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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七章 (8) 文 / 殘影斷魂劫

    爬出山洞,立身之處是個小平台,仍漂浮在一片通紅的血水上,但所不同的是,池裡「咕嘟嘟」的直冒氣泡,靠近些能感到熱氣蒸騰,與岩漿形貌類似,水溫已達沸騰,再泗水已無可能。血池廣闊,四周共漂浮有七塊平台,彼此獨立,互不相連。正對面聳立著一座陡峭的崖壁,中上端突出半截石巖,巖面較為寬闊,能看到一處宏偉的大門,盤龍石雕分佇兩側。石巖所在較高,三人自忖輕功無斯高明。空中有些橫出鐵鏈與洞壁遙遙相連,橫伸至半途即止。平台東北角立著根稍矮的黑漆短柱,柱身刻了一個凹凸的「肆」字,頂部連著細長把手,形狀卻與將木桶由井中抽出的搖桿極像。這也是一處機關,開啟時看來只要朝下扳動便可。

    楚夢琳不敢輕舉妄動,問道:「你看,這機關是否開得?」那青年心道:「很好,你終於懂得了畏懼。人有所畏,則不敢妄為。」清了清嗓子,道:「機關麼,本來開也可,不開也可。但瞧這小平台空空蕩蕩,只有這麼個玩意兒,到了別無選擇的地步,就只能開。不過你們可還記得,最後一張木片上,那組用途不明的神秘數列?」楚夢琳不屑道:「誰在跟你說話?」又向多鐸問了一遍。那青年冷笑道:「很好,我的建議不是建議,是不是?那我也不再自討沒趣了。」多鐸不理會楚夢琳,只顧問那青年:「你剛才說什麼?」那青年仰起頭,不與他目光相接,故意東張西望,擺出副吊兒郎當的架勢,嬉皮笑臉的道:「咦?剛才有人說話麼?我怎麼沒聽見?」多鐸不耐道:「行了,跟我還有必要裝腔做勢?我認為你說的有些用處,正要請教。」那青年道:「哦,大概是我不小心,打了一個噴嚏,弄出響動。多有得罪,失禮失禮,務請包涵則個。」多鐸心中怒,暗想:「我說向你請教,是看得起你,不識相的東西,憑你還敢給我擺臉色看?以為我沒你幫就不成?」他從那青年話中獲得思路,豁然開朗。取出木片稍加思索,腦中念頭即已成形,再問他不過是想求得確認。此時開口道:「我想,這機關不能開。四周共有七塊平台,應與七個數字對照。須得按數字排列順序逐次開啟。」那青年心道:「很好,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明明是我想到的,轉眼間就變成他想到的,戲班子耍大變活人也沒這般快法。楚夢琳這小丫頭肯定又要大大稱讚他。」

    果然就聽楚夢琳讚道:「有道理,你說的太對了!數列順序是『36壹肆2伍柒』,咱們先要找的是3號機關。」多鐸頷道:「不錯。另外所有機關應全交由一人開啟,以防次序錯亂。」楚夢琳毛遂自薦,搶先踩上平台邊的踏板。那踏板尺寸極小,僅容一人雙腳併攏站立。才剛站穩,踏板就向血池中漂浮,沒多會兒登上另一塊平台,佈局與前者基本相同,機關上刻的是個「伍」字。一連換了幾處,才找到刻有3號的短柱。楚夢琳拉住把手,做了個深呼吸,向下一扳,頭頂隆隆作響,幾根鐵鏈偏離了原位,朝不同方向延伸,當中卻仍留有大片空隙。開啟6號機關後,3號平台突然升到空中,與鐵鏈平等高度,一串鐵鉤掛上了東側沿的孔洞,台底有一根鐵柱支撐。每開啟一處機關,與之相鄰的前一號平台便會上升。多鐸看到壹號平台升起,心裡既慶幸,又後怕,暗想:「肆號機關竟是控制壹號平台,當初若是攪亂次序,糊里糊塗的開啟,那邊就再難登上,定要壞了大事。」其實該處設計的很精妙,平台與機關如何搭配、升起後又怎樣連接鐵鏈,均需經過詳細的方位推算,或是畫出圖形參考分析。不過他們事先經穆青顏提示,已得到了正確次序,這一層難處便不攻自破。很快柒號機關也被楚夢琳打開,這次卻是本處上升,留著伍號平台孤零零的漂浮在血池中。平台與鐵鏈全部連接完成,組成了一條直往對面石巖的通路。

    三人踏著平台鐵鏈,一路走到大門前。整扇門鑲金鏤玉,極其華麗,門扉上垂著兩個黃金中空圓環。多鐸剛想伸手推門,念頭一轉,握住圓環在門上輕敲三下,兩扇門應手而開,內裡景象緩步呈現,度雖慢,卻將懸念揮到十足,果然正是冥殿。那青年歎道:「這真稱得置之死地而後生。原來穆前輩的用意就是要我們跳進血池,多虧我當機立斷。」楚夢琳笑道:「一邊兒去。你該說多虧了我。是我現毒煙,挖出蝙蝠老巢,又放火器炸毀前殿。要不是我先將境況弄得有死無生,又怎能刺激得你狗急跳牆?」那青年冷笑一聲,心道:「很好,你一通瞎胡鬧,把境況弄得有死無生,現在倒成了大功臣?真從深處分析,你的行為儘是客觀因素,我的英明決策才占主導。不過你這丫頭總無理取鬧,我也不來跟你爭。」

