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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章 (5) 文 / 殘影斷魂劫

    曹振彥直送著眾人到了府外,復勸道:「李少俠,本府與王爺所言之事,你還是再考慮一番,事成之後,便是開國功臣。」李亦傑心中卻只掛念著沈世韻,想道初見時她在沉香院中彈唱時的嫵媚,被惡徒調戲時的慌亂,自己挺身而出為她解圍時,她感激下嬌美而略帶疑問的微笑,以及一路同行時的聰明伶俐。音容笑貌盡在眼前閃過,交談雖不甚多,但能常常看到她,也是好的,今日一別,從此天各一方,也不知待到何時,方能再相見,煞時湧起一股曲終人散的悲涼,又想:「我如能與韻兒結為夫婦,從此找個山水清靜之地隱居,再不過問江湖俗事,我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閒時有她撫琴相伴,再有兒女繞膝,人生若此,當真神仙也不比我快活。」嘴角不自禁的現出笑意,但也知此事絕無可能,終究是一場空夢罷了,面色復轉憂傷。此時只想找個地方大醉一場,就此人事不知才好。南宮雪見他神情甚是頹喪,卻也無計可施,道:「曹大人,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咱們就此別過。」扶著李亦傑離去。楚夢琳大反常態,只是若有所思,也不說挽留之言。曹振彥更不去理她,向江冽塵道:「江公子,那沈傲天我也是識得的,他才識武功均與公子相差甚遠,若能與公子共事,實乃在下三生有幸。」江冽塵不置可否,楚夢琳推說頭疼,堅持尋家客棧歇宿,江冽塵便也由她。

    楚夢琳始終一言不,在客房中靜靜坐在床沿,直到了三更時分,估摸著旁人都睡熟了,這才提了桌上佩劍,從窗口悄沒聲息的躍出,她腳程極快,不多時便到了王府,只是院牆修得極高,欲強行縱入,估摸著是不可行,只得繞至正門,府前侍衛訓練有素,甚是警覺,挺起長槍喝道:「什……」只說得一個字,楚夢琳身形晃動,幾個侍衛哼也不哼一聲,如一團爛泥般癱軟在地,楚夢琳抿嘴一笑,說道:「你奉我為神,那可很乖很好。」隨即斂了笑容,閃身進府,庭院中仍見不少侍衛提了燈籠四處巡邏,不由暗罵:「這般賣力做什麼了?又不會多得銀兩。」好在這王府極大,又值夜色昏暗,藉著官兵眼力死角,或藏身假山後,或隱於樹側,緩緩摸索前行。她於王府道路極是陌生,只記得個「湖心殿」之名,記得多爾袞曾說起過,那是建築在湖邊的一座偏殿。心想:「沿著湖走,總能尋到些端倪。」又行出甚遠,忽見一間房中透出些許亮光,忙矮身摸近,輕輕捅破窗紙。

    殿內一燈如豆,光線很是昏暗,正中也是置了張几案,多爾袞與一身穿黃袍的少年分坐兩側,似在商談要事,但兩人聲音俱是壓得極低,卻也聽不真切。楚夢琳又待片刻,方要離去,那少年突然長身站起,拍手大笑道:「妙極!皇叔果然高明,如此一來,我大軍便可長驅直入,勢如破竹,直取潼關!我當回宮稟明眾位卿家,與您重重有賞!」多爾袞笑道:「多謝太子殿下,本王不過做些份內之事,怎敢妄居功勞?」楚夢琳心道:「原來他便是當今太子,嗯,是皇太極的兒子了,年紀倒輕得很啊。」

    又聽那太子道:「皇叔何必過謙?您為我朝征戰四方,戰功無數,我等皆有目共睹,皇阿瑪生前對您也是賞識得緊。待得攻取潼關,剿滅闖王殘軍,中原局勢就算初步安定了。他日侄兒正式登基,諸事不明,還盼皇叔多多指點。」多爾袞笑道:「以我這點淺薄見識,不配在太子殿下面前獻醜,『指點』二字,如何克當?最多不過是在太子殿下處理朝政之時,從旁略提些拙見罷了。」那太子笑道:「便隨皇叔罷!深夜叨擾,可是有失禮數,小侄這就告退。」多爾袞道:「待本王送送太子殿下。」那太子揮手道:「不必,皇叔還請早些就寢,小侄所乘車馬便在府外不遠……」

    話猶未了,忽聽得近處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瑤琴之聲,忽而婉轉悠揚,忽而高亢淒厲;忽如溪水輕流,忽如大海咆哮,三人雖與樂律並不如何精通,卻也聽出這曲子中乃是暗含極大悲傷,似是彈奏之人心中有千萬般冤屈待訴。楚夢琳見殿旁有棵大樹,枝丫橫伸,生得極是繁茂,輕輕躍起,伸足在樹身一點,借力上了房頂,復奔至房沿,一躍上樹,伏在葉冠之間。這一下視野霎時開闊,只見旁近便是一片湖,湖中有個亭子,隱約可見一個粉衫少女坐於其中撫琴。又是幾聲輕柔之音響過,突急轉高,到了極處,「噹」的一聲琴弦斷折。那少女輕歎一聲,抱起長琴出亭,依稀便是沈世韻。她本在湖心殿中睡覺,到了半夜突噩夢驚醒,又憶起在無影山莊中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只覺恍如隔世,悲從中來,見到房中放了架古琴,遂披衣起身,攜了琴到亭中彈奏。此時多爾袞與那太子也已出殿,沈世韻全沒料得有人,「啊」的一聲低呼。

    那太子先聽她琴藝極佳,如今見其容貌,亦是生得秀麗絕倫,已生愛慕之心,大聲讚道:「彈得好,如此美妙的琴音,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真是大快平生。宮中那些侍女婢僕,卻有哪一個及得上!」沈世韻只是心中惶恐,道:「參見王爺……小女滋擾了王爺與貴客清靜,當真罪該萬死……」那太子道:「何謂滋擾?那些靡靡嘈雜之音才稱得滋擾,我與皇叔商談要事,正乏得很了,聽到姑娘所奏天籟之音,只覺說不出的快意,皇叔,您說是不是啊?」多爾袞忙應道:「確是疲勞盡消。」那太子笑道:「如何,可否請姑娘再彈唱一曲?」沈世韻道:「小女琴藝低微,沒的污了王爺與公子耳朵。」多爾袞勸道:「沈姑娘,太子殿下讓你彈,你就彈罷!彈得太子殿下高興,也當賞你些什麼。」那太子道:「不錯,沈姑娘有何吩咐,只需開口便是。」沈世韻道:「原來您是太子殿下……小女先前多有失禮,能為殿下撫琴一曲,博您一笑,已是我三世有幸,可不敢另有所求。」那太子道:「好,你可願意彈奏麼?」沈世韻躬身道:「是。」又攜了琴回到亭中,玉指輕輕撩撥琴弦,唱的卻是唐朝溫庭筠的《更漏子》:

    「玉爐香,紅燭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場衾枕寒。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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