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因為戰壕嶺正是那天在小樹林中萬俟文淵和軒轅大小姐約好的比試之處。當時鐵成鋒沒有在意,沒想到那戰壕嶺就在自己家門口。
司馬紫茜問道:「鐵大哥,我們明天要不要來看看他們兩人比試啊?」
鐵成鋒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們先回去再說吧,我總覺得他們把比試的地方定在這裡,應該有什麼意圖,但是卻又說不出來,關鍵是這裡離我們太近了,所以……我一定不能讓他們那些世家之間的恩仇紛殺波及到這座鎮子上的人。」
司馬紫茜點點頭,說道:「大哥說的對,我們先回去吧。」
鐵成鋒摟著司馬紫茜纖腰,扶著她快步向山下走去,剛走了約莫一里左右,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哨聲,正是鐵成鋒剛才做的那種哨子。
鐵成鋒微微一笑,說道:「看來今天比較幸運,這麼短的時間就有獵物了。」
兩人又原路返回,到了剛才裝機關的地方,就看到一隻山雞被套住了脖子,然後被彈起來的竹竿吊了起來,拚命掙扎著,但是卻無濟於事。
鐵成鋒取了獵物,帶著司馬紫茜很快就下了山,路上還順便拉了幾根干樹枝,準備充做燃料來烤山雞。
回到小院子裡面,天色已經暗了,兩人坐了下來,鐵成鋒一邊生火,一邊說道:「烤山雞,其實是一件很有學問的事情,為什麼有的人烤的外焦內生,有的人烤的淡如白水,但是有的人烤的卻是人間美味,有好多原因,比如山雞是老雞還是嫩雞,你用的什麼柴火,目下的氣候怎麼樣,還有,你喜歡吃什麼樣的味道,這不是隨便就能學會的,以前我為了烤好山雞,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學會,曾經向好多獵人請教呢。」
司馬紫茜忍俊不禁,笑道:「真有你說得那麼複雜嗎,那就烤給我看看啊?」
鐵成鋒道:「恭敬不如從命,你看好了啊。」
此時,火已經生起來了,鐵成鋒拿過一根鐵棍子,將山雞穿了起來,開始烤,一邊烤一邊說道:「你看,烤食物火必須是文火,急火容易烤焦,這種洋槐木所生的火就剛好,如果是松木,就更好了,但是如果是白楊木柴的話就不容易烤,因為它著起來太旺了,還燒的比較快,不耐燒。平時你沒有鐵棍子就用粗點的樹枝來烤了,不過效果當然不如鐵棍子好。雞毛最好不要拔掉,不然火星子濺上就不好了,如果沒有把握,還可以用泥把雞包起來,當然,那是低手才會做的,像我這種經常烤山雞的高手就不用了,嘿嘿,你笑什麼,莫非你不知道你鐵大哥平時都喜歡說實話嗎?下來嘛,烤了,你還得知道火的那一部分烤起來熱力最大但是不會燒焦雞肉,比如這洋槐木,就是火焰上三分處最適合烤肉了。這樣烤的比較均勻,而且好吃。如果你放到火焰上去反而不好。」
司馬紫茜聽的津津有味,不時還插上一兩句,鐵成鋒還順便把屋外的灶裡面生起來火,燒了熱水,對司馬紫茜解釋道:「我們這兒冬天非常冷,夏天又太熱,所以夏天一般都在外面的灶做飯。」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鐵成鋒打了個呵欠,說道:「可以吃了,我先去弄點調料來。」
跑到附近一個鄰居家裡去借鹽巴,花椒粉,這個鄰居就是先前阿偉說的老高了,大概四十不到的樣子,但卻已經滿頭白,所以大家送他一個老高的外號。
老高雖然這麼大了,但是一直沒有取妻子,好多人看他勤快,想給他介紹,都被他推辭了,雖然他年齡和鐵成鋒這幫人相差比較大,但是卻很能合得來,因為和鐵成鋒差不多大的人小時候都是跟著老高滿山亂跑的。
