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武俠修真 > 殘影斷魂劫

龍騰世紀 第二十六章 (6) 文 / 殘影斷魂劫

    眾人一見她手握長劍,劍氣環繞週身,層層流轉生光,神威凜凜,又想自己枉稱河東五虎之一,竟栽在這一個小女孩手下,顏面盡失,骨頭也再硬不起來。那老者慘笑道:「姑娘武藝高強,老朽如今是心服口服了。還請姑娘報上名號,也好讓我們五個不中用的知道,自己是敗在了哪一位女俠劍底。」程嘉璇往日蒙面行兇,各派弟子都道她是魔教的殺手,誰也沒想過單來盤問她尊姓大名,這問題還是第一次遇到,頓了頓才道:「我是武林中的無名小卒,區區賤名何足掛齒。你們不認得我,總該認得這柄劍罷?」說著將殘影劍斜斜指地,迎在五人面前。那老者見日光耀映之下,劍柄上鑲嵌的寶石隱隱折射出七彩光芒來,劍身籠罩著一層陰森森的邪氣。心為之懾,神為之奪,好半天才恢復意識,只覺天下寶劍,再無一把能與之匹配,這自是傳言中那柄頂級至尊了。巨大驚震下,口齒也變得結結巴巴,道:「這……這莫不是……殘影劍?」

    程嘉璇道:「正是。算你有眼光!」那二哥叫道:「旁人都說,魔教妖女手持殘影劍,到處行兇,鬧得處處雞飛狗跳……就是你了?」程嘉璇道:「此事是我所為。但你們正受制於人,嘴下還那麼硬氣?不准稱我妖女!這盡可換一種說法,便說我……『連敗各大派掌門』好了。誰自問能與他們比肩,就再上來跟我動手!」廟中一時鴉雀無聲。程嘉璇冷哼道:「都做縮頭烏龜去了?那好,我問什麼,你們都要老實回答,不得有半句謊言。」五兄弟忙七嘴八舌的道:「是是,姑娘,聽我給你說……」「還是我來說罷,他急起來就帶口音,我說的比他清楚……」「姑娘,我曾念過幾年書,還是聽我說……」

    程嘉璇道:「夠了,你們亂嚷一氣,要我聽誰說去?我不喜身邊太吵,只能選一個人。可要如何選才能不失偏頗,也真為難。」以手托頷,裝著思考了會兒,才道:「這樣好了,你們先一起比武,以前講究的都是點到為止,今天咱們就來一個殺盡為止。最後活下來的那個,再來向我稟報。然後,我就放他走。都站起來!」

    五兄弟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程嘉璇道:「由『從長至幼』的順序,列為一排。」五兄弟正受制於人,哪敢違抗,便都照辦了。程嘉璇道:「記住,他們現在不是兄弟,而是阻止你活下去的障礙。每個人要記住的,就是殺光你的對手。」見那五人都是一副不甘不願之相,又誘哄道:「我並非在教你們割捨手足之情。委實是你們撞破了秘密,按理都該死。這是給你們一個救贖的機會,說來合該感謝我才是啊。」

    她的話在五人耳中不斷炸響。都覺兄弟之情雖密,但自身性命還是最為要緊,她話音剛落,那二哥已轉動刀柄,向一旁斬出。那老者受了傷,手腳不靈,更沒想到兄弟有朝一日竟能倒戈行刺,還未等反應,已給他攔腰斬為兩截,鮮血四濺,同時噴了那二哥一臉。先前看來老實巴交的四哥也抬手一劍,從三弟肩頭劈下,將他切成兩半,分向左右而倒。就聽背後那沉默寡言的五弟提起長劍,看似隨意的點在某個方位,等四哥一轉頭,竟是自行將脖頸衝著劍尖迎了過去,「噗」的一聲傳透喉骨。還不等二哥轉頭,他又閃電般揉身其上,到得近前,一刀砍在二哥背部。手臂連連曲伸,在他胸腹處猛擊,二哥口噴鮮血,也終因不支倒地。這幾手使出時,招式奇妙無比,所附內勁恰到好處,能在敵人中招一瞬才爆。唯有造詣精深之輩才能使出,絕不是給一個三流武者輕鬆一擊,就能使其坐倒的。程嘉璇對先前謎題更是困惑不已,若說真是有意容讓,他武功既強過自己,盡可轉來威脅,那又何必委曲求全?故意示弱,騙得是她還是自家同夥?等到他將剩餘的兩名兄弟擊斃,取出一塊白巾,仔細地將劍身上血跡擦去。動作看來極是優雅,並不似久涉江湖的粗豪漢子。她自己也當過殺手,可一想到此人對待死物尚且如此愛惜,對他人生命卻想也不想的剝奪,不由心懷厭憎,假笑道:「還是你最聰明!現在你可以給我答案了麼?」