    凡是較有身份的墓主,常要求將冥殿大致修建為與生前居所相同。然而這一處卻佈置得同皇帝寢宮一模一樣,不同的只是將明黃色綢緞都換作了灰白色布條,一眼看去,顯得陰慘慘的刺心。冥殿各處站立著好幾具栩栩如生的人形石像,角落中擺放著多盞昏暗的油燈,燭光搖搖曳曳,將人影呈怪異扭曲狀透射在牆壁上。牆上還有數幅壁畫,有的是古時宮裝仕女圖,純作裝飾;有的連續幾幅,似乎隱有寓意,密密麻麻寫了許多滿文,偶有漢文註解,也是字詞生僻,含義深奧。正中有一架齊腰高的石台,台上放著一個白銀盒子,向上提時紋絲不動,卻原來是嵌在台上的。盒蓋上有一塊凹槽,外觀與斷魂淚形狀相同,伸指試探深度,也是一般的厚薄。冥殿最後端垂著兩條白布簾,當中留有手掌寬的縫隙,能看清裡邊一排齊腰高的矮牆,全以水晶砌築,四面環繞。牆內停放著兩具棺材,質料為冰山寒玉所製,可保屍身千年不腐。想必是舒爾哈齊與永安公主的安息處。多鐸隔著布簾,對兩具玉棺躬身施禮,拜了又拜,態度極其恭敬。

    楚夢琳在壁畫前駐足,喚道:「畫裡可能有些線索,你要不要看看?」多鐸心想:「隨便瞧個三兩眼,倒也不壞。」緩慢踱步觀看,一邊解說道:「這說的是進殿與離開時的講究,特別是在入口處,如不慎觸碰到斷龍石,即使通過來路全部機關,也會在進入大殿後一律化為石像,從此擔當冥殿護法,是對墓室的一層隱藏防守。怪不得四周有這許多石像。只除了……」楚夢琳大驚,顫聲道:「斷龍石?難道是入口處的石柱?可我不是也……」多鐸不答,轉身折回石台邊兜著圈子,在心裡延續被打斷的思路:「只除了具有王室之血者,經斷龍石驗證,便可視為正當繼承人……先前她能解開加封在圖紙上的『血護』,我就已在懷疑她血統。這丫頭到底是什麼來歷?她是當真不知還是有意欺瞞我?」

    楚夢琳站在旁邊,一個勁兒的瑟瑟抖,猜想自己目前雖沒變成石像,不過是時辰未到,到時總還是要變的。心理暗示於人作用強大,沒多久就感到兩條腿僵硬麻木,似乎正在逐漸失去知覺。耳中聽到「嗖」「嗖」幾聲,暗器破空,剛感到一陣風從臉頰邊掠過,冥殿四角的油燈突然一齊熄滅。楚夢琳心膽俱裂,跌跌撞撞的亂走幾步,伸著雙臂在身前亂摸,不辨去向,一片漆黑中感到左手碰到個東西,連忙將右手一齊搭上,兩手攀扶著往上摸索,那東西抖了抖,竟是個活物。楚夢琳以為是被關押在冥殿中的大動物,驚退幾步,按住劍柄全身戒備。這時左亮起盞油燈,光線微弱,卻已足夠照清那東西身形輪廓,原來是那青年。楚夢琳大鬆一口氣,喜極生惱,在他臂上用力錘了一拳,嗔道:「搞什麼?原來是你,倒嚇了我一大跳!」

    那人陰惻惻的道:「不是我。」聲音十分蒼老,與他平時調笑時的油腔滑調截然不同。說完就將油燈緩緩舉高,他手臂如同殭屍,始終保持直而不彎。楚夢琳不解其話意,待油燈端到齊肩高處,這才現異常,只見他頸部及上皮膚均呈顯枯黃色,佈滿了老年斑痕、條條溝壑般的皺褶,臉容看不清楚,料想也是同樣狀況,彷彿一瞬間就老了幾十年。楚夢琳第一反應不是尖叫,而是急忙抬手觸摸自己的臉,擔心這冥殿中有某種輻射物質,能減損人類壽命,好在從手感仍是光滑細膩的臉蛋。才放了一大半心,壯起膽子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用沙啞的嗓音桀桀怪笑,森然道:「人?嘿嘿,我不是什麼人!承您盛惠,剝奪了我做人的資格,大恩大德永不敢忘。你可以不記得我,我卻生生世世認得你,你便是化成灰燼,我也忘不了。在我們這邊,大夥兒都過誓,只要您活著一天,就會一直跟在您身邊,保駕護航。」楚夢琳聽著他怪異的語調,莫名心慌,提高聲音道:「你……你到底是誰?」那人冷笑道:「我是誰?嗯,這倒是有趣的問題。蒙您度之人眾多,你自也不會一一記著姓甚名誰。不過既然你問了,衝著受恩時隔尚短,老朽就提醒你一句:有位無辜的老先生,本來同你沒絲毫瓜葛,你卻殺了他,動機不過是為謀財害命,有沒有這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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