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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五章 (34) 文 / 殘影斷魂劫

    李亦傑陡然想到一處異狀,這在此時真似在黑暗中注入了一線光明,昂然道:「你胡說,我才不會信你。我問你,殘影劍是你們魔教的鎮教之寶不是?那又怎會出現在外人手裡?難道你們如此無能,讓官府搶走了殘影劍?」

    江冽塵道:「說來慚愧,是我教門不幸,殘影劍早在六年前就給叛徒盜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本座也在常年遣人搜尋,未果。」李亦傑冷笑道:「哪個叛徒這般了得?連你也對付不了?你既知此事,還放任他偷劍?」江冽塵道:「是先教主之女,也是本座未過門的妻子,楚夢琳。」楚夢琳是祭影教小姐,當年也常隨行,前赴各地執行任務,在江湖中不乏幾分名頭,江冽塵和暗夜殞同時愛慕這位嬌小姐的事也不是秘密。這話一經說出,語驚四座,眾人議論道:「這麼說也是個理兒,人說家賊難防,再如何小心謹慎,也難防枕邊之人的算計。」「原來江教主這等人物,也是栽在女人手上過的?」

    沙齊力排眾議,叫道:「不對,夫妻本是一體,她又是你魔教有權有勢的大小姐,她做的惡事,也該算在你頭上。」江冽塵道:「不是她做的,她六年前就已死了,殘影劍也不知落在了誰手上。如非這叛徒平白生事,神教也不會衰敗至此,你們更沒資格站在此處叫囂。」

    剛才那聲音突然叫道:「放你娘的狗屁,江魔頭,你給我閉嘴!你這個天底下最下賤的狗雜種,你才是祭影教徹頭徹尾的大叛徒!你不過是一個從外頭撿來的野種,憑什麼受到百般寵愛,集無限榮寵於一身?說你是先教主的私生子,你敢不敢承認?你是有意讓楚小姐帶走殘影劍,其後就可假冒為神教立功,將劍奪回,卻心狠手辣,害死夢琳,你由愛生恨,惱她抗拒與你的婚事,令你失盡顏面。最後你為謀篡大權,連你親爹也殺了,繼位後卻不理教務,一門心思只知修煉什麼七煞真訣,放任神教日日衰頹。既然你無能管理,為何又要奪此大位?只為著顯顯風光?祭影教有今日之果,都是你們這對狼狽為奸的父子造成的!千秋霸業全毀在你這個混賬東西手裡,你竟敢將一切責任推給夢琳?」他說話時劇烈喘息,顯是尤為激動,先前的冷靜嘲諷早已不復存在。南宮雪聽了這樣的語氣,心裡猛的一震。

    江冽塵大怒,喝道:「本座所為,輪不到你來非議。只會躲在暗處裝神弄鬼,說些不三不四的鬼話,算什麼好漢?你給我滾出來!」袍袖一拂,帶起一陣掌風,向著角落中的一根石柱擊去。他在那聲音說話時,表面雖是一臉漠然,實則卻是始終在留神分辨傳出方位。到得如今才終於確定,內力也是在他長篇大論的指責時,早已積蓄充足的。這一擊出,石柱登時四分五裂,連帶著周邊大大小小的岩石也一齊崩塌,簌簌而落,待地面煙塵散去後,果見那石柱後出現了一個人影,倚壁而立,銀袍拖地,眼神中滿是和江冽塵相同的高傲,正是殘煞星暗夜殞。

    江冽塵一見是他,原本如狂濤決堤般的憤怒瞬間平息,臉上顯出少許欣慰,有些難以置信的低聲說了句:「是你?」暗夜殞冷哼道:「你以為是誰?」

    江冽塵仰頭靠著椅背,略微歪著腦袋打量他,神色悠閒,說話卻如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微笑道:「殞兄弟,原來你還活著。」

    暗夜殞冷笑兩聲,跨前一步,戟指罵道:「我自然要活著來取你狗命!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門,江魔頭,你已是壞事做盡,惡貫滿盈!看到我沒死,你一定很失望罷?哼,我就偏不如你所願!你想讓我死,我就更要好好的活,我要活著來看你死!」

    江冽塵歎道:「你誤會了,本座從未真正怨怪過你。當年只是惱你不聽我的命令,擅自行動,去刺殺韻貴妃。後來你失手遭擒,我也是為此才置之不理。但你和她都是不肯退半步的強硬性子,她又盡佔上風,我只以為你已經死了。那時我很難過,就在教中專門給你建了一座靈堂,每年上香弔唁。你現在如果想看,也是辦得到的。另外你以前的房間也始終留著,沒給新任總堂主入住。」暗夜殞冷笑道:「多謝你的好意!那靈堂還是給你自己留著享用罷。今日死的那個人,一定是你!」

    江冽塵道:「這麼有信心呵?還是你這六年又得了特殊際遇?殞兄弟……」暗夜殞道:「住口!不准你這樣叫我,只會令人覺得噁心!誰是你的兄弟了?當初瞎了眼睛,曾跟你做過朋友,我引以為恥!」

    江冽塵道:「其他人尚可理解,但我一向待你不薄,為何要背叛我?現在這群正派小賊,都是你引進來的罷?除你之外,教中再沒旁人有這本事。」暗夜殞道:「是又如何?」江冽塵低歎道:「你也要親手毀了本座基業……看到你沒死,並且武功大進,我很高興,同時我也替你可悲,竟會墮落到跟正派小賊同流合污,實在讓我失望!」暗夜殞還沒答話,絕焰叫道:「死到臨頭,還敢出此狂言?殞少俠棄暗投明,回頭是岸,那才是上上之選。難道一輩子跟著你這魔頭做些傷天害理之事?」