    那人淡淡一笑,道:「姑娘,我想你許是誤會了。在下雖殺此四人,卻也沒應允過要回答你。」他此時聲音不再如先前般粗聲粗氣,渾濁沙啞,反是十分清朗動聽。那麼剛才他必是一直粗著喉嚨說話,不知是何用意,更奇的是與他同行之人竟也未聽出分毫端倪。程嘉璇奇道:「你……這卻是為何?你連自己的結拜兄弟都可以殺,不就是為了爭取機會,得以活命?」

    那人笑道:「無所謂,反正我本來也不是他們的兄弟。」說著將套在身上的麻布大衣扯下,隨手甩落於地,露出身上一襲雪白的長衫。又在頭上撥弄一番,扯下滿頭亂,原來也只是戴上的頭套。最後在臉上一抹,揭下一張黝黑的長方臉皮,露出本來面容,是個相貌清俊儒雅的年輕公子哥兒。長身玉立,舉手投足溫文爾雅。眼珠黑亮深沉,彷彿一眼就能使所有的少女情不自禁陷入那一汪深潭。程嘉璇看得呆住了,萬料不到剛才那個滿臉麻皮的粗野漢子搖身一變,竟可成為溫潤如玉的翩翩美少年。好半天都只能目瞪口呆的抬手指著他,道:「你……你……」

    那青年笑道:「很稀奇麼?我確曾是易容改裝過的。只因我的身份非比尋常,這趟前往赫圖阿拉,群雄畢集,總有人能認得出來,到時勢必引起轟動,那可就拖累得行動不便了。也要感謝上天眷顧,正當我獨自坐在酒館中喝著悶酒,愁腸九轉之時,剛好有幾個大嗓門外鄉漢子走了進來,就剩我邊上一桌還有空位。他們推杯換盞,高談闊論,聲音響得驚天動地,好像生怕別人忽視了自己一般,全個酒館都給吵的不得安寧。我不是有意聽他們閒扯,實是聲音鑽入耳來,不得不聽,從中我才知道他們就是新雄起的什麼『河東五虎』。那五個傢伙可不是好東西,欺軟怕硬,還有臉自居俠義,說什麼:他們是劫富濟貧的俠盜,河東一帶便全是靠了他們保護,才能四方平安,在這酒館中吃飯,是賞了店家天大的光,難道還需要付賬不成?那店伴不願鬧出事來,連忙上錢賠笑許諾,五位客官吃好喝好,小店絕不收錢。那五個強盜變本加厲,讓他將店中最好最貴的菜每樣都來上一盤,其他的就別管了。萬一吃不下,就當作是施捨窮人。這些強盜死有餘辜,不過此時倒正可為我所用,於是我上前假裝打抱不平,再被那個愚蠢的五弟拖到店外,名曰私下商決。到得隱蔽處,我就料理了他,乾淨利落,隨後換上他的衣服,剃下他的頭、鬍子粘在臉上,再割下他的面皮。我小時候就愛好易容之術,自問此道功夫足可以假亂真。又在空曠處模仿了會子這個白癡的語氣、神情,回到酒館,對他們說那個莽夫已給我打死了,並在言語中有意無意的刺探情報。好得很,我正是需要這一群人做掩護,且先留著他們性命,在王陵內才好替我對付那群正派中人。披著這不起眼的身份做外衣,就可安心搜尋寶物,而不擔心有人來找麻煩。其後我自當保他們得勝,安然脫險,將索命斬捧在手心裡把玩些時,然後再殺了他們。可現在被你追逼,四個傢伙窩裡反,我不趁早收拾掉他們,也得給他們圍攻。卻是壞了我的計劃。」

    程嘉璇聽得默然出神,半晌才怔怔道:「你說完了?真叫人不可貌相,我還以為你是個滿手墨香而無縛雞之力的軟弱公子,卻不料……哎,你這溫良的外表,倒確是能騙得過很多人了。行啦,既然你跟了他們一路,一定也探得不少情報,他們死了,你來告訴我罷。」那青年微笑道:「我為何要遂你所願?其實,我知道的也未必比你多。而且我敢擔保,不管我說了什麼,你最後也還是打算殺我滅口,是不?」程嘉璇微微一怔,感到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成了個透明人,想法全給看得分明。但又想前幾日與江冽塵,再到早些年與玄霜,任何心事哪一次能藏得住?看來身邊人太過聰明,對自己實在不利。歎口氣道:「是呀,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多費口舌。兩條路,你想早死,還是晚死?」那青年道:「我都不選。」程嘉璇道:「那我……我現在就先殺了你!」猛地提劍砍去。她看人一向只重相貌,能合自己胃口的,就千方百計也要討好。雖不介意多結交些朋友,但只會對江冽塵一心一意,深愛一輩子,因此也從沒什麼負疚。這時見那青年容貌端莊,本來還可惜他太過善良,如今看來也是個心機深沉的,那更是歡喜。要想給他留下些印象,就只有裝得橫蠻無禮些,卻並非真心想殺他。殘影劍深知她心意,這一劍刺出空具雛形,而全無一絲殺人的狠辣果決。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