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沒多久,一個白衣書生從那邊屋子裡轉了出來,向這邊走過來。
鐵成鋒愣愣地瞧著白衣書生的臉,說不出話來。
那,原本是一張絕對完美無暇的臉,倘若還有一個正常的男人在見了這張臉以後還能夠保持平靜,那麼,他一定是個剛出生的小孩子或者某方面有缺陷的那類人——不,即使是剛出生的小孩子和那類人,也無法對這張臉無動於衷。
遠遠看上去,那張完美的臉竟然彷彿罩在一層薄薄的霧中似的,神秘,且不可逼視。鐵成鋒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不敢正視,然而,卻又捨不得就這樣不看,於是又抬起了頭來。
園中的剛剛開放的鮮花,羞澀地閉上了眼睛,池中小魚兒,亦向水底沉去。
鐵成鋒揉了揉眼睛,仔細地看著那張臉。
終於,鐵成鋒認出了那雙明眸,那是練星雨的眼睛。
那雙明眸,如果沒有和臉搭配起來,也不是十分突出,但是一旦練星雨揭掉了面巾,露出臉蛋來,那麼,明眸頓時有了一種異樣的動人的光彩。
微微歎了口氣,鐵成鋒移開了眼睛,低聲道:「我再等你一會兒,你還是蒙上臉吧,或者戴個面具。」
那白衣書生,正是穿了男裝並且露出真面目的練星雨,聽鐵成鋒這麼說,她也沒有多堅持,逕自回去換衣服了。
鐵成鋒終於明白剛才兩人那種奇怪的神情是什麼原因了。
唐天葉顯然不知道鐵成鋒和練星雨呆了這麼久,居然還不知道這件事,練星雨則是沒想到,鐵成鋒居然會讓自己摘掉面巾。
鐵成鋒實在不敢肯定,在練星雨那張完美的臉蛋前,自己能夠保持多久的正常狀態,或許,那本來就不是應該出現在人間的一張臉。
就連唐天葉,也比她稍遜數分,而且,最大的相差,是那種神秘的氣息,那種如仙的氣質,那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來的。
練星雨沒有換衣服,只是用一張面具遮起了自己面孔,然後走了出來,那面具是一個十七八歲長相普通一連稚氣的少年的臉,和她那身衣服倒也般配。
鐵成鋒望了望她,不知為何,居然有幾分失望。
不過,他什麼也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多說,道了一聲你來了,然後向外走去。
練星雨在他身後緊緊跟上。
出得門來,鐵成鋒鑽進柳七娘早就準備好的一輛馬車,練星雨猶豫了一下,也鑽了進來。
年邁的車伕手中長鞭挽了一個鞭花,一聲吆喝,馬車平平穩穩地向前走去。
鐵成鋒心中一動,暗自觀察那車伕的動作,只見他舉手投足之間,勁力暗蘊,揮鞭之時用的是純粹的腕力,而且呼吸極緩,可見內外功均是不俗,不由暗自想道:「這滇池幫可真的是人才不少,看來月如梅這些年來是花了大心思的。」
練星雨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事,一時之間,車廂內居然沉默了。
鐵成鋒也沉默了——曾幾何時,也是一個這樣的姑娘和自己坐在同一個車廂裡面啊,那時候,伊人垂莞爾,巧笑倩兮……
良久,車伕低聲道:「公子,到順福客棧了。」
鐵成鋒這才猛地驚醒過來,道:「是到了嗎,哦,麻煩你了。練姑娘,我們下車吧。」
練星雨嗯了一聲,忽然笑道:「你別再叫我練姑娘了,我以後就是你的跟班兒,叫我小星好了。」
鐵成鋒微笑道:「好的。」
兩人跳下馬車,車伕道:「公子,屬下會在這附近等待你們,公子要走之時,只需輕嘯一聲,屬下會立刻出現。」
鐵成鋒道:「我待會會自己回去,不用你等我們了。」
車伕笑了笑,沒有多說。
鐵成鋒還以為他同意了,轉身向客棧走去。
小兒熱情地迎上來,問鐵成鋒要住店還是打尖。
鐵成鋒笑道:「我找一個朋友。」店小二一聽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便要變臉,但是當他看到鐵成鋒身後練星雨遞出的一塊銀子時卻又立刻恢復了滿臉的笑容。
變臉簡直比翻書還快。
鐵成鋒穿過店堂,向後院走去,臨行之時,卻忽然感到東有一道目光緊緊盯著自己,心中一動,藉著出門之際向那個方向瞟了一眼,卻看到,金桿鐵漁喬得海正彷彿若無其事地放下手中酒杯,向著自己微笑。
鐵成鋒心猛地一跳,回過頭來,向院中走去。
那喬得海的眼光,好奇怪,其中,蘊涵著什麼意思呢?
