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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章 (6) 文 / 殘影斷魂劫

    沈世韻冷冷的開口道:「膽子倒不小啊。你以為本宮是什麼人?是瞎子還是傻子?豈能任由你在眼底玩花樣,始終無知無覺?」洛瑾吃力的道:「是……是胡為向你說的?這個……可恥的叛徒。」她嘴角已經扯破,再說起話來都如刀割一般。沈世韻冷笑道:「用不著瞎猜疑。別說小小的吟雪宮,放眼江湖之廣,也沒幾件事瞞得過本宮。我想捉一個細作,還需要聽旁人告密?你干了沒兩次,我就已經知道了,只是一直沒點破,想等你自己悔改。不過時至今日,你該懂得忍耐總有限度。」洛瑾黯然苦笑,道:「好,是我自作聰明。我……我認倒霉了,聽憑娘娘責罰。」沈世韻冷聲道:「本宮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老實交待,你盜竊圖紙,是誰指使你的,目的何在?不過我也提醒你,就算你不說,我心裡也清楚得很。」洛瑾苦笑道:「既然你都清楚,那又何必……何必再問我?」沈世韻怒意更盛,但念及她和自己長期的情誼,一時誤入歧途,也盼望能說服她回歸正道。歎了口氣,微俯身將她扶起,拉了把椅子給她坐,取出錦帕擦去她滿臉的淚水,緩和了語氣道:「我剛進宮時,孤苦伶仃,一直是把你當親姊妹看待的,咱們今天就說些掏心窩子的話。你自己想想,只為了江冽塵那畜生,你就這樣糟踐自己,值得麼?他對你也沒見得有多好,看到你自甘墮落,我在心痛之餘,也十分為你惋惜。」

    洛瑾聽她溫言勸說,無奈早已情根深種,再無轉圜,一陣陣的心酸委屈,剛擦乾的淚水又湧出眼眶,哽咽道:「我知道在別人看來很傻,但只要我認為值得,那就是值得的……無論如何,請您相信我,我也不想背叛您,不願陷入如此兩難境地……可是我,可是我……我更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別無選擇,我是真心愛他的!」沈世韻不屑道:「你懂什麼真愛?好,我來問問你,你喜歡江冽塵什麼?就因為他皮相生得好?」洛瑾默認不語。沈世韻冷哼道:「果然沒錯。那只是最膚淺的好感罷了。他先對你不冷不熱,若即若離,從而形成種朦朧的距離感。你從沒受過這種待遇,才會覺越是難以接近之人,越能引起你的興趣。這無非是另一種『欲擒故縱』。像你這般長期養在深閨中,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女,自然是稍一勾搭就上手了。」洛瑾即使認同江冽塵對自己居心不良,一片癡心仍未稍減,低聲道:「我……不管他怎樣,我都會愛著他,一輩子不變心……」沈世韻漸感煩厭,道:「你該知道,他和那些紈褲子弟不同,之所以接近你,全是在利用你來對付我,你只是他的一件工具,連好色動心都談不上。你還能這麼心甘情願?」洛瑾認真的道:「我不怨他,無論他待我是好是壞,我都願意被他利用,無怨無悔。至少在他眼裡還有利用的價值,也是好的。」沈世韻極力耐著性子,道:「好,本宮也不來跟你爭。他對你有什麼打算?說過要娶你沒有?我再退一步,就算是你死乞白賴要嫁給他,他肯答應麼?」洛瑾搖了搖頭,道:「我不要名分,只要能夠跟在他身邊,即使永遠做一個使喚丫頭,也是甘之如飴。」

    幾句話交談一過,沈世韻看清洛瑾泥足深陷,再勸說也只是白費口舌。冷笑道:「真是夠無私的愛,算你高尚。本宮最後關照你幾句,你以為戰略圖紙那麼不值錢,總能放在老地方供你去偷?我只是將計就計,刻意準備了一些假圖,讓你盜去給他,你還真是盡忠盡責,每次都不讓我失望。」先前不管沈世韻說什麼,洛瑾都只是默默聽著,沉著應答,但得到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卻是當真慌了,瞪大雙眼道:「假……假圖?」不論是靠直覺還是憑分析,均知此言絕非玩笑。沈世韻冷笑道:「正是。只須將標示稍加改動,一旦敵人信了,作戰時便是自將級獻予我軍,魔教指日可破。」上前幾步,彎下身湊近她臉,柔聲道:「如果他沒上當,說明他根本沒拿你當一回事。如果他按照圖紙應對部署,傷亡慘重,那可一定恨死你了,你既然說喜歡他,想來也不會對他一無所知,江冽塵手段有多殘酷,不用我再舉例了罷?你幫了那麼大的倒忙,他只會以為是你跟我合謀算計。你說,他會怎麼對你?被自己最愛的人親手殺死,這種滋味可不是輕易能體驗到的,本宮不知詳情,只料想必定不大好受就是了。」手撐著椅背,慢慢直起身走到門邊,又回頭冷笑道:「你想腳踏兩條船,卻被我們互相利用,到頭來裡外不是人,也叫可悲。本宮可跟你講清利害了,今後何去何從,你好自為之。」說完轉身就走,再沒回頭看她一眼。

