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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五章 (19) 文 / 殘影斷魂劫

    暗夜殞默然看著兩人舉動,想到從前的「祭影神教,武林至尊」稱號,在江湖中向來是赫赫有名,聽者盡皆聞風喪膽;每次辦妥了任務,回總舵覆命時,看到石碑上「唯我獨尊」四字,也是孩童心性,常有一份同將自己計數在內的竊喜。近來他也是參與著這群神教敵人的行動,將幼年與夢琳殘留下的記憶逐一毀去,到時或許就證明這個女孩是徹底從世上消失了。只感一陣滑稽,一陣蒼涼,喉嚨裡不覺「哼」了一聲。既對自身諷刺,也是對正派中人蔑視。

    那使斧漢子轉過身,冷笑道:「幹什麼哪,殞堂主,你心疼了?那我奉勸你還是趁早收收心,砸了兩塊石碑算什麼?滅了魔教以後,連這魔窟也要放火燒了,那時你的心還不要疼得碎成八瓣兒了?」

    暗夜殞心道:「絕不能在這群狗賊面前示弱。」故意冷笑兩聲,仍以慣常語氣道:「我是笑你愚蠢,只會拿些不會反抗的死物出氣,算什麼本事!有種的也這麼揮一揮斧,去砍下江冽塵的人頭來啊!」

    那使斧漢子聽了,臉上嘲笑的表情立有收斂,賠笑道:「殞堂主,不是您說了,要親手收拾那魔頭的?我們……嘿嘿……可也不是怕他,只不過是答應過的事,就得言出如山……」暗夜殞重重冷哼一聲,越過兩人先行。李亦傑也緊隨著趕上,接近宮殿處,看到面前一扇踱了金漆的大門,牌匾竟是以白骨所制,上刻『坎之寒落門』五字,那字體像是小篆,卻又似是而非,姑且猜想是因刻畫者並不精通篆書之故。那魔教先教主不知作甚古怪,此時距小篆通用的年代自已相隔久遠,卻平白弄些玄虛。

    李亦傑讀書不多,看了半天,勉強分辨出最後是個「門」字,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四門』了?」暗夜殞道:「廢話。」李亦傑道:「說話客氣些,不會死人。」此時還看不清門內防守如何,又不願去向暗夜殞詢問。回身招了招手,等眾人都趕將上來,說道:「各位就依原定計劃,分別由一名武藝精湛之人指揮,帶領弟子進攻。那星隕門……麻煩黃山劉師伯了,可否?」劉慕劍對攻打宮門興致不高,但既有他如此分配,是在眾人面前公然讚頌他武功高、見識廣,即為攬此虛名,這樁任務也得接了下來,當即微笑道:「但憑盟主吩咐。」

    李亦傑為防內訌,分配時盡量避免偏頗,道:「唔……薛堂主,你熟悉總舵山門的情況,那墜獄門就交給你了,如何?」心想他主動投誠,總得設法讓他能有事可做。薛堂主道:「得令。」他帶的多是祭影教原先歸降的眾頭領,正派其餘弟子卻不願隨他去,倒給扣上個與魔教妖人同流合污的帽子,總是不大好聽。

    李亦傑道:「寒落門由本盟主親自攻打。還有一扇幽冥門麼……據說實力倒不是最強,機關和陣形卻很複雜。這得找個頭腦活絡些的,又須避免為幻象所迷……」他與其他門派的弟子相識不多,連名字也叫不出幾個,要找出實力強的實在困難。

    背後有人咳嗽一聲,道:「頭腦活絡的,那不是很容易麼?」李亦傑回頭見是6黔,應道:「我說的活絡,可不是耍小聰明,而是善於隨機應變,自身武功也得夠高。雖然現在只是假戰,但我也不能完全信任魔教那些人,萬一他們設下圈套害人,可就糟了。所以對這幾戰也不能懈怠。」6黔耐著性子道:「武功高強,智計過人的,那不是挺好找麼?」李亦傑道:「在哪裡?你要是知道,就舉薦一個,也免得我心煩。」6黔氣得眼白都快瞪了出來,心道:「李亦傑,你到底是裝傻還是白癡,老子已暗示得如此明顯,當真就聽不懂我意思麼?」

    暗夜殞忽道:「他是想毛遂自薦。」6黔一聽大喜,李亦傑雖不能領悟,總算也避免了自己親口說出的尷尬,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殞大人您實在是聰明,還是您瞭解我心思。」暗夜殞冷冷道:「蠢貨。」這一句所指也不知是李亦傑還是6黔。

    6黔乾笑道:「盟主,那幽冥門就交給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李亦傑一時也找不到旁人足以勝任,時限迫近,此時又萬萬耽擱不得,只好應道:「好罷。」

    6黔滿臉掩不住的欣喜,拉過南宮雪手腕,笑道:「雪兒,跟我走罷,我答應過會在你面前一展身手,讓你更全面的考慮我。」南宮雪一怔,被他拖得跌了一步,道:「我跟著……」

    話未說完,李亦傑忽也抓住了她另一邊手腕,道:「雪兒是我的師妹,由我照顧。」南宮雪兩隻手各被一人拉著,兩道灼人的目光牢牢盯著她,實是尷尬無比。

    6黔冷冰冰的道:「李盟主要親自攻打寒落門,怎能分心照顧雪兒?她不僅是你的師妹,也是我的師妹,我來替你照顧,盟主只管安心退敵即可。」手上一用力,將南宮雪拉向自己一邊。

