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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五章 (5) 文 / 殘影斷魂劫

    又行幾日,終於抵達京城,距殿試正堂開考尚有些時日。湯遠程又來央著「溫故而知新」,楚夢琳給他纏得無法,道:「我可沒帶那些沉甸甸的古書,不過身有銀子,萬事不愁,我帶你上市集去找。」湯遠程喜道:「多謝大哥。」他果然無愧於楚夢琳封他的「書獃子」稱號,一到書市前,腳底立時落地生根,便再邁不開步。楚夢琳樂得自在,約定碰面地點後,獨自到胭脂水粉攤前駐足。雖在逃難當途,女孩子愛打扮的本性卻絲毫未改。一旁兩個富家千金見他容貌俊美,忙著搔弄姿,做出各種嫵媚情態,想引得他稍加側目。這些女子長年困於深閨,從不拋頭露面,今日好不容易結伴出遊,實是撿著了難得的機會。楚夢琳暗中審度幾人身板,突奇想,轉過身扮作和藹,扯出一抹魅惑的笑容,道:「二位姑娘好生面熟啊,似是在何處曾見過,一時卻想不起來。」踱到其中一粉衣女子面前,道:「我觀小姐麗質天成,唯穿著打扮尚不甚得當。恕在下提幾點愚見,你所化妝容應屬清雅一類,衣裳色調則顯太艷,兩相衝突,反將本身的天然之美也掩蓋了。」又向另一位綠衣女子道:「你的臉型較為小巧,額頭雙頰卻以劉海遮剪過多,凌亂不說,倒令人有些不堪負荷之感。打個比方,一棵生得茂盛的樹木,假如枝幹盤根錯節,令人僅觀此邊角余料,便無暇欣賞其本身的蒼翠挺拔。」繞著二女身周兜轉幾個圈子,煞有介事的評頭論足一番,又道:「本公子於此道不敢說精修,總也積累了好些經驗。小姐若不嫌棄,可否讓在下來為你們梳妝打扮?若不能盡如人意,任憑小姐處置。」那二女一顆芳心早繫在了他身上,縱然給他拿著塗料在臉上亂塗亂畫;也是心甘情願,聽他主動提出,更無不從之理。楚夢琳道:「常言道得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妝品還要先現行採辦,成效最佳。」粉衣女子道:「這個無妨,公子您需要多少,向小女開口就是。」楚夢琳假意推辭道:「那可使不得。」行到各貨攤前,剛拿出錢袋,兩女已搶著將銀款付清了。幾次過後,只須作勢將手伸進衣袖,兩女便能自覺掏錢。最後竟成了粉衣女子付帳,綠衣女子捧著東西,楚夢琳兩手空空,大踏步在前走得輕快,自有一派別樣瀟灑。

    妝品衣帛採辦齊備後,到了城中偏角隱蔽之處,楚夢琳給二女塗脂抹粉,描眉勾唇,上衣寬跨多結疏鬆皺褶,腰帶紮緊凸現玲瓏腰身,待到完工,只見得一對柳葉眉輕蹙,雙眼晶亮澄澈,鼻樑高挺秀氣,薄唇微抿增俏,明艷而不可方物,除稍帶了些許懵懂憧憬的羞澀神情外,活脫脫就是她的翻版,足可以假亂真。因並無銅鏡映像,兩女瞧不到自身,相對互看,都是驚艷無已,喜悅非常。楚夢琳退後幾步,笑著觀賞自己手藝,也覺十分滿意,點了點頭,道:「怎樣,可不是美得多了?將來上門提親的絡繹不絕,怕要踏破門檻呢。」粉衣女子神態嬌羞,道:「公子也會來麼?小女名叫陳香香,年方及笄,家父是城中富陳未尚陳老爺,您向旁人打聽,陳家是無人不知,哪個不曉。不知公子家居何地,待小女前往拜訪致謝。」極快的抬眸看楚夢琳一眼,又埋下了頭,雙手扭著衣角。

    楚夢琳作為祭影教中頭牌殺手,在江湖上歷練豐富。早瞧出這等大戶小姐雖飽讀詩書,卻因給長輩保護得過於完備,在情愛方面識見淺拙,等同白紙一張。任是哪一個有心男子,隨意幾句話,就能勾搭得上手。而今對己亦已頗有情動,正合心意,沉聲道:「在下居無定所,四海為家。閒雲野鶴,配不上枝頭鳳凰。」香香道:「切勿妄自菲薄,只要是公子,那就……就配得上。公子如若不願受規矩所縛,小女甘捨榮華富貴,隨公子浪跡天涯,生死不離,一世不棄。」楚夢琳心想:「咱兩人初次相見,這就忙著給我大表衷情,說出來的話,可有恁的肉麻。我瞧這小姐是孤寂得久了,倒頗有到沉香院賣身的潛質。」左擁右抱,擺出一副花花公子勢頭,笑道:「面對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要我回絕了哪一個,本公子可都不忍心。如此,你們分朝不同方向,在城中閒逛,遇著那些狗仗人勢的臭官吏,別躲,迎上前去,他們搜刮民脂民膏,但為你們所傾倒,說不定就會拿來獻禮,指望著博佳人一笑。明日黃昏時分,咱們再到此地集中,誰得的慇勤多,我就答允她許下的……隨便任何願望。要知我生平最恨那些草菅人命的狗官,如能順籐摸瓜,定要將他繩之於法!」香香羞得滿臉通紅,試探著道:「任何願望……都成?譬如說,公子肯娶小女為妻?倘不成妻,妾僕也無不可,只求能長伴公子左右。但您若是嫌棄,就全當小女唐突,從未開口便是。」那綠衣女子道:「小女誠邀公子還家作客,您可願留宿過夜?」

