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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三章 (7) 文 / 殘影斷魂劫

    程嘉璇點了點頭,又提醒道:「不能小看這盒子,它上頭有些厲害機關。建造古墓的那位前輩好像是個用毒高手,韻貴妃的侍衛胡為就是擺弄盒子時,不慎中了一箭,當場殞命。不過他因六年前洛瑾姑娘遭遇不幸,早已心灰若死,無異於一具行屍走肉,或許讓他這樣死了,反而是種解脫,他苦候多年,終於又可以和洛瑾見面了……」歎口氣道:「義父,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走?先還得派人再去古墓裡搜,但看韻貴妃能力,絕對有本事將七煞至寶找齊,女兒仍待在她身邊,是要我多給她製造障礙,阻撓她尋寶,還是從旁加以援助,等到集齊之後,再順手牽羊?」多爾袞沉吟道:「此二法各有利弊。如今七煞至寶的傳聞在江湖中漸已張揚,盯著它的不只本王一人。阻撓韻貴妃容易,就怕其餘幫派渾水摸魚,從中得利。但如反過來幫她,將來萬一有個閃失,可就成了與人做嫁,心甘情願將大好河山拱手讓給韻貴妃。此前一番運籌帷幄,豈非盡付笑談?這樣,你先靜觀其變,待本王考慮幾日,再給你答覆。」

    程嘉璇道:「是,女兒明白。還有要事向您稟報,我現吟雪宮中另有個不簡單的人物,智謀心機群絕倫,不在一眾老奸巨猾的權臣之下。只因年齡太小,以前咱們都忽略了他。」多爾袞奇道:「年齡太小?你說他是誰?」程嘉璇道:「便是韻貴妃的親生兒子,多羅凌貝勒玄霜。」接著將他在客棧中所說如實轉告。多爾袞皺眉道:「這儘是些大逆不道之言,他怎會坦然說給你聽?凌貝勒不過五歲上下罷?即是以韻貴妃年紀,能有那般算計,已足令本王堪憂,現再換成一個五歲的小孩子,終難使人信服。你伺候他多年,應當也有些瞭解,你說他平時的表現怎樣?」程嘉璇道:「說起玄霜,的確讓人難以捉摸。女兒依您吩咐,去向他套近乎,他也來者不拒,真的當我是最知心的朋友,似乎什麼事都不瞞我,但也從沒真正信任過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有時我們互許交易,他給我開出的條件,也極為幼稚可笑。」多爾袞道:「他要你做什麼?」

    程嘉璇道:「要我幫他完成功課。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有幾分像一個符合年齡的小孩。可我總也弄不懂,他既然將內外大事都探查分明,眼界長遠,又怎會跟我做這些低級遊戲?我想其中也不排除些裝瘋賣傻的成分。他表面好學上進,見賢思齊,在權貴眼前就裝扮出一副德禮兼備的假象,連皇上也被騙過去了。他可是韻貴妃的獨子,這叫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多爾袞道:「要說那幾句話是你編造的,也委實不像。莫非是韻貴妃故意教給他,借你之口,來探本王口風?你當時如何答他?」程嘉璇道:「女兒只是含糊應付,應該沒露什麼破綻。他說識破了我身份,那時我措手不及,還當真嚇了一跳,如今想來,極有可能是成心套話。這小鬼頭慣常坑蒙拐騙,十句話裡倒有九句是假,僅剩一句也模稜兩可,不瞭解的還真會上當。女兒跟他形影不離,要找到揭開他真面目的證據,想也不難。」多爾袞頷默許。

    忽聽玄霜的聲音幽幽歎道:「小璇,我跟你走得這麼近,你竟然只想著算計我,還罵我坑蒙拐騙,哎!實在是太傷我的心了!」程嘉璇驚得從椅上跳起,惶然四顧,道:「你……凌貝勒?是你麼?你在哪裡?」玄霜道:「我?我不就站在你身後?」程嘉璇急轉回頭,梁頂黃芒一閃,一個人影躍入殿中,在她肩上輕輕一拍,挪開幾步,轉向多爾袞行禮道:「玄霜給太皇叔請安。」

    多爾袞以往確是忽視了玄霜,這才第一次認真打量他,道:「凌貝勒造訪府中,怎地不先知會本王,卻去做起了樑上君子?」玄霜淡淡一笑,直起身展開一柄折扇輕搖,道:「本來麼,我可以說是捉蛐蛐玩兒,誤闖入太皇叔王府,這理由不但說得過去,而且一舉兩得,既保全了我自己,又能昭顯頑童天性,小璇提供的消息自然就站不住腳。她是潛伏在吟雪宮中的密探,一旦失了您的信任,對我們也是大為有利。」多爾袞道:「不錯,那你又為何不這麼說?」玄霜道:「很簡單,一來是沒有必要,二來,我不想讓您質疑小璇。她雖是您的義女,可侄孫知道,太皇叔鐵面無私,一視同仁。她這次辦事不力,以後的日子想必就不會好過。相識一場,我想給她留一條後路,不願讓她太過為難。她雖不仁,我卻不能不義。」程嘉璇咬咬嘴唇,膽怯的眨了眨眼。

