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個手下整齊的在保利二世面前排成一排,挺胸昂頭。這本來應該是能夠讓人精神振奮的場景,但是卻被每個人臉上的淤青將這氣氛給破壞的一乾二淨。
「有沒有誰能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保利二世有些痛苦的揉著額頭。「那個私生子到底要做什麼?」
這十六個人都是被保利二世派去盯梢的,可是卻沒有想到現在卻全都被人給打了回來。下手的人很有分寸,雖然每個人的樣子看上去都非常狼狽,但是卻並沒有受到太重的傷。或者說,下手的人很明顯有意識的每一下都重重的打在他們臉上。並不是為了傷人,而只是單純的為了讓他們丟臉。
打人不打臉,打狗看主人。保利二世知道動手的人為的是讓自己丟臉,但是他完全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單純的為了警告自己不要繼續監視下去?可是連續監視了半個月都沒有反應,卻偏偏今天突然忍受不了,這不符合邏輯。還是說那個私生子真的要做什麼大動作了,才會將他派出去的眼睛都弄瞎?保利二世心中產生了某種警惕感。
「這幾天那個私生子都在幹嘛?」保利二世皺著眉頭詢問道。
「到處閒逛,打聽一些亂七八糟的陳年瑣事。郡裡的那些人我們事前都去打過招呼,他不會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的。」一個手下回答道。由於少了幾顆牙齒,所以說起話來有些漏風。想起挨打的事情,這個手下有些憤憤不平。那個私生子的保鏢很明顯就是故意找茬。自己明明離著他還有好幾米的距離,可是那個傢伙卻突然跳起來衝著自己大喊大叫,非要說自己踩到了他的腳趾要他道歉。為了不打草驚蛇,他也只得忍氣吞聲的承認了自己並未做過的錯事,鄭重的向那個保鏢道了歉,可是沒有想到仍然逃不過一陣毒打。
這盯梢的十六個人每個人臉上都有著不同的瘀傷,挨打的理由也各不相同。有的是因為長得太醜,有的卻是因為長的太漂亮。其中有一個長相普通的傢伙,是屬於那種扔到人群裡瞬間就會被遺忘的角色,卻仍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頓打,理由是張得太讓人記不住。
私生子的態度很明顯,那就是我就是要找茬,我就是要打你。突然轉變的風格讓保利二世認為這個傢伙一定是要做什麼大動作了,加堅定了他要死死盯緊雷蒙的決心。雖然並不知道雷蒙究竟要做什麼,但是身份上的差距讓他根本法主動出擊,也只能夠採取這種被動的防禦手段。保利二世又挑選了幾個生面孔的手下,將他們派去了雷蒙居住的旅店附近繼續監視著。
而此刻,被保利二世認為一定會有什麼大動作的雷蒙,卻仍舊悠閒得和塞路爾在旅店裡喝著酒。保利二世猜測的沒錯,雷蒙的確是準備開始行動了。但是不同的事,雷蒙把自己當成了遮掩用的巨大幕布。只有將觀眾的注意力轉移到這塊幕布上,魔術師才能夠加方便的在背後做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蘭斯洛那邊進行得怎麼樣了?」雷蒙輕輕的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儘管已經品嚐過很多次,但是他仍然不喜歡這種味道。這個來自社會底層的小金手指實在是想不明白,所謂的美酒究竟美在哪裡,會讓那些好酒之人趨之若鶩。相比較之下,他倒是喜歡檸檬水的那種酸酸甜甜的味道。
「已經和那個老妓女簽訂了契約,那個男孩也送到了保利二世岳父的身邊。」塞路爾仰頭將杯子裡的紅酒一飲而盡。他雖然喜歡喝酒,不過對於這種紅酒也並不怎麼喜歡,只是法選擇而已。他喜歡那種透明se的,入喉辛辣的烈酒,認為那才是男人應該喝的東西,紅酒這東西喝起來總感覺有些女氣。不過在這個世界裡,他還未曾發現過那種酒的存在,雖然大概的知道一點製造的方法,但是過程太過複雜而自己的記憶卻太籠統,實在是法真正的將那種烈酒製造出來。他不知道的是,在科西嘉的某位領主少爺曾經真正的製造出了這種他夢寐以求的烈酒,只是很不幸的死在了某位制裁者的手下,而製作方法卻落入了雷蒙的手裡。
蘭斯洛給出的條件很簡單,讓蘇珊的兒子以學徒工的名義跟在保利二世岳父的身邊。買通關係需要花上一點小錢,但是這根本不算是問題。雷蒙要做的,就是將保利二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這邊,讓他沒有空閒去注意蘭斯洛私下裡做的那些小動作。