    李亦傑面不改色,道:「多謝6賢兄美意。可在下記得,你也並非無事一身輕。剛才不正是你樂顛顛的接下了攻打幽冥門的差事麼?賢兄擔子不比我少,不敢另作勞煩。」此時倒似比拚內力,說話時手上加勁,又將南宮雪拉回身邊。

    6黔冷哼道:「李亦傑,你別太獨斷專權了,咱兩個爭來爭去,都沒過問雪兒的意見。就讓她自己說說,願意跟誰在一起啊?」

    南宮雪囁嚅道:「我……我……」說起真正心思,自當以李亦傑為不二之選。但近日兩人爭論不斷,鬧得頗不愉快,彼此少了前時默契,真要獨處還真不知如何面對。再者連日受盡嘲諷,微感薄怒,要說是為賭氣,倒真想去跟著6黔,有意讓師兄著一著急。然而南宮雪總是心軟,6黔雖然纏她得緊,手腳有時又不大規矩,卻比師兄更懂得疼惜她。無奈自己對他實無男女之愛,至多也只能是做一對好朋友。假如要利用時就抓他來當擋箭牌,用完了再一腳踢開,這種事她還是做不出的。此情此景,怎樣回答都是不妥,一時沉默難言。

    暗夜殞冷眼旁觀,說道:「呵,南宮雪,恭喜你了。」南宮雪道:「你恭喜我什麼?」聽他說話固是沒頭沒腦,得以解開兩難僵局,卻是十分高興。暗夜殞道:「恭喜你現在這等搶手啊。」南宮雪鼻中一酸,不知怎地,聽得他冷嘲熱諷,登時掠過一陣揪心苦澀,眼眶瞬間充淚。

    李亦傑一聽他說話,火氣就壓不住,怒道:「怎麼,你也想來插一腳?」暗夜殞冷哼一聲,忽然一掠上前,兩記手刀在李亦傑和6黔手背上各擊一掌,將南宮雪拽到一邊。李亦傑大怒,還沒等他開口,暗夜殞先劈頭蓋臉的朝著兩人痛罵:「都是飯桶,為一個女人瞎爭什麼?此事拖延不得,一旦讓江魔頭野心得逞,你們這群蠢材就都等著死去罷!」6黔一路上聽他說得嚴重,心下卻實不以為然,笑道:「江教主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凡人,他想越神魔,最多是個不切實際的奢望。古往今來修道煉丹者,也有不少渴望長生不老,最終卻又如何?倘若真有如此神奇,傳下這本七煞訣的前輩,自己怎麼又沒飛昇?神要真有那麼容易當,也就不值一提了。咱們都知道,修煉內功之際,最重要的就是晉界關頭,或許江教主不堪如此強盛之力,自己就先死了。那不是省了我們動手?所以我說啊,還是晚到些的好,高興起來,還可以鞭屍洩憤。」

    暗夜殞冷冷道:「連萬分之一的變故都絕不能有,生死大事豈可置若等閒!江魔頭行止哪次給人料準過了,他精心籌劃多年,不惜害死夢琳,就不會去押一個必輸之賭。真說有凡人能化身神魔,我只信他有這本事。」

    南宮雪道:「就算是一對有情人要白頭偕老,這當中還須得講究『緣』『份』二字。夢琳的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她直到此時,還在指望著以言語化解他心中戾氣。暗夜殞冷笑道:「是啊!何況我倆連兩情相悅都還做不到,我算什麼東西,有何資格為她主持公道,你是不是想藉機嘲笑我?」

    6黔道:「雪兒……」眼前**為輕,更要緊的卻是不想輸了與李亦傑對峙。程嘉華看得有趣,抱著將一灘池水攪得更混些的心態走上前,笑道:「賢弟,你就安心去罷,我來替你照顧弟妹,不會讓她給人佔了便宜的。」6黔彎起手指,在他肩上彈了個暴栗,氣笑道:「怎麼說話的,倒像是我快死之時,匆匆托孤?」但想時間緊迫,與其讓雪兒跟李亦傑在一起,倒不如讓她跟這詭計多端的小東西在一起。斂去怒容,道:「好,那你可給我好生照看著,要盯緊了些,雪兒寶貝少了一根頭,我就唯你是問。」程嘉華笑道:「我怎數得清她有幾根頭?」

    6黔轉過身道:「李亦傑,咱們是不能比殺敵數目了,那不如就比度怎樣?」李亦傑向來好勝,哪肯輸了給他,豪氣沖天,當場答應道:「好!」

    6黔笑道:「多謝李盟主慷慨。空口無憑,來,咱們擊掌為誓。」李亦傑暗想反正自己行得端正,答應便答應,立誓便立誓,總是於心不虛,當場伸手與他擊掌。按理是共擊三掌,二擊過後,6黔忽然語極快的說道:「誰要是贏了,誰就娶雪兒做老婆,輸了的再不准見她面。」李亦傑乍聽之後,過得片刻才領悟出他話意。與他分個高下是不介意,但拿南宮雪作賭注,卻也太過卑鄙,忙叫:「這一句不算!」還沒等開口,6黔已是「嗖」的一聲,躥得不見了蹤影。李亦傑怒道:「恁的奸猾!」寒落門已有各派弟子搶入攻打,正準備去支援,一見南宮雪和暗夜殞單獨站在一旁,頓時怒氣攻心,回身道:「暗夜殞,你就打算什麼事都不做,只是站在一邊看熱鬧?好清閒啊!」南宮雪聽他語氣不善,訝道:「師兄!」李亦傑一個眼神掃過去,意說「你別管!」。

    暗夜殞冷冷道:「跳樑小丑殺雞宰猴,有什麼熱鬧好看?」這句話是同時對兩方極盡蔑視。李亦傑怒道:「好大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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