    玄霜偷眼瞧她,忽又顯出些幼童的調皮,手肘搭在她肩上,狡黠的笑道:「小璇,你可真聽話,我關照你將消息通報給攝政王,你果然傳得有模有樣,不曾刪改一字。乖,這是爺賞你的!」從衣袋裡取出一顆糖,拋了過來。程嘉璇順手抄住,臉色更見難看。玄霜大搖大擺的走到她先前位子坐下,翹起二郎腿,笑道:「太皇叔,我這個人口風最緊,比如小璇的來歷居心,我早都一清二楚,這些年來,可從沒漏過一次嘴。」多爾袞見他一副吊兒郎當態度,心裡已暗自動怒,道:「那麼貝勒爺是向本王討好處費來了?」

    玄霜微笑道:「不敢。只是侄孫一向不喜給人蒙在鼓裡,兩人好端端的談話,一見了我,立馬裝做若無其事,跟我寒暄天氣,裝腔作勢,令人作嘔。我更厭惡身在局中,一舉一動都給人指指戳戳,像取笑猴兒戲一般看我表演。我所求是身在方外,掌控全局。打個比方,我知道小璇定會出賣我,所以提前下手,先勸她來向你告密,這樣一來,是她遵照我命令辦事,而非受她出賣,推算起來,我還是那幕後的策劃者,要的正是這份感覺。所以回宮後我不怪她,不罰她,還要獎賞她。太皇叔,您有意奪寶篡權,侄孫絕不干涉。只唯一有個請求,就是你們下次商議計劃時,要許我一道加入,不得避讓隱瞞。我在皇阿瑪面前,便仍會乖巧伶俐,不該我說的,一句都不會多說。敢問太皇叔尊意允否?」

    多爾袞始終雙眉緊鎖,一言不的等他說完,才淡淡道:「凌貝勒說得很誘人,就怕內裡沒這麼單純罷?本王要是不答應呢?你預備怎樣?」玄霜道:「太皇叔抬舉了,您是皇親國戚,手握重權,看不起我一個小孩子,沒憑沒據的,侄孫又能怎樣?不過聽我簡要分析幾句:您如答應與我合作,彼此結為盟友,俗話說得好,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牆。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多一人的智慧,總是更多一分力量。前些日子,皇阿瑪親口答應,這幾天就冊封我為太子。侄孫將來登基為帝,如我是您一邊的人,您把持住我,等同於手握大權,這無冕之王您也可以做得更長久些。此正乃雙方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的美事。如若不然,我須得整日防範,不能高枕無憂,您也日思夜想著要將我拉下皇位,兩者互相牽制,時日一久,只能是個鷸蚌相爭的局面。內憂外患本已極多,您何苦再添上我這個對手?侄孫一旦認真起來,雖不能撼天動地,一點微小作為總還是有的。您要是看不清其中利害,我只會深感失望,覺得您不夠格與我合作,那麼此事自作罷論。醜話說在前面,侄孫為人沒什麼缺點,只有一個毛病,就是心眼太小,有恩未必還他,有仇卻是必報!但我不會背地裡給人捅刀子,小璇的事和您的計劃,我仍會守口如瓶。日後如何,大家各憑手段。」

    多爾袞默然許久,才道:「凌貝勒口才倒絕頂一流,軟硬兼施,本王不得不佩服。只是宮廷角逐,內部早已四分五裂,多方勢力並存,你到底算哪一黨派的?」玄霜道:「對,我額娘奪權野心不比您少。但誰說做了她的兒子,就必須參與她的陰謀?便是女子三從四德,所究亦是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沒聽說過子幼從母之說。我是看在小璇份上,欣賞您的作為,這才大膽妄言,求談合作。侄孫一向認死理,只做自認為正確的事情,不會聽從任何人的擺佈。在此之間,即使碰得頭破血流,也絕不更易原定抉擇。」多爾袞點了點頭,終於露出些真實笑意,道:「這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果敢性情,倒有些像本王年輕的時候。不過,口頭上幾句漂亮話,人人會講,你又有什麼本事,自信能令本王動心?」

    程嘉璇見氣氛終於趨向和緩,兩人似乎隱有些相互欣賞之意,也覺放鬆不少,笑道:「李將軍率軍招安青天寨,在太行山損兵折將,鎩羽而歸。這件事總不能長拖下去,該怎樣處理,你倒是給出個主意?」玄霜道:「這算是考題麼?哎,我說,這位考官,你看待問題的眼光太過短淺,我額娘招安青天寨,一方面固然因為匪徒為害甚劇,最關鍵的卻還是為剿滅祭影教做前提。可惜她想的也太簡單,以青天寨的兵力及實幹,決計收拾不下祭影教。當年她想借刀殺人,這盤算本是好的,可惜做的不夠徹底,達不到預期成效。人生而有篤求安定之心,以蠻力欺他壓他,他多半是忍下。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正說明忍耐都有限度,就像一根彈簧,壓到極點,便是一觸即。咱們所要做的,就是從中精密佈署,引燃火捻,挑起這場注定的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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