練星雨看到喬得海,卻彷彿心有所感,不過她很是沉靜,外表並沒有表現出多少不對之處來。
走到先前自己住的那間屋子門口,鐵成鋒想了想,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露出一張嬌俏可人的小臉蛋兒來。
鐵成鋒一愣,問道:「請問姑娘,可是有個叫秦堪的小兄弟住在這裡。」
那小姑娘也是呆了一呆,忽然猛地跳了起來,然後大喊著:「秦大哥,彷彿是鐵大哥來找你了啦。」一邊向屋內衝去。
鐵成鋒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實在沒想到秦堪會有這麼一個「妹子」。
屋內,傳來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真的嗎,小雪,你快扶我過去看看。」
小姑娘嗯了一聲,扶著秦堪向門口走來。
入目是一張比以前更蒼白了幾分的面孔,秦堪用那雙略微泛黃的眼睛望著鐵成鋒,喜道:「真的是你啊,鐵大哥,快進來坐,這些天可急壞我了呢。」
鐵成鋒看到秦堪彷彿受了傷的樣子,急道:「你怎麼了,是受傷了嗎,有誰能傷的了你啊,不會又是萬俟世家的人吧?」
秦堪道:「先進來再仔細說吧。」
鐵成鋒點點頭,和練星雨走了進來。
小雪忙著找椅子,讓兩人坐了下來,隨後在秦堪身旁坐了下來。
鐵成鋒居然感覺到了一絲溫馨。
秦堪仔細給鐵成鋒講了分別以來的事情,原來自從秦堪和薛雪四處尋找鐵成鋒以後,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就連袁衛的丐幫弟子和馮大那一眾廝混的地頭蛇都一無所獲。
袁衛曾經勸過秦堪,說他們可能已經離開鄭州了,可是,秦堪卻想,就算只有一半的機會在鄭州,那麼,在鄭州找到鐵成鋒的可能性也比在鄭州以外那麼大的天下尋找要容易的多。
袁衛無話可說,只是繼續讓弟子們暗自留心。
他們哪裡想到,鐵成鋒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是戴著面具行事的,而且每次做事都經過滇池幫眾人的詳細安排,怎麼可能會找到呢?
前幾天秦堪自己四處晃蕩,碰運氣之時,居然碰到了四影中的漏網之魚軒轅四和軒轅十九,另外還有上次偷襲鐵成鋒那黑衣女子以及萬俟世家四五個武士。
兩方面都對對方幾乎恨之入骨,當即沒有多話,就動起手來,本來那黑衣女子一個人先上的,按秦堪本來的功力,是比她差上一籌的,可是秦堪這些天苦練鐵成鋒所傳的煉心訣,將以前自己亂七八糟修煉的內功撥亂反正,進境奇快,再加上秦堪的劍法都是在實戰中練就的,一招一式都充滿了殺意,全力施為之下,黑衣女子居然被刺了一劍,負傷退下。
軒轅四大怒,率眾武士和軒轅十九圍攻秦堪,秦堪拚力抵抗,且戰且走,無奈對方人多勢重,軒轅四和軒轅十九又揮了江湖四影卑鄙無恥的優良傳統,不時放點迷香,毒針之類的東西,秦堪一個不小心,便挨了好幾下重的,又吸入了一口迷香,立刻失去戰鬥力,眼看就要遭軒轅四毒手,此刻卻忽然殺出了一名神秘的長人,突如其來地制住了在旁邊看熱鬧的黑衣女子,並且脅迫眾人放了秦堪,並且給他解藥。
軒轅四深知這黑衣女子身份之特殊,絕對不容有失,當下不敢怠慢,急忙用解藥救了秦堪,然後長人大笑聲中,帶著秦堪和黑衣女子離去,臨行前放出話來,不許他們追擊,否則就對黑衣女子如何如何。
饒是軒轅四和軒轅十九老奸巨猾,此刻也無可奈何,只好認命,遠遠盯著長人,卻被長人在一個小客棧甩脫了。
軒轅四隻得自認倒霉,命令鄭州所有萬俟世家弟子全力搜尋黑衣女子蹤跡,不想回到住處沒有多久,居然現黑衣女子已經被送回來了,只是穴道被點,而且手法特別奇怪。
軒轅四和軒轅十九都沒有把握,不敢動手解穴,只得等到過去十二個時辰,穴道自解時問黑衣女子生了什麼事,黑衣女子卻說自己自從被捉住就失去了知覺,一直到剛才才醒過來。
幾人對視無語。
卻說那長人將秦堪帶出那小客棧以後,就雇了一頂轎子,讓他回住處去,然後帶著黑衣女子飄然離去,秦堪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問他姓名他也沒有說,只好回了順福客棧。
