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城。
侍衛對晉王道:「啟稟王爺,據密探來報,皇甫少華在幾十日前已經離開北地,前往大都了。」
晉王疑道:「怎麼會,他的假期不是還沒有到嗎?」
侍衛道:「據說他此次是向兵部告的假。」
晉王皺眉道:「是嗎,這消息確實嗎?」
侍衛道:「絕對屬實,是皇甫少華軍中副將陳秀的手下透露的消息。」
晉王想了想道:「難道皇甫少華已經知曉本王與察金之事,要回大都親自向皇上稟報?」
侍衛道:「王爺英明。」
晉王道:「事不宜遲,你馬上派人通知察金,準備舉事。」
侍衛躬身道:「是,王爺。」
將軍府。
皇甫馭風穿上官服,出了門,騎上馬,逕往大都城的禁衛軍駐地而去。少華在院中侯他走遠,到自己書房裡拿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錦盒,快步奔到父親房中,四處翻撿了一番,在櫃中找到那個錦盒,打開看看沒錯,忙把自己拿來的錦盒放在原先的位置上,關好櫃子,拿著裝折扇的錦盒跑到外面,交給貼身的小廝,對他道:「你趕快拿去悄悄交給平章政事府胡秀珠小姐的貼身丫環小紅,記住,這件事切不可讓老爺知道。」
小廝低聲道:「是,少爺。」接了盒子,飛也似地走了。少華目送他背影遠去,鬆了口氣,正待轉身回房,一個下人從門外飛奔過來道:「少爺,霍大俠和柳姑娘來了。」
少華大喜,忙奔到府門外迎接。柳翔天和柳如芳這時剛從馬上下來,柳翔天見了少華笑道:「好小子,這麼久沒見,有沒有想我們啊。」
少華一笑,上去向柳翔天躬身拜道:「徒兒拜見師父。」又對柳如芳道:「師妹。」
柳如芳拱手笑道:「如芳見過師兄。」少華忙引了他們進去,安排了客房,便一起走到前廳中敘話。
繡樓中。
胡秀珠從小紅手中接過錦盒,臉上頓時羞得通紅,伸開盒蓋,拿出裡面的扇子,手上使力,一頓撕得粉碎,用紙包了,叫小紅拿到院中,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第二日三更時分,皇上帶著我和李正風到了大都,城門外早已聚滿了朝中文武百官,在那裡迎候,皇上下了馬,換乘御輦,逕往宮中而去。我和李正風隨同百官,跟著皇上的御輦來到皇城,一起站在大明殿外等候,五更時分,開始上朝。我待眾臣山呼萬歲站起身後,起步走到大殿中,跪下道:「罪臣張好古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鐵穆耳微微一笑,正欲答言。駙馬出列上前道:「張好古不遵皇命,擅殺朝廷大臣,犯的是死罪,臣懇請皇上下旨將他處斬。」
鐵穆耳眉頭微皺,沒有言語。顏成道出列道:「皇上,張好古自入朝以來,先有國債之功,又立下滅蝗抗旱等等大功。此次更是孤身進入敵營,兵不血刃平定叛軍,功勞極大,皇上應該升他的官職。」
駙馬又道:「皇上萬萬不可,張好古身為卑賤的漢人,竟敢殺我蒙古官員,是可忍孰不可忍,倘若皇上不降罪給他,以後眾漢官紛紛倣傚,後患無窮啊。」
都林出列道:「張好古雖有罪,但也有功,依照大元律例規定,立有戰功之人,可以免刑。依老臣之見,不如讓張好古官復原職。」
樞密院事陳國傑和兵部尚書木山等人一起上前道:「都林大人言之有理,張大人此次立下大功,應該官復原職才是。」
吏部尚書聞言上前道:「皇上,張好古雖立有戰功,但是打死朝廷命官,此罪甚大,怎可以些微戰功掩去。」
禮部尚書也上前道:「皇上,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若不處罰張好古這個漢人,我們蒙藉官員從此性命堪憂,又如何再為朝廷效力。」
九王爺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爭論,眉頭微皺,默然無語。
都林又上前道:「皇上,粘罕在湖州貪墨朝廷修堤的專款,按大元律例本該問斬。張好古自入朝以來,一直忠心為朝廷辦事,並無過錯。這次不過是無心之失。老臣相信他下次絕不敢再犯,其他漢人官員更不敢以此效仿,幾位大人的話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
刑部尚書聞言上前道:「啟稟皇上,大元律例確實規定,立下戰功之人,可以免刑,只是張大人此次殺的是蒙藉官員,又是皇親,罪加一等,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皇上如不處罰他,從此大元律例威信何在,朝廷綱紀何存,請皇上三思。」
鐵穆耳看了伯顏一眼,伯顏會意,出列上前道:「都林大人說得有理,尚書大人說得也沒錯,依老臣之見,張好古極有才華,若不能為朝廷效力,實在可惜,不如仍任翰林院編修之職,整理大都藏書閣的古書典藉。」
平章政事胡義真聞言道:「伯顏大人言之有理,張好古雖有罪,但也有功,如此處置甚好。」
鐵穆耳笑道:「好,就依伯顏愛卿之言,張好古升為四品翰林院編修,明日起,到藏書閣任職。」
駙馬等人聞言,臉上皆露出不平之色。只是皇上金口已開,又有伯顏、木山、都林等一干朝中重臣的,九王爺和中書左丞脫歡、御史大夫合台等一干皇親國戚皆沉默不語,並不出言勸諫。所以雖有異議,卻不敢再出列反駁。
我叩頭拜道:「微臣領旨謝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緩緩站起身退回朝班中,偷抬眼看皇上,見他臉上神態平和,看不出在想什麼。轉而想到如今他又讓我做回翰林院編修之職,不知是何道理?再聯想到那日他在江畔對我說的話,心中越添了疑慮,腦子裡亂得很,皇上再說什麼,也一句都聽不到了。好不容易待到退朝,我向顏成道和都林分別打了招呼,心裡想到少華,急著回去,不及深談,便飛快地出了午門,坐上轎子,往狀元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