    江冽塵冷笑幾聲,聲音盡顯蒼涼,道:「少俠?本座還真沒想過,有朝一日,你的名字也會和『少俠』有所相連?」暗夜殞道:「我不在乎什麼少不少俠的稱謂,我只要殺了你,一生的心願就算了結!」江冽塵冷冷道:「這群正派狗賊武藝低微,自知非為本座敵手,就想利用你來殺我,就算你僥倖得逞,但你以為在他們心裡,你這滿手血債還洗得清麼?到時也一定不會放過你。真是笑話,你以為他們現稱你一聲少俠,就當真以俠義道敬重於你?殞……殞少帥,你自己想一想,不如與本座聯手退敵的為是。」暗夜殞道:「那是我的事。這些人能留給我時間,讓我親手解決了你,我就感激不已,此後就算再給他們殺死,我也認了。」

    江冽塵閉目不語,許久才語帶歎息的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願意回到本座身邊,以前生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你仍然是我的左右手,又或是我們合作,地位平等,謀取天下之後,共掌大權,你看如何啊?」暗夜殞怒道:「呸!讓我跟你這個賤種魔頭合作,下輩子都別想!你別再東拉西扯的盅惑我,我意已決,今日是生死之戰,要麼只有一人活著,要麼同赴黃泉。你用殘影劍對付我啊!就讓我來看看,這把被魔鬼詛咒過的劍,你費盡心機,千辛萬苦才奪過來的魔劍,到底能帶給你多強的進步!出劍罷!」

    江冽塵道:「殘影劍不在我手裡。六年前夢琳離開總舵的時候,你不是也親眼見到的麼?按理說,這一件事,你是最不該來質問我的人。」暗夜殞怒道:「少來拉攏我給你作證,當初一念之差,竟錯信了你這魔頭,被你的陰謀玩弄於股掌之間,我想及至今,依舊後悔莫及!就為殘影劍,你害死了夢琳,又殺了自己老子……」江冽塵打斷道:「本座確曾親手弒父,但先教主絕非我親眷。」暗夜殞一怔,對他是否私生子一事不以為意,道:「就算不是你親爹,也總是待你如父之人。你可以問問所有的祭影教徒眾,當年先教主待哪個人有待你一半的好?」江冽塵道:「那是他另有目的,他誤以為我是另一個人,全力栽培於我,僅是為了報他的自身大仇……其中複雜的很,我就算說了,你也不懂。」暗夜殞道:「我也沒興趣聽!只要你殺他們一事屬實,也不怕別人覺得我沒出息,我就是為最愛的女人報仇來著!」

    江冽塵淡淡道:「先教主是本座所殺不假,夢琳卻不是我害的。」暗夜殞怒道:「到得此時,你還要狡辯?夢琳死去六年,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地下,屍骨未寒,你敢在她靈前再說一遍?!」江冽塵冷笑道:「死了六年仍然屍骨未寒?你當她是什麼?是殭屍還是鬼怪?」暗夜殞聽他這種避重就輕的回答,更是氣得目眥盡裂,胸中填塞的一團怒火如要爆炸。江冽塵略為前傾,道:「我看這是有人設下迷局,想陷害咱們自相殘殺。說本座為殘影劍害死夢琳,這話你是聽誰說的?」暗夜殞怒道:「你不用知道!你只要回答我,夢琳她……她到底死了沒有?」江冽塵道:「自然是死了。」暗夜殞道:「有這一點就足夠了,所以我非殺你不可!」

    南宮雪看到這一幕兄弟反目相殘,心中究是不忍,一咬牙奔出了隊伍。李亦傑在她衣袖處拉了個空,急叫:「雪兒,快回來!」南宮雪只作不聞,衝到暗夜殞身邊,苦苦哀懇道:「求求你,不要這樣,或許其中真有某些隱情是我們不知,假如你當真心比金堅,任他再如何花言巧語,你也不會改變本意,聽他解釋一下又有何妨?反正他如今傷重,就算耽過了子時,也是無望再修升成魔!」

    暗夜殞心想這也不錯,南宮雪的話句句擊在了他心坎上,同時回想從剛才以來,自己一直疾言厲色的喝罵,江冽塵卻沒擺過一點臉色,始終是耐心作答。與他相處十幾年,知道他和自己一般,都是心性極高之人,平日裡受不得半點委屈,今日能如此遷就,看來感情也像是出於至誠。又記起從前兩人結伴出使任務時的默契,閒時研討武學的一拍即合,共同哄夢琳開心時的智計百出,自己也曾深深愛過,對此自有分辨之能,也覺他對夢琳是真心愛慕,絕不是裝假,他貪圖權利不錯,會為殘影劍殺人也不錯,但說是他眼也不眨的害死夢琳,真是不大相信,又或是不願相信。這些日子雖然每提起他就恨得咬牙切齒,但獨自一人時也常念起不少歡快記憶,深心裡是並不願與他決裂。如果真能給出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或許真可握手言和。這些念頭他是任何人都不會說,甚至連對自己也不願承認的。表面仍是板著臉,裝作若無其事,冷冷的道:「好,那你就解釋,我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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