小雪見秦堪傷勢沉重,急忙四處找大夫,給秦堪包紮傷口,將養了這麼些天,總算是恢復了六七成,能夠下地走路了。
鐵成鋒歎口氣,道:「真是苦了你了,這些天那功夫練的怎麼樣了?」
秦堪微微一笑,道:「還算可以吧,有兩成的經脈真氣已經暢通無阻了。」
鐵成鋒立刻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小雪心中奇怪,皺眉道:「鐵大哥,你怎麼了啊?」
鐵成鋒訥訥地道:「這個,我當時打通兩成的經脈,大概花了三年。」
練星雨和小雪也驚訝地望著秦堪,就如同看一個怪物似的。
秦堪苦笑道:「你們幹嗎啊,這麼驚訝的樣子。事實上,我以前自己練的功夫和你那煉心訣有很大的相通之處,只是我的功夫就如同許多零零散散的東西,而煉心訣,恰好將這些零散的東西串了起來,所以我才能夠很快就有現在這樣的成就,再往後估計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鐵成鋒點點頭,心道:「他自己修煉了這麼多年,雖然不得其法,但是對經脈的鍛煉卻是絕對有效的,也怪不得他進境這麼快了。」當下也為他高興。
秦堪給鐵成鋒介紹了薛雪,鐵成鋒倒沒什麼,練星雨卻繞有興致地望著薛雪的臉蛋兒,彷彿若有所思,直看的活潑的小雪低下頭去,一句話也不說。
鐵成鋒心中好笑,連忙解釋,說練星雨本來是女子之身,只是為了辦事方便,所以才扮作男子,跟著自己。
小雪這才抬起頭來,臉蛋微紅。
幾人又談了一會兒,鐵成鋒問秦堪道:「你以後準備去哪呢?」
秦堪歎口氣,道:「我,我除了小雪和大哥你,已經沒有幾個值得眷戀的人了,走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小雪心中感動,小手拉住了秦堪手。
鐵成鋒歎口氣,道:「鄭州這些天來形勢十分不穩定,各地高手雲集,你已經在萬俟世家眼中露了形跡,再呆在這裡是比較危險的,況且,鄭州之事,一直和你無關,所以,你沒有再繼續呆在這裡的必要了。」
秦堪卻道:「那麼,萬俟世家之人圍攻我之事,就這樣算了?」
鐵成鋒搖搖頭,道:「當然不是,只是你在江湖上呆了這麼久,莫非仍舊不知進退,此時他們動輒七八人一起出動,你無論如何也無法和他們正面敵對,倒不如先暫避一時,以後總有機會收拾他們。」
秦堪卻心知鐵成鋒不願意他在這個時間呆在鄭州,畢竟一兩個人的力量和一整個嚴密的組織或者世家相比,太過弱小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鐵成鋒繼續道:「而且,你能不顧小雪的安危,強行留在這裡嗎?萬俟世家的黑衣女子被脅迫的事情你也知道,這裡危機四伏,帶著小雪在這裡,實在不行啊。」
秦堪囁嚅道:「大哥,我,那我是必須離開這裡了?」
鐵成鋒斬釘截鐵地道:「最好盡快離開,反正你也沒有什麼事情,呆在這裡幹什麼呢?」
小雪卻道:「鐵大哥,我們留在這裡幫你不好嗎?」
鐵成鋒歎口氣,道:「小雪,你們和我不一樣啊,如果你們定要留下,鐵大哥也無話可說,只是,你們都考慮一下對方,而且,鐵大哥身邊並不缺高手,你們跟著我,可能不會有多少幫助,反而礙手礙腳呢。」
練星雨微微一笑,道:「小妹子,你們鐵大哥的確沒有騙你們,目前鄭州的確不安寧,這幾天還是好的,我感覺遲早有一天會爆大的衝突,所以,你們還是先離去為是。」
秦堪和小雪兩人對望一眼,都緩緩點了點頭。
鐵成鋒道:「既然你和萬俟世家的人照過面了,難說他們另有佈置,所以,我和練姑娘送你們一程,先離開鄭州再說,對了,你會駕車嗎?」
秦堪笑著點點頭,道:「在江湖上討生活的,這個總是得學著點,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到了。」
鐵成鋒道:「我待會出去買輛馬車,我們幾人一起,你們出了鄭州城,我們再離開好了。」
秦堪心中泛起一股暖意,道:「多謝鐵大哥,我也就不多推辭了。」
鐵成鋒亦露出一絲微笑,道:「這才是好兄弟,我這就出去買馬車,練姑娘,你陪小雪和秦堪先呆在這裡一會兒。」
