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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六章 (15) 文 / 殘影斷魂劫

    這第二回合貞瑩又是顏面盡失,一敗塗地,連番鎩羽而歸,倒也不敢再小覷了沈世韻,但覺她心機深沉,陰險狡詐,實是個不易對付的勁敵。一味在背地裡使小伎倆,只能不斷吃虧,打落牙齒和血吞。於是貞瑩決定改變戰略,轉「暗鬥」為「明爭」。這一日她大清早就趕到了吟雪宮,見到不少曾在自己寢宮當差的侍衛,那些人有了新靠山,看到她時,都顯出鄙夷之色。貞瑩忍著憤怒,心想如在此地傚法潑婦罵街,為這些忘恩負義的畜牲敗壞形象,也是不值。帶著積壓的滿滿一肚子怨氣,直闖入殿內,一把扣住沈世韻手腕,拉著她就走。胡為和洛瑾裝模作樣的上前攔阻,胡為道:「娘娘要帶我們主子去哪裡,好歹交代一聲,讓奴才們有個准道。」貞瑩看到胡為就不住冒火,想到全是這個狗奴才當著皇上的面,百般羞辱自己,怒道:「大膽,本宮做什麼,難道要先向你匯報?你個狗仗人勢的東西,還不快給本宮讓開了?」胡為笑道:「不敢。您做什麼,是您的自由,旁人也勸不住。」貞瑩冷哼一聲,道:「你知道就好。」胡為笑道:「那不是明擺著麼?我倘若來勸您道:『那邊是陽關大路,寬闊平坦,請您這邊走』,您說:『不,我偏是願意走獨木橋,驚險刺激不論,要說我的水性還是一等一的好!』一個人鐵了心思,不撞南牆不回頭,旁人又有什麼法子?總不見得陪您一起撞?」貞瑩最是討厭這副看似說笑的嘲諷腔調,剛想大罵,卻聽沈世韻微笑接口道:「胡為,你別耍貧嘴了。看來貞妃姊姊的興致很高,總想邀本宮同去散步,為此接二連三的前往造訪。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吾等未加回饋也罷,總該應和一聲,你吩咐下去,說本宮去去就回。」貞瑩冷笑道:「是啊,本宮又不是洪水猛獸,還怕我吃了她?便是你在一邊瞎操心,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撂下話,扯了沈世韻一把,快步往外走。

    兩人一路疾行,比趕路的旅人還快了幾分,這種度的散步,當真千古以來見所未見。沈世韻抿著嘴,一言不的緊跟著她。到得御花園中一塊荒僻處,沈世韻忽先開口問道:「貞妃姊姊,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咱們能不能慢些?妹妹可實在是走不動啦。」並有些微微氣喘。貞瑩本來只顧悶著頭走,聽她所言,方抬頭四下打量,見人煙稀少,正覺滿意,手臂用力一振,將她甩開,冷笑道:「沈世韻,此地僅有你我二人,煩勞你就別再裝了,行不行?本宮不是皇上,不會給你這種楚楚可憐的小羊羔扮相打動,你那些酥人骨頭的語氣,只會令本宮覺得噁心!」貞瑩越是要激她光火,沈世韻卻偏不動惱,仍是一派寧靜的微笑道:「姊姊在說什麼呢?我怎麼都聽不懂?」若然當真蒙在鼓裡,是另一回事,但明知對方在說謊,她這份無辜裝得越像,便越是氣人。貞瑩氣得冷笑三聲,將雙臂抱在胸前,扁扁嘴唇道:「我說你這女人是不是從戲班子裡混出來的?怎就這般會唱戲啊?唱得真精彩,本宮都想給你拍案叫絕。如果你恨起罵我兩句,踢我兩腳,本宮還覺著你是真實的情緒流露,多看得起你幾眼,可你偽裝太甚,連自我都已喪失殆盡,也叫可悲。你不覺得最近在你身邊,禍事生得尤其頻繁?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本宮設下的局,我不斷使用陰謀詭計,將你害得如此之慘。別說你不知道是我做的,本宮才不信你會那麼笨!」

    沈世韻淡笑道:「這也不難猜,那又有什麼想不到的?」貞瑩瞪著她,點點頭道:「你終於肯坦誠了?很好,既然知道,你豈會完全不生氣?別說你不恨我,我不信你有那麼大度。」沈世韻道:「盡依著你設計好的台詞說話,不無聊麼?只不過,我確是不恨你。『憎』亦屬七情之一,勞神費時,你還不配我花心思。說設局害慘了我,我怎麼沒看出來?本宮最近反而扶搖直上,一路順風順水,都是托了你的福,皇上本來忙得有些冷落了我,全仗你這麼一鬧,才教我重新贏回聖寵,我不是個不知感恩的無情人,這裡多謝了。你甘願犧牲顏面,捨棄自尊,做我登上巔峰的鋪路石,我又怎會恨你?」她娓娓道來,語氣卻也極顯誠懇。貞瑩不願承認鬥她不過,掩飾道:「我可沒打這高尚腦筋,君子說一不二,我就是存心在搞破壞,誰知道全都給你躲過去了,只能說你的運氣好得驚人……」至於「存心搞破壞」還怎能算得「君子」,則未待深究。沈世韻聽了這話,笑容慢慢褪去,臉色陰沉下來,目光如兩把刀子落在貞瑩身上,冷冰冰的打斷道:「應該說,是因本宮比你棋高一著。你全盤動作無不盡在我掌控之中,包括你一切所想所為,均正按照我的思路延續。自以為是幕後的策劃者,可以掌控大局,卻不知早在圈套內,依我所規劃的路線進行,連一絲一毫的偏差彎路都不曾有。可你這麼聽話,倒也教我覺得無趣,就像是欣賞一幕早已聽得爛熟的戲。有些事若不說,恐怕你決計想不通,我就跟你挑明了罷,事在人為,天底下可沒那許多巧合,專等著你去撞。德壽粗心大意,送錯了木偶,你道他當真老糊塗了不成?給皇上辦事,稍有不慎就會掉腦袋,他敢那麼馬虎?退一萬步講,難道他連哪只木偶有盒子裝點都分辨不清?」

