉璇不喜旅遊,對於到哪裡都不在意,只要能跟著江冽塵就已滿足。聽得又驚又喜,追問道:「咦?我……當然……真的可以?」

    江冽塵冷眼看著兩人,更覺不屑,冷冷開口道:「真是荒唐。她不過是我當奴才使喚的下賤貨色,你用得著這麼挖空心思去討好她?」紀淺念笑道:「我沒有討好她呀!她遠來是客,我這邊兒場面工夫總是要做足的。別讓旁人罵我不懂待客之道。」江冽塵冷笑道:「誰敢罵你啊?你就是讓她吃殘羹剩飯,看她豈敢有半句微詞?」紀淺念笑道:「別人不說,我自己良心上可也過不去。」見他對程嘉璇態度差到極點,也不知這小丫頭到底是怎麼惹到他,然而心裡除少許不平外,更多的還是歡喜。轉過身道:「妹妹,不要生氣啊,你們認得時間短,不瞭解他跟外人打交道,說話向來難聽,別理他就是了。」

    程嘉璇深埋下頭,好一會兒才抬起,眼裡淚珠盈然欲墜。勉強笑了笑,道:「不,我不會介意。的確是我做得不夠好,姊姊別擔心我啦。」心裡突然一緊,暗覺這直呼姊妹倒有些像富豪府第中妻妾互稱。若是三人也能如此,在她就已視為上天眷顧。

    江冽塵道:「什麼別理我?你趁早別理她才是正經。此後行事,還得再作商議罷……」話猶未了,程嘉璇忽然快步走了過來,在他面前站定,臉上是種前所未有的堅決和鄭重神氣,雙手一攤,各撐在桌角上,與他面對面的互視著。江冽塵微怔道:「幹什麼?」程嘉璇咬了咬嘴唇,好不容易積澱起的勇氣驟然瓦解,連他一句話都承受不起。勉強開言時,又成了個膽怯的小媳婦,道:「我……我有一件事跟你說。我知道自從楚姑娘走後,你對別的女子……都沒了任何感情。想的只是七煞至寶,只要能幫你獲得所求利益,就算她再怎麼不堪,你再不愛她,也可以為此娶她,是不是?那……你也娶我罷,我一定會幫你達成心願的!而且,我不介意做小。我可以做隨意玩弄的妾室,做呼來喝去的奴僕,甚至做在你生氣時任由打罵的一條狗!我都不在乎,也都可以忍受,只要讓我留在你身邊,別趕我走,我就是置身天堂一般了。我……我求你……」

    程嘉璇說時情真意切,另二人卻都聽得愣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唱戲。江冽塵想的只是:「活見鬼了!」紀淺念聽她說完,自顧擺弄著茶盞,發出些叮叮噹噹的響動,微笑道:「所謂名分,不過是初期才裝模作樣守得一時。到得後期,只怕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了。」

    程嘉璇忙道:「不……不會的,我會很識趣,安守本分,一定不會破壞你們。男人三妻四妾,是尋常之事;帝王**佳麗三千,古來有之。你的地位比皇帝更高,**美人足可達三萬有餘。多我一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紀淺念笑道:「論人成就可不是講究他身邊女人多寡。古時三皇五帝,作為最大了罷?還不是一個老婆都沒討麼?」

    江冽塵此時終於回過了神,向身後椅背隨意一靠,和她拉開了些距離,道:「別盡做春夢了。早前在那座荒廟時不便殺你,後來是看在殘影劍份上,這才隨你跟著。我能差遣你辦事,對你這種賤人說來已是最高恩典,你就給感激涕零才是。現在還要得寸進尺,妄想登堂入室?」

    程嘉璇道:「是……是啊,我很高興了。你交待我做的事,我一定盡全力去辦妥。我會回宮潛伏在韻貴妃娘娘身邊,為你取得斷魂淚和絕音琴。再……再加上現有的殘影劍……她只給你了斷情殤一件,我可以給你三件,只求做妾做婢的名分而已,這……還不行麼?」紀淺念微笑道:「倒也不是不行,」轉向江冽塵笑道:「但不知你娶的是她呢,還是七煞三寶?」

    江冽塵惱道:「胡說八道,我說過要她沒有?」紀淺念笑道:「好,你沒說過。這可要惹得人家小姑娘傷心了。」程嘉璇肩頭微微聳動,幾滴淚水滾出眼眶,順著清秀挺拔的鼻樑滑了下來,在桌面上濺開一攤。

    江冽塵冷冷的道:「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話,我大可自行動手。誰會來希求你?」程嘉璇忙道:「不,我去,我去!你別生我的氣。只要能幫你一點忙,也是好的。」一邊胡亂抹了抹眼淚,在臉上擦開幾條淡黑色的污跡。

    紀淺念見程嘉璇在江冽塵心目中地位分明連自己也遠遠不及,如果讓她留在身邊,倒可時時嘗到受寵之感。笑道:「其實讓她留下,也不是不行。我以前房裡的婢女欣兒,近月間也入了五毒教。她是個怪伶俐見兒的,有不少教中事務交由她處理,倒是沒多餘時間干雜活了。不如就讓妹妹做個整潔清掃的?」程嘉璇忙道:「可以,可以,沒問題,反正我在宮裡,本來也是大致做這些的。」

    紀淺念道:「宮裡?哦,是了,你是在皇宮當差的。那我可就弄不明白了,為何放著宮裡大富大貴的福不享,要出來過苦日子呢?」程嘉璇道:「衡量一個人快不快樂,生活優越與否僅佔其中之一,非為全部。」紀淺念道:「這也有理。不過我一早說了,各人志趣不同,換作是我,說不定很願意住在皇宮哩!你平常除了這些,還做些什麼?」

    程嘉璇道:「對外講,我是韻貴妃娘娘的奴婢。可在此之前,我還是攝政王的義女,正是他要我進宮,做他在皇帝身邊的眼線。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及時向他稟報,以應將來謀權登基之便。他還說,韻貴妃野心很大,如果她所要的,皇上滿足不了,她也同樣會起篡位之念。另外還有個小對手,是新近冒出來的,就是她兒子凌貝勒……」

    紀淺念聽得腦中一團亂麻,擺手道:「好啦,別惹我發暈了!不過你既能做攝政王的眼線,也能做我五毒教的眼線。你就回宮裡去,好好打探,時不時地送點情報出來,我也好依照價值打賞你。到時大事一成,你可就立了大功。所以不管怎麼算,你立刻回宮,都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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