    這番話說時聲音柔和,對洛瑾卻更勝萬箭穿心。沈世韻言之鑿鑿,如今自己確已走到了絕境,無以了局。精神徹底崩潰,全身彷彿墮入冰窟,連頭皮都在冷。她再也支撐不住,向一旁栽倒,從椅上滑落下來,重重跌倒在地,帶得椅子也翻倒壓在身上,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額頭抵住椅背冰冷的橫樑,雙手握住椅側扶手,哭了個昏天黑地。

    次日,洛瑾投井而死,屍身被撈出時,胳膊也摔斷了一條,額頭正撞在井底,擦開一片血跡,已然凝結。好在井中並沒積水,尚未浸泡腫脹,卻也是觸目驚心。沈世韻不計前嫌,仍以厚重禮節安葬。出殯時胡為鬱鬱寡歡,眼眶紅腫,幾次抬袖拭淚。回宮後更是關起房門大哭一場。待到情緒稍稍穩定了些,又來到井邊跪立憑弔,流淚道:「瑾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想不開。我知道你是怕愧對江冽塵,令他怪罪於你。但他……這混蛋利用了你,就是想讓你自取滅亡,一切全在他的計劃之內,決計不會親手殺你。你……你怎麼都不來跟我商量呢?」沈世韻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他身後,冷冷的道:「你也不用難過,她背叛了本宮,即便沒有畏罪自殺,我也不會輕饒了她。」胡為道:「瑾姑娘她……她跟了你那麼久,難道你對她就沒有一點感情?你明知道她是江冽塵的棋子,為什麼不能放過她?」沈世韻道:「本宮給過她改過自新的機會,可她不要。一碼歸一碼,她背叛總歸屬實,自當秉公論處。看在姊妹一場的情分上,我不會讓她白死的。日後我也會殺了江冽塵,給她報仇。」胡為只認她是逼死洛瑾的兇手,偏過頭不願看她,憤憤地道:「我還是不能理解!」

    沈世韻臉色一沉,道:「沒必要讓你理解!洛瑾是自願求死,非本宮之過,你衝我撒什麼火?你早就知道洛瑾的事,對不對?為什麼不來稟報?」胡為雙手交握,指甲分將手背劃出五道血痕,壓抑著憤怒,咬牙道:「只怪我一時糊塗。」沈世韻道:「你確是糊塗,知情不報,眼看她越陷越深,直至沒頂之災,你不思自責,反來質問本宮,是何道理?怎麼,你也想背叛我?」胡為渾身顫,閉目道:「卑職不敢。」沈世韻冷哼道:「不敢最好。那麼就該謹言慎行,今日之後,別讓本宮再聽到你對此事的一句牢騷,否則嚴懲不貸。」胡為道:「是……」心裡總是氣不過,反手狠抽了自己一拳,瞪沈世韻一眼,道:「卑職該打,我氣我自己……沒能及時阻止瑾姑娘!」他不敢對沈世韻動手,只好假想這一拳是打在了她臉上。沈世韻也明白他用意,冷笑一聲,卻不點穿。

    李亦傑自筵席中了暗夜殞一掌後,接連多日臥床不醒,吟雪宮內出了場大變故,也是全然不知。他此番受傷極重,每天多是處於昏迷,偶爾恢復了點意識,卻是將頭歪到一邊,咳出幾大口鮮血,神智仍不清醒。太醫連番診斷,病情總不見起色。沈世韻來探望過幾次,見他總是病歪歪的,愈失了耐性,只派些宮女在邊上陪著。福臨倒是感謝他奮不顧身保護韻妃,不但令太醫悉心看護,更命人在民間張貼皇榜召醫問診。這一日來了位江湖郎中,開了副方子,李亦傑服下後,過不多久,已能起身下床,全身卻仍是虛軟乏力。那郎中坐在一旁木凳上給他搭脈,搭過左手,又換右手,反覆數遍,才搖頭長歎道:「難!難!」李亦傑心裡一沉,道:「前輩但說無妨。即便是病入膏肓,晚輩心裡也有準備。」那郎中瞪他一眼,道:「沒有那麼嚴重,你是被陰毒掌力震傷心肺,服幾劑活氣養血的湯藥,多靜養些時日,也就沒事了。要點還在老病根。請問少俠,是否時常感到氣血不暢,胸口沉悶阻塞,喘息艱難?」李亦傑近來確是感到體內有股真氣來回衝撞,脾肺受震,苦不堪言,但這感覺片刻即消,總查不出病因,也沒太在意。聽那郎中詢問,如逢知音,連連點頭道:「是,前輩說得分毫不差,您可真是神醫。」那郎中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眼,道:「少年人好勇鬥狠,亦屬常見,但學武切忌急於求成,還是腳踏實地的好。特別是修煉內功,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患!老朽良言規勸,還望你及時迷途知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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