這時,老高見鐵成鋒來借調料,便一邊給他拿,調侃他:「小鋒啊,聽說你找了個很俊的媳婦兒啊,啥時候讓俺見見啊?」
鐵成鋒笑道:「呵呵,明天就帶她過來,今天她有點累了,要早點休息。呆會兒還要從你這裡找幾床被子呢,我家的被子都不知道成啥樣了。」
老高笑著說:「我乾脆一齊給你吧。」回身從床上拿了一床被子遞給他。
鐵成鋒紅了臉,想要說什麼,老高卻一把把他退了出去,然後在屋內哈哈大笑。
鐵成鋒老著臉抱了被子回去,卻見到司馬紫茜正在繞有興致地看著他,尷尬一笑,將被子放到臥室,出來說道:「餓了吧,馬上就可以吃了,下來就是撒調料了。」
拿過鐵棍子,用手在雞身上輕輕拍拍,雞皮和烤地縮起來地毛就一起掉了下來,露出嫩白色地雞肉,空氣中立刻瀰漫開一種誘人地香氣,直讓人食指大動。
司馬紫茜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香啊!我一定要第一個吃。」
一把奪過鐵成鋒手中地鐵棍子,也不顧及形象,就對著雞背咬了一口,只覺得入口滾燙,爽滑細嫩,雖然沒有放調料,但那種燙燙的鮮味卻更加誘人。
司馬紫茜一邊哆著嘴唇,一邊慢慢嚼著,因為太燙了,但是卻捨不得吐出來,因為太好吃了。
鐵成鋒笑道:「燙壞你的小嘴,讓你再饞。」
說罷,從她手中拿過鐵棍,撒上鹽巴,調料,然後將山雞撕成兩辦,遞給司馬紫茜一半,道:「好了,這下更好吃了,慢慢吃吧,別燙著了。」
司馬紫茜調皮地笑著,本來蒼白地臉蛋在火光下顯的紅紅的,分外可愛,嬌美可人。
鐵成鋒望著她低頭大嚼,心中泛起一種安樂的感覺,暗道:「人生若此,夫復何求?」
一念至此,又想起司馬紫茜的病,忽然心中一動,忖道:「別要讓自己情緒波動讓她感覺出來就不好了,對她身體有害。」
連忙把精力也放到了手中的雞肉上,再加上確實是餓了,半隻山雞很快一掃而光。
抬起頭來,卻看到司馬紫茜拿著一隻剩下的雞腿遞給他,說道:「鐵大哥,我是女孩子,吃的少,所以吃不完了,這個隻雞腿給你吃吧。」
鐵成鋒笑道:「紫茜啊,你還和我客氣什麼呢?這幾天吃乾糧,苦了你,今天鐵大哥有機會給你吃點好東西,你就自己吃了吧。」
司馬紫茜撅了撅小嘴兒,道:「再吃就會胖了,況且我是真的飽了,還是你來吧。」
鐵成鋒笑了起來,說道:「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啊?那我就不客氣了啊……」
話剛說到這裡,空中忽然響起一種奇怪的聲音,彷彿有東西在飛行似的。
鐵成鋒心中一驚,已經感覺到那東西是從院子外面向院中飛的,猛一抬頭,就看到一個黑色的東西盤旋著以極快的度飛了過來,正對著的就是鐵成鋒的胸口。
司馬紫茜也嚇了一跳,順手拿起一根樹枝向那東西擋去。
鐵成鋒叫道:「不可。」
一把將她手中樹枝奪過,同時身子一側,躲過了那東西,因為不知道這飛來的是什麼東西,貿然去碰它很危險。
那東西撲的一聲撞在了牆上,卻又自己反彈了回來,剛好撞在司馬紫茜手中的雞腿上,然後掉了下去。
原來是一根樹杈,被折成了「廠」形。
司馬紫茜卻覺得手中一震,雞腿已經飛了出去,直直投向院外黑暗之處。
兩人一齊大驚,鐵成鋒喝道:「什麼人?」
司馬紫茜伸出小手,讓鐵成鋒握住,兩人都覺得對方手心全是汗,因為方纔的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
一聲咳嗽響起,一個老乞丐出現在院門口,他手中正拿著剛才那隻雞腿,嘴巴裡還咬著雞肉,正在大嚼。
