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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四章 (18) 文 / 殘影斷魂劫

    暗夜殞道:「哦,依我看,你跟韻貴妃相比,也沒多大不同。」南宮雪苦笑搖頭,道:「依你看,除了夢琳,天下的女孩子都沒什麼不同。不過還是多謝你安慰我。」暗夜殞皺了皺眉,道:「沒有。」南宮雪抿嘴一笑,看他極力掩飾,只覺好笑,心情也明快許多。跟在他身後小步疾行,腦中忽然回現出六年前初次下山執行任務,與李亦傑並肩同行的情形,那時他十分體貼,若是自己提出走得累了,他就會立刻停下休息,暗夜殞卻是只顧趕路,且腳步極快。南宮雪還記得他帶領祭影教徒前赴戰場時,也是這般疾如奔命,不眠不休,當時不止一次在心裡罵過:「走得那麼快,趕著去投胎啊?」但這次是為趕往華山派解決危難,即使走得再快,也不覺累。微微一笑,道:「那咱們可就是同伴了,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你準備這一路上都不跟我說話麼?我可是有誠心交你這個朋友,你肯不肯賞臉?」

    暗夜殞道:「自信心別太滿,我從來沒有朋友。」南宮雪道:「那怎會沒有?能夠在歡喜或是憂愁時陪在你身邊,跟你一起分擔的就是朋友啊。和同伴一起,為了共同目的而努力,並肩作戰,不斷提升自己,都是最可寶貴的體驗和回憶。人要是沒有朋友,那樣的生活可有多無趣。」

    暗夜殞冷冷道:「很不幸,我的人生就是這麼悲哀。」

    南宮雪輕咳一聲,道:「你別這麼說,只要你不去拒絕旁人的好意關懷,試著敞開心扉去接納別人,大家一定也會願意跟你結交。又或者是你表現得太過冷漠,別人問了十句,你才肯答一句。有些事你不說,別人又怎麼知道?」

    暗夜殞不耐道:「你還有完沒完?是我自己的想法,憑什麼要讓別人瞭解?索性跟你說清楚了,我很討厭說話,也最討厭別人在邊上絮叨。給我閉嘴!讓我耳根子清靜些!」南宮雪扁了扁嘴,心道:「難得本姑娘心情好,想跟你化敵為友,你就是這種態度來對待我?」卻也不敢太過拂逆,只得將話全吞回肚裡,悶悶的跟在後邊,一會兒想:「你還真是彆扭,難道以前跟楚姑娘一起執行任務,也是這麼全沒笑容?」接著又想:「那也沒錯,他們魔教的任務,自然是去殺人。假如還成天笑嘻嘻的,可沒這種道理。」

    這一趕就過了幾天,南宮雪已是精疲力盡,苦於總不敢先提出休息。這天行到個僻靜小鎮。這鎮子雖非地處繁華,卻也不是窮鄉僻壤,街上情形卻荒涼異常,難見幾個行人。店舖稀稀拉拉的零散各處,老闆趴在櫃檯上無精打采,放眼四顧,大略也獨他一人。南宮雪心中暗暗稱奇,幾次想與暗夜殞探討,最後都苦著臉嚥了下去。橫跨過大半個鎮子,眼前出現了家「福豐客棧」。這招牌算不上什麼百年老店,頂端牌匾也剝落了大塊木漆,一個「棧」字只剩下半邊。整座屋宇破敗不堪,牆上蛀出好幾個洞眼,遠觀似是搖搖欲墜。南宮雪雙腿酸軟,一見客棧疲累更切,輕輕拉了拉暗夜殞衣袖,雙眼可憐兮兮的對他眨了眨,滿臉哀求之色。

    暗夜殞口上沒答,腳步卻已自動拐進了客棧。南宮雪微微一笑,感到心頭一陣甜滋滋的。到了店中,小二都不知去向,只剩個胖胖的掌櫃獨自擺弄賬本,幾根粗短的手指不住在破舊的算盤上輕撥,珠子碰撞聲聽來極為遲滯,似是個年近古稀的老人骨節作響。南宮雪再也按不住滿心好奇,走上前敲了敲櫃檯,道:「店家,勞你的駕,容我打聽一句,這鎮上出什麼事啦?是有土豪鄉紳為富不仁,欺壓百姓,還是附近山頭上的大王時常欺男霸女?」那掌櫃的苦笑著搖了搖頭,南宮雪又道:「那莫非是到此地留宿的年輕女子,每到夜裡就會失蹤?」此時她已換回女裝,將頭挽成兩條麻花辮,鬆鬆垮垮的垂在肩上,瞧來自有一派清新。

    暗夜殞神情淡漠的向旁走開幾步,與南宮雪拉開段距離,捲起袍袖,似是與她挨得稍近就會沾上些髒東西一般。

    那掌櫃的哭笑不得,道:「姑娘,你還真是會猜,當我們這裡鬧妖怪麼?哎,你多走幾處就會明白,這現象也不是咱們鎮子的特例,現今時局不穩,不知何時就又是一場血戰。平民百姓怕受牽連,都躲在家裡,只想過些安生日子。」南宮雪奇道:「你說武林時局動盪?我久已未在江湖行走,能否麻煩您說得再詳細些?」

    那掌櫃的歎道:「你不知道最近的禍事麼?華山派受魔教妖徒進攻,幾乎是全員覆沒,掌門人孟老英雄也不是對手,聽說華山第子傳訊時有意避重就輕,孟掌門的傷勢可能更嚴重得多……」南宮雪急得眼淚又要冒了出來,低聲道:「我師父……我師父……我就是華山門下,這件事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正要趕回山門安置後事,我師兄……李……武林盟主李大俠,他應該才經過不久。」

