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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六章 (19) 文 / 殘影斷魂劫

    多鐸聽在耳中,他多年鐵血征戰,奮殺疆場,每日裡琢磨得只是如何多斬敵人級,早已忘卻了體貼是何種滋味。難得有人一片柔情相待,難免存著些感動,即算怒氣未消,也不好再火。緩和了些語氣,轉移話題道:「不說這個。我剛才去見皇上,遇著一件事,極是有趣,你知道是什麼?」那少女道:「皇上不在乾清宮,而在吟雪宮,我早就知道啦,也沒……不過你總是不苟言笑,現在連你也覺得有趣,那一定是特別有趣的,只能說我看到的太過膚淺……」多鐸不悅道:「皇上的去處,咱們是一齊聽太監稟報過了,我當場不說,拖到此時再舊話重提,引以為趣,你以為我有毛病是怎地?你一定想不到,沈世韻已經懷了皇上的骨肉,正在臥床靜養。皇上那副高興的樣子,不用我特意形容了。」那少女愣了愣,忽然用力跺腳,雙手亂捶,貞瑩再聽沈世韻有身孕的消息,內心也是這般反應,不由暗自讚許,對那少女的親近又多了幾分,又聽她叫道:「那賤人懷了孩子?那……只要我上次的一劍再刺得準些,便是一屍兩命,徹底斬草除根,毀了無影山莊最後一條血脈,堪稱完美!可我竟只劃了她一點小傷,留得她春風得意?我……我真是個半吊子!都怪李大哥這個大傻瓜多管閒事……」多鐸道:「閉嘴,怕別人聽不見麼?」待她不再吵嚷,又冷笑道:「李亦傑護著他最愛的女人,這是人之常情,要說他礙事沒錯,但怎能稱之為管閒事?」那少女道:「是我用詞不當。就好像我遇到了危險,你會奮不顧身的保護我。你遇到危險時,我……我也是一樣的。」她神態嬌羞,隔著面紗,看不出臉上悄然浮起兩朵紅雲。多鐸不為所動,道:「少自作多情,又烏鴉嘴什麼?好端端的幹麼遇到危險?不過你老是這麼冒冒失失的,衝動莽撞,想一茬做一茬,也真難說。以後你一切依我吩咐行事,不得自作主張,懂了沒有?」那少女道:「好的,你便是天,我什麼都依著你。」

    貞瑩在樹後已是全身冷,四肢僵硬,唯獨臉頰燒燙得厲害。聽到此處,自然猜出面前之人便是暗殺沈世韻的刺客,並與豫親王走得很近。這一日不知是乍逢吉兆,還是噩運當頭,接連聽到宮中最隱蔽的機密,但她極少留心中原武林之事,也不知這綠衣少女楚夢琳原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只是她與父親反目,背叛祭影教出逃後,長期以堅強外表掩蓋的脆弱洶湧爆,性格變得時有幾分封閉,尤其每臨獨處,情緒便極端抑鬱。她對多鐸溫柔備至,百般委曲求全,一方面因多鐸確是她深愛之人,另一方面實在害怕被他拋下不理,若此,自己便同於失去了唯一的精神支柱,從此都將孤苦伶仃,無依無靠。若給教中舊部看到她如今逆來順受的模樣,任誰都無法相信,這就是往日那位最為驕橫任性的大小姐。

    多鐸與楚夢琳皆是武功較高之人,毫不費力就聽出附近陡然傳來的粗重呼吸聲。楚夢琳喝道:「什麼人?出來!」抬臂及肩,迅鎖定方位,食中二指間扣了枚鋒利的六角銀鏢,雙眼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左大樹,樹後之人稍有異動,立將鏢取其性命。貞瑩縮在樹後,雖看不到她眼神,也知自己行跡暴露,隨時有殺身之禍,心道:「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該當如何是好?對了,豫親王責怪那丫頭莽撞,即是說他自己行事穩妥,會顧慮大局,定然不會多難為我。他的秘密給我撞破了,可得反客為主,先嚇他一嚇,說不定就能從此讓他忠心耿耿的替我辦事,這就叫先制人。」打定了主意,輕咳一聲,攏起袖管從樹後慢慢走出,臉上掛著閃爍不定的笑容,直走到多鐸面前,歎道:「王爺,您果然識得那刺客,把皇上騙得好苦。嘖嘖,讓本宮說您什麼好呢……」多鐸道:「所以怎樣?」貞瑩微笑道:「也不怎麼樣。不過王爺在朝廷中,是有頭有臉的高官重臣,試想,您買通刺客,殺害侄兒的愛妃,一旦給皇上知道了,又或是傳揚出去,影響可實在不大好,您覺著對麼?」

    多鐸冷冷的道:「容我問一句,倘如真是本王僱用殺手行刺,我連皇帝最寵愛的妃子都敢毒手加害,你又是哪裡來的信心,擔保我不敢動你?」貞瑩額頭冒出冷汗,心道:「不好,我怎地卻沒想到?」楚夢琳聽多鐸稍露殺機,二指收縮,立要將飛鏢揚出,多鐸卻突然抬臂格住她手腕,楚夢琳滿心疑惑,但想他做事總有道理,慢慢將飛鏢放下。多鐸向貞瑩道:「我也用不著殺你。你告密前,最好想清楚皇上會更相信你,還是信我?本王論輩分好歹是他的皇叔,你不過是個滿口謊言的低位側室。再者我與韻妃向無過節,殺了她有何好處?況且皇上本就很討厭你,你給他的印象一跌再跌,再這般胡鬧下去,只怕連妃子也沒得做。不在乎的話,咱們就來試試。」

