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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章 (9) 文 / 殘影斷魂劫

    江冽塵冷笑道:「您心裡早有定論,再問我豈非多此一舉?都算您對就是了。」教主怒道:「是本座在問你,不是你問本座!」見他一聲不吭,神色卻是分外倔強,冷笑頷,道:「原來如此,你是要為這個女人,執意跟本座決裂了?當年殞兒同東隅那賤人糾纏不清,是由你親手料理,本座還讚你處事果斷,不為兒女私情所擾,怎地臨到自身,便又如此愚昧不堪?那賤婢為殞兒甘願背離正道,也還罷了,你勾搭上的卻是本教死敵,同她串通一氣,要將本座一手創下的基業一併葬送。說!你可知罪?」江冽塵想到暗夜殞,所作所為令自己失望透頂,但仍顧念著多年兄弟之情,卻也狠不下心來恨他,心裡正在煩躁,不耐道:「憑什麼你問我,我就得回答?在我看來,你說話與蟬鳴犬吠也沒本質區別。你讓我安靜些,閉嘴行不行?」教主抬手一掌,「啪」的聲狠抽在他臉上。江冽塵臉側頭被掌風帶得輕飄起來,仍然站在原地不動,亦無動容。教主看他這副滿不在乎的表現,更是惱怒,喝道:「逆徒,給本座跪下!沒有我的寬恕,不准起來!」抬腳狠狠踹上他膝蓋,轉身便行,嘴裡還念叨著:「翅膀硬了?看來本座是使喚不動你了。那也不勞你大駕,本座親自前去,不怕收拾不下一個女人。回來再一併跟你算帳!」嘴裡咒罵著向外走。

    江冽塵眼裡狠光連閃,猛然向前躍出,扯住教主右臂扭到身後,右手在腕底交叉穿過,將教主左臂同時制住,反壓在背部,掌心抵住他肩胛骨,五指按住肩頭。變故陡生,教主卻是臨危不亂,稍微偏轉過頭,喝道:「幹什麼?反了你了!還不快放手?」江冽塵冷冷的道:「我早已說過,不允許任何人動她,自然也包括你在內。你不是常教導下屬言出必行?竟就膽敢以身試法。說我造反?這句話你問過很多遍,現下我就當真反給你看看。不過我等不及你死,只好提早行動了。」教主如同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般,嘿嘿冷笑兩聲,道:「你的武功都是我教的,你還敢反我?簡直是自尋死路!也罷,本座今日就把教給你的如數收回!」全身骨骼一陣清脆爆響,身上隱隱浮現一圈黑氣,瞳孔現出血紅,大喝一聲,一股龐大內力蓬勃噴,雙臂脫出。江冽塵向後退開,雙掌交錯抵住力道衝擊,接著匆忙一矮身,避開了頭頂襲來的一掌,趁機抬臂橫掠。教主順勢下斬,江冽塵轉腕切住,教主掌力一吐,將他上臂衣管擊碎。江冽塵腳下挪步轉身,雙拳裹挾風聲,向教主身上各處要害連擊。兩人雖未真正相碰一次,彼此卻也都感到對方功力沉穩,實為勁敵。教主驚詫於江冽塵內功進境之快,慢慢收起了輕視之心。他坐任教主後,十餘年來沒間斷過練武,但獨自苦修相比與人過招總有差別。前幾日與崆峒掌門一戰,對手極弱,他也沒能鬥得過癮。此時仍然相信自己無敵於世,暫時沒能收拾下江冽塵不過是他「還沒認真」。手臂連續翻轉,江冽塵忽從空隙處招,逼得他一個手忙腳亂,急推左掌相架,右手虛劈兩記,劃個半圓,左掌從下方當中穿出,真正掌力到此才,掌心先透出一層紫黑色的暗光。江冽塵向旁稍一側身,兵行險著,以他肩頭借力,騰身翻到他身後,先前揮出的光球轟然將地面擊出個深坑。教主一見他避過,也猜出他想在背後偷襲,立即回身,雙掌疊加,長臂直推。這幾招都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江冽塵腳跟剛落地,旋身出手,還以雙掌抵禦。緊接著左掌不動,右臂卻順勢繞下,從教主脅下繞過,托住臂端,拳向右側,到底時朝上一挑,重擊在教主下頷。教主雖戴了面具,卸去大半攻勢,仍感腦袋震痛,太陽穴轟然一響,知道這一擊必然極重,自己栽培出的屬下竟敢下此狠手,果真是打定主意「弒君篡位」。

    江冽塵早已抽回雙臂,一掌斜推他小腹,教主拂袖下擋,江冽塵翻左掌相架,右手虛劈兩記,劃個半圓,左掌從下方當中穿出,掌心透出紫黑色暗光,這幾招與教主所使毫無二致。

    教主看得稍一愣神,胸口已被擊中,急向後跳出戰圈,仍然站立不穩,又連退數步,將一口湧到喉管的鮮血硬生生嚥了回去。不暇運功療傷,驚道:「你……這是『七煞訣』?」江冽塵微笑道:「不錯,算你有點見識,還能認出『七煞訣』。」剛才一番烈鬥,他說話竟仍是語調平穩,絲毫不喘。「七煞訣」是七煞至寶中的核心,其餘刀劍寶物只是神兵利器,如無頂尖武功支撐,終難奪取天下。教主道:「這功夫本座從沒教過你,你……怎麼會使?」說完又感一陣心悸,按住胸口,低咳了兩聲。江冽塵笑道:「是啊,你對我的保留當真不少。」教主聽他分明是將自己比作了教老虎上樹的貓,氣得頭暈眼花。細想片刻,冷笑道:「原來你一直在偷看本座練功?真猶如陰溝裡的耗子般無孔不入!你偷師學藝,現在還有種來我眼前班門弄斧!」江冽塵冷冷道:「我便是要偷看,也沒興趣看你這人鬼雜交的怪物。若說我偷學你的武功,為何動手時反能更佔上風?我知道你最近練功不順,有些關口總也沒法突破,接連幾日止步不前,卻也找不到個中因果,你就不想知道真正緣由?」