    那掌櫃的道:「武林盟主麼?這個倒是沒留心。如果只是華山一派,那也不致江湖人人自危。近日凡是有些名望的山門大派,無一不遭遇妖人重創,當其衝的就是崑崙、點蒼!崆峒派早如一盤散沙,經這次襲擊,能再倖存的也不知尚餘幾人,響噹噹的一個門派,就這麼垮了。要說魔教辦事,那還真夠徹底!稀奇的是,他們尋仇只找一派掌門,對後輩弟子就視而不見,又或是不屑與之動武。唯獨對華山派面面俱到,也不知兩派互有多大仇怨。殺得他們差點就是滿門盡滅,實在可憐!」

    那掌櫃的唾沫橫飛的說了一大通,南宮雪只急急追問道:「那個兇手,長得什麼樣子?」那掌櫃的道:「聽說蒙著面紗,瘦骨嶙峋,看來年紀應該是挺小。哎,就這麼一個小丫頭,各大派的掌門人竟然都不是對手,遭她一一斬於劍下,實該慚愧自省,這麼多年的武功,都練到哪裡去了?正派要覆滅魔教,難啊!再說起她手裡的兵器,可就不得了了哇!那就是號稱呼風喚雨、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武林至寶殘影劍!這寶貝自歸魔教所有後,一直供奉在總舵祭劍堂中,受聖火淬煉。此次魔教羽翼豐滿,就要用它來給武林施一個下馬威。姑娘,聽我一句勸,現在的世道,千萬別同魔教硬碰硬,還是選擇依附強者保命為上。」

    南宮雪目光投向暗夜殞,未見他有絲毫動容,定了定神,正色道:「話不該這麼說。如果人人如你這般心思,只抱著置身事外的消極態度,將來魔教勢力壓過正道,還怎能奢望他對你們一眾平民抱有仁慈之心?否則也不會稱其為魔教了!我南宮雪篤信,邪不勝正……」

    暗夜殞額頭青筋跳了跳,冷著臉道:「夠了沒有?女人一旦廢話多,就是麻煩。你別只顧著跟他聊得興起,耽誤正事。」南宮雪這才記起兩人進客棧是為投宿,慚愧的笑笑,從衣袋裡摸出銀子,端端正正的碼放在櫃檯上,道:「兩間上房。」

    那掌櫃的臉上訕然,道:「這個……不瞞客官說……小店真有些為難處……請問二位,彼此間是個什麼關係?」

    南宮雪一頭霧水,同時臉上微紅,奇道:「你問這做什麼了?跟住店有關麼?」說完向暗夜殞偷瞟,幾乎想脫口說出和他是朋友,但想他單對著自己也從沒承認過,在外人面前更不敢輕言,只怕惹他動怒,咬著嘴唇沒開口。

    南宮雪剛一收回視線,暗夜殞也正好看了過來,冷冷答道:「沒有關係。」

    南宮雪一怔,雖然的確說不清跟他有何往來,聽他不留情面的說出,還是稍感失落。那掌櫃的瞪大兩顆綠豆般的小眼,道:「沒關係?可你們這麼成雙成對的……一起走進來,說你們不認識?」

    暗夜殞朝前走出幾步,道:「現在我也跟你站在一起,我跟你又有什麼關係?」接著右手拇指翻向頸後,衝著南宮雪指了指,道:「她,包袱,懂麼?」

    那掌櫃的搓了搓手,乾笑道:「這……那可就有些難辦了……我原以為,二位是一對兒,那就算住一間房,互相也沒什麼忌諱……」南宮雪聽到那店家將她與暗夜殞看成是「一對兒」,心臟又是撲通亂跳。那店家也覺這話說過了頭,忙解釋道:「而且現在的江湖,處處暗藏殺機。就說我這小店罷,可也不是個太平之地。兩位住在一起,真遇到不測,相互也好有個照應。」南宮雪蹙眉道:「聽你語氣,倒似是料準了我們定會遇到險情?你這家卻是黑店不成?」那掌櫃的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小老兒只是勸二位以防萬一,平安是福啊。」

    暗夜殞冷哼道:「我說你這老東西,還真是捨己為人。就想著讓客人彼此照應,寧可少收一間房錢?這道理怎麼也說不通罷?你在糊弄誰哪?」說到最後一句,聲色俱厲,提掌在櫃檯上重重一拍。那案板老舊,給他擊得塵土簌簌灑下。

    那掌櫃的縮了縮脖子,道:「客官,小老兒吃飯的家什全繫在你們身上,怎敢得罪了各位大主顧?只不過……小店已給一戶來往商賈包下了,但余最後一間上房空出。我願意給你們住,還是擔著老大風險……」南宮雪道:「你剛才說鎮中居民都躲在家中避禍,可這小店也並非日日爆滿的所在。那些商賈怎會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個時候前來投宿?當此時局,奔走販貨,我看也不是個最佳選擇?」暗夜殞道:「是啊!你要如何解釋?」

    那掌櫃的道:「天地良心!客人們想什麼時候來,我就得什麼時候招待,哪裡是我能決定的?敝店本小利薄,做上幾筆大生意不容易,哪個店家腦子被驢踢了,反把客人往門外推的?你們也知道,商人嘛,很多時候為了賺錢,可以不要命,萬貫身家都是在刀尖上滾出來的。二位可否就委屈一晚?」

    南宮雪蹙眉,滿不情願的搖了搖頭,向暗夜殞道:「你覺著怎樣?實在不願也不必勉強,要不咱們就再到別處去住,反正這鎮上,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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