練星雨猶豫了一下,道:「不用我跟著你嗎?」
鐵成鋒笑道:「如果我想跑,相信還是沒有幾個人追的上的,倒是小雪和秦堪需要人照顧,馬上就要走了,在這節骨眼上,可別出什麼問題才好。」
練星雨默默點頭,道:「那你一切小心。」
鐵成鋒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鐵成鋒推開小門,走了進來,道:「好了,一輛大馬車,總能容納個六七人吧,你們收拾好了沒有?」
剛才鐵成鋒離開之際,練星雨已經幫小雪將兩人的姓李都打點好了,當下幾人結了帳,離開客棧,坐上馬車,鐵成鋒趕起車來,向城外馳去。
秦堪隔壁那間屋子,那個先前看到練星雨和鐵成鋒的丫鬟正苦苦思索著,覺得剛才來的那兩人自己應該是見過的,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想了許久,仍然沒有任何結果。
另外一名丫鬟低聲道:「二姐,小姐剛才醒了過來,她的毒彷彿已經完全解了,小姐已經可以坐起來吃東西了。」
那二姐抬頭喜道:「真的嗎,我去看看。」高興之餘,立刻忘了剛才看到的東西。
鐵成鋒等一行人有驚無險地離開了鄭州城,鐵成鋒卻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彷彿有人在旁邊窺視著自己似的,他四處看了好久,都沒有現有人,不由搖了搖頭,看來,是他自己的錯覺了。
秦堪道:「鐵大哥,送到這裡就可以了吧,你和練姑娘趕緊回城吧,天也快黑了。」
鐵成鋒笑道:「那好吧,我們就現走了,你和小雪一路小心啊,遇事能躲則躲,江湖上鬼蜮伎倆太多,防不勝防啊,這次你和小雪呆在一起,更應該凡事注意。」
秦堪點點頭。
鐵成鋒上前一步,附耳道:「以後別再做賞金殺手了,做點其他生意吧。」
秦堪咬了咬嘴唇,要待多說,鐵成鋒卻似乎不經意地望了小雪一眼,秦堪登時語塞。
歎口氣,鐵成鋒道:「小星,我們走吧,小雪,照顧好秦堪,別讓他四處亂跑。」
小雪呆了一呆,甜甜地笑了一下,道:「我一定會看好他地。」
兩人目送著馬車離去,練星雨忽然道:「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要讓他們離開了。」
鐵成鋒微微一笑,道:「原因很簡單,不是嗎?」
練星雨歎道:「可惜的是,這些最簡單的事情,我以前卻一直不明白。」
鐵成鋒笑道:「那個不是你的錯,而是你身邊之人給你的影響,其實,無論什麼時候,任何人之間都可能會產生感情的,你要做的,只是處理好這些感情。」
抬頭看看西沉金烏,鐵成鋒道:「時間的確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說不定幫主和柳堂主已經等急了呢。」
練星雨點頭稱是,兩人向城內趕去。
城門口,卻意外地碰到了一個認識的人——那個偷襲鐵成鋒的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冷笑著,望著鐵成鋒。
鐵成鋒微微一怔,搖了搖頭,道:「萬俟世家的人,我一向沒有什麼好感,今天還有事在身,不想多糾纏,你還是讓開比較好。」
黑衣女子冷哼一聲,道:「上次我不小心,才會為你所乘,今天一定不會再讓你得逞。」
長劍一聲清吟,已然出鞘,遙遙指向鐵成鋒。
鐵成鋒理也不理他,大踏步向前走去。
黑衣女子又羞又怒,長劍劃過一道白光,向鐵成鋒前胸戮去。
周圍行人一見有人拔刀子打架,立刻驚呼著四散開來。
鐵成鋒待到長劍離身體約莫一尺左右,忽然身體一個急轉,長劍以毫釐之差,險險擦身而過,但是鐵成鋒卻藉著這一轉之勢,轉到了黑衣女子身後,冷月劍連鞘向她背心點去。
形勢登時逆轉,黑衣女子實在沒有料到對方居然敢出此險招,立刻陷於極端被動之中。
城門那邊忽的一聲厲吼,四名萬俟世家的特級黑衣武士手持長刀,向鐵成鋒衝了過來,這時,只要黑衣女子能夠再堅持一小會兒,四個武士便能夠將鐵成鋒置入包圍之中。
但是,他們並沒有得償所願,因為不僅黑衣女子沒能躲過鐵成鋒那一劍鞘,而且四個武士也被突然撞出來的練星雨攔了一下。