    貞瑩心驚膽顫,勉強爭辯道:「你……你怎知皇上很討厭我?」多鐸道:「那還用得著問?在吟雪宮皇上看你的眼神,以及對你說話時的態度,含的是何種情緒,難道我還看不出?」楚夢琳點點頭,道:「作為情人,有兩類女人最討厭。一是聰明過於外露,你做什麼,她都知道。你想什麼,她都分析得出。在她面前說幾句謊,也會輕易拆穿。久而久之,你會感到壓力極重,且更覺可怕,在她面前就像個透明人。且大凡極具才識之士,也不會高興情人比自己聰明,風頭更蓋過他本人。其二則是不懂裝懂,以頑固掩飾無知,死不認錯。更討厭的是總會將莫須有的罪名加在你頭上,還不容你解釋。真正討人歡心的女人,她應該聰明沒錯,可也要懂得適時裝作糊塗。這絕非癡或呆,許多事心裡明白即可,何必說出來,弄得人家下不了台?他有需要,你就溫柔體貼的服侍,他若是忙碌,就絕不該打擾他。最好做到『招之即來,揮之則去』,切不可有怨言,他怎樣待你,你都不能生氣,永遠要一心一意的對他好。」多鐸暗覺好笑,初聽前半段還覺她研究透徹,到得後來,若真有那樣一對男女,也多半是主僕而非夫婦。遂思及沈世韻表面柔弱,實則內心城府極深,別說**,整個朝廷也罕逢敵手,餘人更是鬥她不過,又不禁暗自煩躁。

    貞瑩剛經多鐸反問一句,已自膽怯,又經楚夢琳旁敲側擊,雖仍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認他們所說有理,卻恰好與沈世韻觀點大同小異,暗指自己連遭滅口都不夠格。要對付此二人,憑威脅顯然行不通,至少也要拉攏關係,探知情報,好平定一場叛亂於無形,為皇室立下功勞。賠著笑臉道:「誰說我要去告密了?我這樣說過麼?我只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聽到你們討論有個大計劃,就來關心一下。好奇心能殺死貓,非同小可。」多鐸冷哼一聲,背轉過身,道:「這不是你應該管的。知道太多絕無益處。好奇心能殺死貓,同樣也能殺死人。在宮中但求自保,小心駛得萬年船。」貞瑩湊上前,進一步勸說道:「你可以信任我。因為咱們的目的是相同的,都不希望看到沈世韻勢力坐大。大家是同路人,就該通力協作才是。」多鐸瞟了她一眼,滿眼輕蔑,好像看的不過是一堆垃圾,冷笑道:「同路人?倒是會套近乎。你無非是在吃她的醋,執著於女人間爭寵妒忌的小兒科把戲,又怎能與本王籌劃多年的鴻圖霸業相提並論?」貞瑩希望贏得寵愛,獲得更高封位,更多卻是渴盼依附於皇上,追求生活奢侈享受,以最悠閒舒適的方式度日,她眼中的對手唯有**眾嬪妃,範圍狹小。要是讓她來當女皇或武林至尊,掌管大權,全天下無不畏服,但從此挑上重擔,卻也是不願。行為相同而目的不同,也算得「道不同不相為謀」。可她仍不死心,想到楚夢琳偶爾流露的小女兒嬌態,與多鐸說話時態度更是恭順之極,心想女人間當有共鳴,或許撬開她的口會方便些。繞到楚夢琳身邊,讚道:「這位姑娘……不,這位女俠,想必就是孤身闖入吟雪宮,刺殺沈世韻的大英雄?我聽說過你的壯舉,一直渴盼親眼相見,表達敬仰之情。果然耳聞不如一見,想不到女俠這麼年輕貌美……」

    楚夢琳甩了甩頭,歎道:「你誇我是很好,但這種全無誠意的恭維話,聽起來沒多大意思,還是趁早免了罷。我戴著面紗,你又瞧不到我,怎知我是老是少,是美是醜?」貞瑩心道:「晦氣,第一句馬屁就拍到了馬腳上,須得想個法子,怎生將它『圓』上一圓。」說道:「老少美醜,都是外在條件,作不得準。我真正佩服的,還是女俠的義舉。你不顧個人安危,身犯險境,意在為民除害,真令人拍手稱快。只可惜我不會武功,否則一定像你一樣,大有一番作為。能想到扮作侍衛,實在聰明極了。女俠膽略過人,智勇雙全,武功高強……」楚夢琳聽得不是滋味,嗔道:「你不妨直說我膽大包天,有勇無謀,武功低微好啦,何必這等虛偽,還要說反話諷刺?扮作侍衛,實在是個笨法子,笨到家了。刺殺沈世韻,結果她沒什麼事,反而弄得自己身受重傷,豈不荒唐?至於刺殺緣由,也沒你說的那麼崇高目的,她愛專權跋扈,便隨著她去,就算她將來成為第二個武則天,又與我何干?我只是不服氣,憑什麼所有男人一看到她,就被迷得丟了魂,爭著、搶著要為她出頭,她有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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