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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五章 (32) 文 / 殘影斷魂劫

    李亦傑凝神看著,單只說如此度,這等森寒劍氣,即是自己武功鼎盛時期,也難以望其項背,這一點倒不得不服。南宮雪讚道:「好厲害。」李亦傑哼了一聲,隨即又覺自己太過小器。武藝不及,或是不如他賣力,這是一板一眼的實誠事,再要不服可實是心眼狹小。正想解釋幾句,南宮雪身子輕輕偎在他肩上,雙手環住他一條胳膊,仰起頭望著他的側臉,道:「師兄……江冽塵的事,你到底打算怎麼辦?」李亦傑見兩人忽然形成親密姿勢,這便是真正的情侶、夫妻在人前也不敢如此大膽,總覺不妥,但想她實在怕得厲害,獨自承受這份壓力已久,情難自已,也不忍心推開她。至於旁人,能到此處的想來都是武功有些造詣的名家,對武功興趣遠高出偷看小情人親熱,正全神貫注的盯著暗夜殞賣弄,沒閒心理會他倆纏綿。同時李亦傑對南宮雪雖未升至情愛,卻並非全無感情,給她抱著也覺十分舒服。一邊輕輕的撫著她長,用這時間在腦中尋思,道:「別擔心,我還是決定好人做到底,留給他們決戰的機會。我會在邊上盯著,如有異狀,當即出手阻止,絕不能讓這魔宮成了咱們武林正派的葬身之地。」南宮雪輕聲道:「嗯,我相信你。」

    暗夜殞身手果是快捷,沒多耽擱就將腳爪暗器徹底破除,一扇揮出,將聚在一處的兩爪正心通透,一齊擊成粉末,漫天飄灑,作為全套動作的精彩收尾。隨即拱門升起,道路清晰可見。眾人忙都迎了上去,李亦傑心裡明白,這兩處機關要不是靠他應對,以自己及在場眾人能力,全然無法通過。且不說不知其特殊規矩,就算講得通透後,再請自己上場,那也還是功力不足。可他為人豁達時十分豁達,小器時卻也能記仇極久,對暗夜殞的成見終是無法釋懷,不願出言誇讚。南宮雪偏去替他稱謝,笑道:「多虧你啦!你真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暗夜殞道:「用不著謝我什麼,我是為盡早闖入密室,才讓你們沾了光。換作是義氣援助,我才懶得管。」李亦傑深思道:「你不是說這些機關只有下一代教主的繼任者才能來試煉麼?看你的動作卻是純熟得很,難道你當時也是人選之一?」

    暗夜殞冷笑道:「我倒希望是。不過有先教主的頭號寵兒在,我還撈得到什麼?那江魔頭大概是出於向我炫耀之意,私下裡帶我來到密道,想讓我看看他要做的事有多困難,只有他才能辦到,再來深化我倆差別。他還將其中規矩,以及如何破解,都詳細向我說了,比教徒弟還全面,又給我演示多遍,我很快領悟,就隨著他一起來此練習,那時兩人的進境都差不多,也算難得。但總的來說,我這些玩意兒都是偷著練出來的。」南宮雪道:「偷偷練練已有這般了得,若是先教主當真花心思栽培你,你絕不會比江冽塵差多少……」但一想到他用對方所教手法,攻破其防線,難免有恩將仇報之嫌,可也無從勸說。一路上各自沉默,不再交談。直到再次轉了個彎,面前是一片較為開闊的窪地,矗立著一扇高門,吸引眾人全副視線。那門是以黑耀石所製,觀來盡顯威嚴,正中雕刻著一隻欲待騰飛的神龍,金光燦然,微微突起。底下鋪設著幾級台階,以碧綠色的晶石造就,顯得地位憑空就高出幾個層次。後方傳來一片讚歎聲,顯然猜出此為何地的不僅是李亦傑一個。

    暗夜殞道:「這門背後就是教主的密室了。」他此時神情蕭索落寞,最初那一股狂熱氣勢淡去大半,或許真正直面仇人時,心境反而淡然。李亦傑想到那位曾做過自己兄弟,卻是滅了沈世韻滿門的仇人,而今又對正派大下毒手,武林中最頂尖的人物,同時也是最可怖的魔頭就已僅剩這一門之隔,心不可謂不亂,猶豫片刻,說道:「讓我先跟他說幾句話,我倒要問問他,他在江湖中造成那麼多生離死別、家破人亡的慘禍,差點害死我師父,心中可有絲毫悔意?」暗夜殞冷笑道:「有了悔意又怎樣,你便要饒了他麼?」李亦傑在心中也曾多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每次都是因想到師父和沈世韻的仇,而全盤否決,堅定心意,這一次也不例外,道:「決計不會。可我要在他死前給他清算,他到底犯過了幾宗罪孽。」