就這毫釐之差,形勢立刻逆轉,黑衣女子要穴受重擊,軟軟倒下,鐵成鋒伸手拽住她衣領,大聲對正和練星雨纏鬥的幾個黑衣人道:「你們最好住手,否則,我殺了這女的。」
幾個黑衣人登時不敢再動,一個個咬牙切齒地望著鐵成鋒。
練星雨微微一笑,走到鐵成鋒身邊,伸手摟住黑衣女子纖腰,拔劍出來,架在她脖子上。
幾個黑衣人對望一眼,均有不知所措之感。
鐵成鋒微微一笑,道:「諸位,準備怎麼辦呢,你們頭兒襲擊我不成,又落在了我手中,你們總得給個交代啊。」
幾個黑衣人湊在一起合計了一下,一名黑衣人走上前來道:「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了她?」
鐵成鋒一臉沉靜地道:「先,告訴我,她的真實身份,我不要聽什麼你們莊內武士之類的說法,我只給你們一次機會。」
那黑衣人變了變臉,回頭看了看其餘幾人,回身道:「她,她是我們莊主的遠方親戚。」
鐵成鋒又是一笑,道:「是嗎,你們果然沒有說她是你們莊內武士,真聰明啊,可惜的是,這次機會,你們自己白白放過了。」
忽然大聲道:「你們兩個,封了自己穴道留下,你們兩回去給萬俟高報信,我數到三,如果還看不到我希望看到的,那麼,這位姑娘就危險了。」
被叫到點自己穴道的兩個黑衣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如果幾人都逃了回去,那麼,讓自己頭領陷於敵人之手這一條罪名,就夠他們吃不消了,可是,如果點了自己穴道,那不明擺著把自己的腦袋交給敵人嗎?
鐵成鋒卻不理會他們,毫不猶豫地數道:「一,二,三….你們做的很好,哼。」手一揮,練星雨立刻心領神會,高高舉起手中長劍,猛地落下,長劍劃起一道凌厲的劍風,向黑衣女子左肩落去。
當先那黑衣人大駭,急忙喊道:「請住手,我們答應就是。」
鐵成鋒微笑,看來,這黑衣女子的身份,真的很值得推敲一下啊。
黑衣人迅出手,點了兩個同伴的穴道,然後道:「閣下狠,我們兄弟佩服,希望閣下保重,不要落到我們手中了。」
鐵成鋒歎道:「你們是想再留下一個人嗎?」
那黑衣人登時不敢再多廢話,和另一個同伴趕緊離去。
練星雨望著這三個俘虜,眨眨眼睛,道:「你準備把他們怎麼樣呢?」
鐵成鋒道:「這是很好的籌碼啊,用來威脅萬俟高,再好不過了。我們先帶他們回煙月樓,然後關到密室裡去。」
練星雨嗯了一聲,說道:「我去找輛大車來。」
剛說到這裡,旁邊一聲馬嘶,先前那車伕叼著一隻煙鍋子,笑著道:「公子,小姐,請上車吧。」
鐵成鋒稍微有點驚訝,但是沒有多說,將那幾個傢伙塞到車廂裡面去,然後和練星雨上了車。
練星雨偷偷地道:「總護法,這個車伕,真的好神出鬼沒啊。」
鐵成鋒道:「他奉命接送我們,所以肯定對我們的行蹤比較注意,跟在我們身後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只是,他居然能夠跟了這麼久還不被我們現,看來,幫中還是有高人的。」
練星雨點點頭,忽然抬起頭來,微笑著道:「那麼,我算是高人嗎?」
鐵成鋒一時語塞,咳了一聲,道:「這個嘛,唉,不好說啊。」
練星雨奇怪地道:「為什麼啊?」
鐵成鋒忽然覺得這個場面彷彿非常熟悉似的,似乎很久以前,就有人這樣問他過。
鐵成鋒忽然扳起了臉,在她腦袋上拍了一拍,道:「小孩子家,聽大人的話就是了,不要多問。」
練星雨呆住了,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鐵成鋒卻暗叫糟糕,因為那是以前小雲問他為什麼而他不知道怎麼回答時習慣的舉動,只是這次卻不由自主地拍了練星雨的腦袋。
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他看到了練星雨的容貌,心中微有漣漪——沒有幾個正常的男人能夠面對練星雨的美仍舊熟視無睹的——所以拍了她腦袋才會感到不安。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