    教主一怔,擺在明處的景象只要觀察細緻,人人能夠察覺,原也不足為異。但修習內功時,其中的細微感受唯有自身體會,「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就似腳底的鞋子,是否合腳只有穿過後才清楚。如今江冽塵竟能指出他的內功差池,由不得他不奇。

    江冽塵淡淡的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並非你的練武資質太差,而是你所修練的『七煞訣』,從頭到尾,每一招每一式,根本就都是錯的。」教主怒道:「胡說八道!這是本座的先……先……所傳,怎麼會是錯的?」江冽塵道:「是你先人所傳不錯,但這套副本先就是假的。本教秘笈好像也是從此化來,進境也只能到此為止。可見令尊大人對你根本沒抱什麼期望,親眼見你被殺,仍然無動於衷。他只將你當成個謀士走卒,即使真由他登上帝位,將來也不會轉手傳你。否則為何就連已經得到的索命斬、斷魂淚,寧可另寄他人,都不願交給你?」

    教主的臉色陰沉得能夠擰出水來,全靠面具遮掩失態,語調低沉的道:「你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本座一個字都聽不懂!」從聲音裡卻不難聽出些顫抖。江冽塵左腳忽然向後錯開半步,躬身施禮,微笑道:「輔國公閣下,幸會,幸會。」

    教主大驚失色,喝道:「你……你胡說些什麼?」江冽塵冷冷道:「信義輔國公,愛新覺羅扎薩克圖,和碩莊親王第三子,沒聽清楚?還需要我再說一遍?」教主牙齒碰撞作響,道:「你……你在哪裡聽到這些傳言?少來危言聳聽,本座才不會受你威脅!」但話聲顫抖,心下懼怯已是昭然若揭。

    江冽塵道:「是不是危言聳聽,你自己心裡明白。你的身份也不是什麼驚天大秘密,攤到集市上叫賣都不會有人多瞄一眼。皇室中人知曉閣下姓甚名誰者寥寥無幾,更別提連年派人追殺。你也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整日提心吊膽,遮遮掩掩,儘是些全沒必要的無用之舉。你口口聲聲稱別人是庶出,不過若是我沒記錯,你也不是嫡傳長子,令堂更非高貴出身。」教主結舌道:「你……你怎麼敢……」江冽塵道:「和碩莊親王的希望全寄托在小兒子身上,他不是拚死也要保其周全?斷魂淚作為滿月禮物獻上,用一本假秘笈糊弄你,卻將真正的七煞訣夾在古書中,一併送了給他。」想到自己當初與洛瑾一起在夾層中找到密封的七煞訣,淡淡一笑,道:「你隱忍至今,為的是有朝一日洗雪前怨。實則多年苦心經營全作了無用功,毫無價值,一輩子真都白活了。你在十幾年前就該死了,要我說,不如盡早生,來世投個好人家,以享清福。」

    教主緩緩點了點頭,道:「你這張嘴還真是賤,本座恨不得直接撕爛了。便是我親手喂大的狼崽子,也不會如你這般恩將仇報,你真是連禽獸都不如!」江冽塵冷冷道:「看你再敢罵我?將死之人還不知積點口德。今天便是我榮升教尊的大喜日子!」教主喝道:「蛤蟆打哈欠,蚍蜉也妄想撼樹,今天便是你的忌日!」合身撲上,江冽塵身形如陀螺般靈活旋轉,繞到了他身後,距離極近,使對手難以攻擊。教主幾次轉身,總也甩不掉他,反先轉得自己暈頭轉向。江冽塵趁機繞到他面前,雙掌交替拍出,每一掌都化開一片拖沓光影,初看彷彿有幾百隻手同時攻擊一般。虛虛實實,教主多次抬臂都架了個空,身上先重重挨了幾掌,皮肉倒不甚痛,苦的是體內陣陣翻江倒海般的震盪,揮拳向他臉上擊去。江冽塵右手繞他左臂反轉,盤折而上,繞過了肩頭,肘部對他上臂半撐半壓,雙指彈出,插向教主面具上唯一的兩個窟窿。眼睛是人身至關緊要的部位,且眼球柔軟,極易傷損。教主上身大幅度後仰,避免眼皮受觸,同時奮力抽出手臂,抓住他兩根手指,向外扳扭,要將他手指拗斷。江冽塵知道對方面門有面具防護,抬腳踢向教主腹部,教主仍是扯著他手指不松,雙腿向後蹬起,躍在半空,又拆過幾招,抬手一扯,將他左臂袖管整截撕裂。支撐物一失,自己身子也隨著下墜。江冽塵赫然而怒,右掌抬起,自上掠下的斜切。空中如同閃過一道白光,教主臉上的面具現出裂紋,蛛網一般向四周擴散,最終落了滿地碎塊。他的真面目也初次顯現,只見臉上佈滿了條條縱橫交錯的疤痕,或是刀劍創傷,或是燙傷,或是燒傷,凡與傷痕掛鉤的,幾乎無所不有。坑坑窪窪,凹凸不平,沒一塊完好皮膚。整張臉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煞是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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