    貞瑩也早疑惑德壽在宮中辦事多年,一直妥帖周到,怎會犯那種低級差錯?此時茅塞頓開,怒道:「這是你安排好的!是你一早買通德壽,讓他故意說那些話,盅惑聖聽?」沈世韻笑道:「我也沒怎樣。你確有請他『雕一個男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今他照實稟明,你也不冤啊。盅惑聖聽之人是有的,究竟是誰,那也不用多說了。」貞瑩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才道:「你們這群人無不擅長做戲,儘是一丘之貉!這麼說,那個李亦傑,也不是什麼武林盟主,不過是你請來協助做戲的另一個騙子。」沈世韻歎道:「你覺得他不像,是不是?哎,這一點你倒是跟本宮看法相同,也不知該為你慶幸,還是該為我悲哀。但他正是貨真價實的武林盟主,否則,那種愛管閒事的討厭傢伙,誰耐煩跟他耗著?至於商談滿漢和解,我跟皇上說的話,也並非都是真理。」貞瑩叫道:「好哇,你這是承認跟那小子有私情了?」沈世韻歎道:「看來要使笨人開竅,真不是一時半刻能辦得到的。我剛跟你說了,我很討厭他,哪有私情可結?不妨都同你明說,當初你視為珍寶的那幅畫像,是我故意引你看到的。顏料是經採集諸多不同種類的花卉,擠出汁液調配而成。先一幅皇上的肖像會暫時沉澱,滲入紙內,外觀透明,而再作出的過一段時間便會自行消散。有趣得很,正可為使第一層墨跡顯形的藥水。其實原不用這般麻煩,只須另畫一幅,在相同位置也用磷粉做上記號就是。但我顧慮你拿到後會重新打開查驗,沒想你如此盲目自信,倒是我將你設想的過於謹慎了。判斷不當,算我的失誤。那一晚吟雪宮守備空虛,是為防止你給陣勢嚇破了膽,才預先吩咐侍衛們各去歇息,又擔心你沒法子靜悄悄的破門而入,因將門戶大開。你看,為令偷畫的小賊成功得手,我可幫了不少忙,一路設法替你掃清障礙。到時你要論功行賞,可有本宮的一份?」

    貞瑩咬牙切齒的道:「你設好了圈套等我來鑽,為求陷害更無計不施,還敢說是幫忙?」沈世韻笑道:「本宮說錯了?我所做的正是為應合你的圈套,將計就計,你要是不跳進來,就當是我在唱獨角戲,沒礙著什麼人罷?本宮做事向來天衣無縫,豈會給旁人捉住把柄?若是碰巧被你撞著,不是你運氣好,而是我故意漏給你捉的,怨你太高估自己,又太低估了我。我在深宮中步步為營,犧牲了最珍視的感情,拋棄了安逸的生活,顛覆了傳統的道義,踏著鮮血荊棘,艱難前行,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今日的權勢和地位,又怎是單憑你螻蟻飛灰之力所能輕易撼動?仰仗著親族是朝廷高官,沒聽過萬貫家財也會坐吃山空?一旦頂樑柱倒了,還剩得些什麼?哦,我也忘了,你沒有本事,畢竟還有你姊姊,她的勾引功夫不比窯子裡的姑娘差,不過等到人老珠黃,就不值錢了。因此你們董鄂氏一族要想大撈一筆,還得趕在前頭。」

    貞瑩怒道:「沈世韻,你整日筆墨丹青,我看是把墨水當滋補,全喝下肚了,還會不會說人話?懂不懂『廉恥』二字怎麼寫?你……你以為有皇上寵著,就可以為所欲為?你以為本宮不敢教訓你?」高揚起巴掌,氣憤得手腕不住顫動,作勢欲揮。就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卻是沈世韻抬起手,透過她肘臂間空隙,快無比的抽了貞瑩一耳光,這一記扇得又快又狠,事先連半分預兆也未顯露。貞瑩捂著臉,幾乎被打得懵了,感到半邊臉如烈火燒灼般**,又是疼痛,又是羞憤,連聲音也捏得尖了上去,叫道:「你……你怎麼敢打我?太放肆了!簡直無法無天了!你這沒教養的賤人……」沈世韻冷冷道:「那也得虧有範本現學現賣,你不是正舉著巴掌想打我麼?」貞瑩怒道:「我只是說說而已,又沒當真打過。比劃幾個手勢,還能打得你破皮流血?」沈世韻冷笑道:「對,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差異了。你看似強橫,實則只會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嘴臉嚇唬人,轟過半天響雷,還不見一個雨點。但本宮不同,若是決心做一件事,看準了時機就果斷出手,事前不會跟你多半句廢話。想跟我鬥,最起碼該具備旗鼓相當的實力。我看你實在傻得可笑,可笑得又有些可憐,我就教你一句,永遠不要將真實的一面暴露在人前,否則任人看穿,就像一絲不掛的在大街上撒潑一樣,要有多蠢,就有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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