為一個少年安排一個合理的身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過好在有安娜聰明的小腦袋的幫助。跟在伊麗莎白夫人的身邊這麼長時間,就算是一根木頭多少也會沾染上一絲狡猾,何況是安娜這個本來就很聰明伶俐的女孩。雷蒙能夠成為現在的凱迪拉克伯爵,伊麗莎白夫人在背後的推動功不可沒。身份證明,洗禮神甫的證詞,全都被安排得妥妥當當。再加上從未有人見過這位私生子的樣貌,而且手裡握住了唯一的競爭者的把柄,所以雷蒙能夠成功上位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但是蘇珊的兒子卻沒有這麼好的運氣。這個從小就生活在這個郡裡的少年,大家都知道他是妓女的兒子。唯一能夠做手腳的地方,就是沒有人知道他的父親究竟是誰。蘇珊從事這個行業幾十年,和她同床共枕過的男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想要從這裡面找出一位來做父親,誰都有嫌疑。而雷蒙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種嫌疑栽贓到保利二世的岳父頭上。
蘇珊並不知道那天前來找她的奇怪客人究竟要做什麼。蘭斯洛說的很簡單,他會給蘇珊一大筆錢,然後安排蘇珊的兒子到礦上去做一名學徒工。而至於蘇珊,他需要這位妓女離開這個地方一段時間,在沒有得到他的允許之前絕對不能回來。
既然有錢賺,而且兒子也被安排好了出路,蘇珊自然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在和蘭斯洛見過面的第二天,她就已經收拾好了行囊。有些依依不捨的將兒子送到礦上,蘇珊微笑著向兒子揮手告別。因為不恥於母親的職業,也或許是對於自己身份的自卑感,蘇珊的兒子只是厭惡得皺了皺眉頭,頭也不回的沉默著朝著遠處走去,只留下蘇珊落寞的站在原地。
一個年老色衰的妓女從郡裡聲息的消失了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沒有人會在乎這個已經法依靠姿色來取悅男人的妓女去了哪裡。同樣的,保利二世岳父的身邊多了一個小男孩也不是什麼會讓人感覺奇怪的事情。由於保利二世的岳父喜歡喝酒,所以身邊多了一個幫忙跑腿買酒的小學徒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保利二世的手下也沒有將這件不起眼的小事告訴他,因為最近被那個貴族私生子弄得有些心神不寧的保利二世的脾氣越發的不好,他的手下可不想因為一點小事而挨罵。在不知不覺之中,一張織好的大已經將保利二世包裹在了正中間,只等待有人來將口收緊。
「看來我們可以開始收了。」雷蒙將酒杯的僅剩的紅酒一飲而盡。「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敢從老子口袋的偷錢的傢伙沒有好下場。」
「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塞路爾皺著眉頭說道。「現在不是流行殺伐果斷麼?為什麼你還要搞出這麼多花樣來。以你現在的身份,又是在自己的領地裡面,殺幾個商人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你懂什麼?」雷蒙衝著塞路爾翻了個白眼。「你以為貴族殺人是白殺的嗎?要罰款的老兄。再說,單純的殺了那個吞掉我錢的傢伙,不僅商行要關門,而且礦山也弄不回來了。費了力氣還要賠上一筆錢,這買賣可不划算。」
「我明白了。」塞路爾很不屑的撇了雷蒙一眼。「你丫的就是一財迷加守財奴。你從別人口袋裡掏錢就行,別人掏你的就不行。」
自己是守財奴?雷蒙仔細的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是這麼一回事。雖然已經混入了上流社會,但是他的骨子裡仍舊是那個為了幾個銅子冒著被抓住的危險掏人口袋的小金手指。這種對於金錢的極度渴望已經被融進了他的骨子裡,恐怕很難改變了。
捂著有些隱隱作痛的額頭從床上坐起來,保利二世緊緊的皺著眉頭。一般來說,沒有人敢在他沒睡醒的時候吵醒他,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保利二世的脾氣非常的不好,而睡眠不足的時候是可怕。他感覺有股怒氣充斥在胸口,憋悶得讓他喘不動氣。抄起床邊的木質手杖,保利二世有些瘋狂的從樓梯衝了下來。他想要看看究竟是哪個傢伙敢在這個時候把自己吵醒,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再用手裡的手杖敲碎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