    暗夜殞道:「多此一舉。他一人之罪,可抵天下惡人所加之罪。」歎了口氣又道:「好,你們先進去罷,我就給他留遺言的時間。但你也注意緊守時限,別拖過了子時,則事不宜辦。」李亦傑道:「我自然知道。再說我跟這魔頭,左右也沒那許多舊情可敘。」暗夜殞道:「那最好。」向後退了幾步,隱沒在廊柱投下的巨大暗影中。李亦傑連做幾次深呼吸,幾乎將身體內外的氣息全都吸吐乾淨,才牽著南宮雪的手,跨上台階。木立在門前的同一刻,又轉過身向同來群雄看去一眼,眾人都是滿臉焦急神色,對著大門指手畫腳,連打手勢,示意他盡開門。但這些人比劃歸比劃,卻沒一個肯上前代勞的,那是要危險全由他盟主承擔。李亦傑深感人情涼薄,搖了搖頭,將雙手按在大門正中,立時感到一陣奇寒透骨的涼氣沁入體內,觸到龍身的拇指處卻有些微熱。李亦傑微感詫異,將手掌也挪上龍身,同感溫暖。甩了甩頭,使雜念盡除,用力向前一推。那門還頗為沉重,一寸寸的緩慢開啟,眾人透過門縫,只能看到那密室空間極大,有種肅殺之意透出,此外因角度斜錯,就再也看不到其他。李亦傑剛一將門推開,立刻側身倚貼牆壁,以防有暗器射出,等了好久卻仍是風平浪靜。這扇門的確僅是虛掩,而無機關,想是前幾輪考驗已經足夠,最後一關就不需更多叨擾。當然這只是他個人猜想,事實如何仍未可知。

    李亦傑見那密室無甚古怪,向身後一招手,道:「我們走!」當先跨步入內,南宮雪起初雖感害怕,但能緊貼在情郎身側,再多恐懼也置若等閒。此後也只須留心炸藥之事,相信他若要引,先動作必不尋常,總能看出些端倪,及時阻止即可。

    眾人跟隨著魚貫而入,來到密室正中。此間並無金碧粉飾,四周僅是暗青色的洞壁,左側立著一具高大架台,層層分隔,每一層都擺滿了瓶瓶罐罐,想必是毒藥居多。右側在地面隔起一圈矮架,陳設著極多兵刃,雖多是叫不出名字的,但從外觀一眼可明,均是些絕世神兵。也不知祭影教各處擄掠,費了多大的勁兒才完備了這一套收藏。密室四周點燃著一圈燭台,佈置得靈堂一般,那火焰有些古怪,不似尋常的金黃色,而是微泛青藍,有種冷幽幽的詭異。由燭圈圍攏的是一張座椅,材質是價值不菲的軟瞳岫巖碧玉,偏深黑之色,眾人僅能見到一張椅背。隱約似是有人端坐於寶座之上,面貌瞧不真切,但從他所著衣冠看來,位級比先前所見的教徒高出幾倍不止。有資格坐在這裡的,定然只有教主一人了。一名點蒼派弟子跨出隊列,當先喝道:「嘿!你便是那魔頭江冽塵麼?」

    椅上那人並未立刻回答,口中出幾聲「呵呵呵」的殘破笑聲,就如寒風吹過漏空的孔洞,聽來極是詭異。那名弟子等得不耐,正想再次問,就聽那人冷冷道:「明知故問。天下間除本座之外,還有誰配坐這位子?你那後生小子,說話給我留神些,該稱本座為七煞聖君大人。」他聲音不帶半分情感,音調只有平直的一線,不知何故,當真有種能將萬物凍結成冰的森然氣勢。有些膽小的忍不住都退了幾步,躲在年長師兄背後。

    那弟子不耐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魔教教主又有什麼了不起!你就不想問問,這間密室戒備的鐵塔相似,我們又怎能站在此處?」江冽塵道:「那有什麼稀奇。定是我教中出了叛徒,一路指引。否則以爾等水準,窮此一生,也休想踏入密室半步。」

    那點蒼弟子心說這倒不假,另一名黃山弟子卻又有話說,朗聲道:「你說教中人人叛變,可知其中原因?」江冽塵道:「凡夫俗子,不識吾輩雄心,只配與草石同腐,與枯木同朽。本座欲晉陞為魔,一統天下,做這世間至尊,彼類趁此時謀反,足見目光短淺。如此劣徒不要也罷,損亦何憾。」

    俞雙林已由弟子放下,坐在幫眾隨處拾來的石塊上,沉聲道:「魔教教主當真如此托大,我正派幾已盡集於此,你竟然始終靜坐不起,背對著我們說話,就將我等視若無物不成?」江冽塵道:「要應付你們這些窩囊廢,還不必起身。」眾人聽他只是「應付」自己,都是大怒不止,紛紛喝罵,正在場中亂成一團時,一個尖厲的聲音同時蓋過眾人,冷笑道:「別聽他鬼扯!這魔頭受了重傷,如若轉身則當場敗露,他只是不想給你們見自身孱弱。不是不屑轉身,而是根本不敢轉身罷了!」眾人倒沒料到此節,一時都沉默下來。江冽塵道:「你是誰?本座有無受傷,難道你比我更清楚?」那聲音冷笑道:「清楚又怎樣?你硬是抵賴不認,又有何用?」江冽塵半晌不應,但眾人忽聽他不再急言辯白,都道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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