    楚夢琳對付這些大家閨秀,最善投其所好。心知她們若是有了心上人,雖一時自甘卑賤,骨子裡卻仍希望對方只疼愛自己一個。究竟情愛一事,絕非能肆意分享之物。說道:「在下不是風流劍客,勝在用情專注,從一而終,無論答允了誰,此後都會對她負責到底。如今我對二位小姐,是一般的喜愛,難以取捨。你們務要賣力些,可別輸了。」二女都道她最後叮囑的是自己,香香福一福身,朝楚夢琳深情凝望,毅然往東面而去。其後楚夢琳在城中閒逛,又以相似手法製造出多名分身,派往各處游移。這京城甚大,確保彼此間不會碰面。暗暗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但沒想此舉貪圖一時之快,事後另能惹出無數麻煩。回到飾物攤前,左挑右選,揀起一根銀色鉑金簪子,若不因此刻穿著男裝,真要立時插到髻上,纜鏡欣賞,好生過一回癮。那貨郎看她動心要買,忙極力鼓吹道:「公子好眼力。那是小人新近搜羅來的『玲瓏水玉簪』,別瞧偌大京城,僅此一支,當初還是神劍門門主夫婦年輕時的定情信物,您不買可要抱憾終生啊!」楚夢琳將簪子擱在指縫間旋轉著,笑道:「就有那麼好麼?」無意間晃眼斜睨,見湯遠程抱了一疊書,站在一旁微笑默看。不由大窘,道:「你怎麼來了?你……你偷看我?偷看了多久?」想到自己身著男裝,竟盡對些閨閣飾物愛不釋手,看了又看,那情形當真是說有多詭異,便有多古怪。這番可徹底無地自容了。

    湯遠程神情忸怩,勉強笑了一笑,道:「小弟並非有意偷窺。只是……大哥也要買東西送給心上人麼?其實……其實我也一直惦念著一位美貌姑娘,從沙盜手中脫險時,第一眼看到她,那一刻真是永遠也忘不了,簡直天地萬物盡皆化為虛無……」楚夢琳一愣,回想她剛從崆峒掌門手中救下湯遠程時,聽他言語衝撞,沒料到竟是對自己頗為愛慕,已然深深墜入情網。心頭不禁湧上一陣甜蜜,脾氣也不出了,微笑道:「那你想不想買些飾品給她?女孩子家,向來最歡喜這些小玩意。哪怕不值什麼錢,能讓她感受到你愛她的一片心意,便是無價之寶。」湯遠程道:「我對此全無經驗,什麼都不懂,煩勞大哥代為挑選,小弟感激不盡。」楚夢琳裝模作樣的翻找一遍,拿起一支方才看中的綵鳳珠玉釵,道:「將這釵插在她左端,不但頂部鑽石輝映日光,熠熠生輝,一旁幾根金鏈墜子懸在臉側,更增貴氣。」

    那貨郎笑道:「我剛就說公子有眼力,果然沒錯。這城中有對小男女,相愛已久,就剩臨門一道坎遲遲沒越過。前幾天男的買了一支釵送給女的,當場便定了婚事。」湯遠程訕笑道:「在下確是一竅不通的,大哥和老闆既都說好,那就一定是很好的。只是我身上沒現錢,能否暫且欠下,待放榜後再來結清?」那貨郎大搖其頭,道:「本攤小本經營,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但我要提醒你,你今日不買,那奇貨可居,供不應求,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湯遠程猶豫許久,道:「那也別無他法,只能算我……不,算她和這釵子沒緣分了。」歎息著轉身要走,楚夢琳忙道:「你誠心送她,怎地不向我開口?你大哥雖不算富得流油,這點小錢總還是拿得出的。」湯遠程大喜過望,繼而稍轉遲疑,道:「小弟覺得,給自己的心上人買些吃用不著的奢侈之禮,亂花沒意義的錢,無顏相借……」楚夢琳一擺手,笑道:「買來作人情,那怎會沒有意義?女孩子是要你時常哄,真正用心去呵護的。」將錢袋拋了給他,豪爽的道:「需要多少,你看著用罷。就是別將數目報給我,省得我聽了心疼不捨。」說著自顧自的走了,仍能聽到背後湯遠程連聲感激:「向大哥借下的錢,小弟都一筆筆的記在帳上,一定如期歸還。」這雖難免有些「羊毛出在羊身上」,但即不是湯遠程半途涉足,這支釵她同樣要買,此舉正可多增情趣。至於湯遠程是否會謊報價錢,那是全不在擔心之列。走出一段路,忽想:「而今城中到處都是跟我生得一模一樣的女子,萬一給他撞見了,可要大事不好。」腦中浮現出一幅畫面,湯遠程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口稱之乎者也,好不容易才向路邊一名女子表白愛意,雙手捧上珠釵。那女子吃了一驚,收下後假意答允,快步離去。幾日後湯遠程又遇到另一名仿冒女子,以為兩人好事已成,對自家老婆總用不著嚴守規矩,上前親熱,那女子怒道:「我是品花樓的頭牌,你是哪來的兔崽子,膽敢當街調戲老娘?」一頓拳打腳踢,又過幾日,湯遠程頂著一隻烏黑脹青的眼眶上街,遇上第三名女子,就作揖說道:「幾日前小生鹵莽,對不起之至。請問您的價位幾何。」那女子怒道:「我是好人家的姑娘,你怎敢說這等輕薄之言?」圍觀群眾紛紛上前,指指點點的道:「沾花惹草的淫賊,強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了?送縣府處置!」「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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