鐵成鋒和司馬紫茜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方才雞肉被打飛的事情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因為這個人的出現實在是太令人感到意外了。
老乞丐就是他們在林中見過的「天涯殤丐」荊濤。
司馬紫茜扯了扯鐵成鋒的衣服,自己向前一步,鐵成鋒知道她的意思是讓自己不要多說,一面露了馬腳,因為那天他們在暗處看到了萬俟世家和這老乞丐的好多事,但是老乞丐他們並不知曉。
老乞丐荊濤一邊吃的高興,一邊嘟嘟囔囔地說道:「兩個小娃兒烤的山雞不錯啊,老叫化子這麼多年來還沒有吃到過這麼好的烤雞呢,就是有點少了。」
司馬紫茜眨了眨眼,問道:「請問閣下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門口,還動手搶走我們的東西?」
老乞丐雙目中精光一閃,嘿嘿笑道:「老乞丐年紀大了,沒力氣幫人幹活養活自己嘍,只好四處找點東西吃吃,小姑娘剛才和你的情哥哥你推我讓,萬一傷了和氣多不好,還是讓我來幫你們解決掉,大家都高興,我填飽了肚子,你們也不致因此而吵架,多好的事啊!」
鐵成鋒不覺失笑出聲,司馬紫茜拉了拉他,繼續說道:「閣下用不著這樣,相信閣下沒有惡意,只是為什麼會呆在我家外面,等著那隻雞腿呢,莫非有什麼事不成?」
老乞丐笑道:「小姑娘詞鋒好犀利,只可惜你心機用錯地方了,老乞丐我是真的沒有什麼意圖,適才路過此處,不巧聞到你們烤雞的香味,所以來此一觀,嘿嘿,剛好看到你們都不肯吃,我就勉為其難了。」
司馬紫茜和鐵成鋒對望一眼,點了點頭。
鐵成鋒道:「既然如此,那麼就請閣下入內一敘如何,相逢皆是緣,想必閣下不會推辭。」
老乞丐道:「呵呵,小伙子話了啊,那好吧,反正今晚老乞丐也無處可去,就叨擾一晚了。」
司馬紫茜道一聲「請」,帶著老乞丐進了屋子。
鐵成鋒倒了杯熱水遞給老乞丐,說道:「農家小戶,沒有茶葉,客人見諒。」
老乞丐笑道:「無所謂了,老乞丐混了這麼多年,從來都只有被人鄙視的份兒,還沒有人請過老乞丐入室做客呢,如何還敢諸多要求。」
鐵成鋒又給自己和司馬紫茜倒了水,三人圍著小几坐了下來。
老乞丐面色一正,道:「老乞丐看貴夫婦相貌不凡,小伙子呼吸悠長,內力驚人,顯非常人,如何會居於此山野小地,江湖之中並未揚名呢?」
鐵成鋒笑道:「閣下見笑了,想必閣下知道人各有志,出世入世個人所好不同,吾只喜歡平淡生活,對江湖仇殺不感興趣。」
老乞丐道:「是老乞丐魯莽了,只是我觀小姑娘行動一如常人,但小伙子內力如此深厚,不知是不是遭過什麼變故?」
司馬紫茜道:「誠如閣下所言,不過往事如煙,不提也罷,居此小鎮,有否內力武功亦不重要。」
老乞丐道:「小姑娘所言甚是,只是功力修來不易,對身體也很有好處,何不想法子恢復內力呢?」
鐵成鋒苦笑道:「倘若如此容易的話,我們也不會呆在這裡,肯定遍訪天下名醫以求治療了。」
老乞丐道:「老乞丐倒認識一人,醫術當世無雙,只可惜他行蹤不定,猶如神龍見不見尾,不然小姑娘的病當可醫治。」
鐵成鋒心中一動,問道:「前輩所言,可是那醫仙華隱?」
老乞丐奇道:「正是他,小伙子你也知道啊?」
司馬紫茜道:「天下之大,毫無線索,實在是找不到他的人。」
老乞丐點點頭,說道:「小姑娘倒看的很開,呵呵,老乞丐多慮了。」
三人又隨便談了一會兒,鐵成鋒看司馬紫茜有點累的樣子,就對司馬紫茜說道:「紫茜,你先去睡吧,看你很累的樣子,我們再談一會兒。」
司馬紫茜溫柔地站起身來,說道:「好吧,你們也不要太晚了,早點休息。」說罷,去了臥室。
鐵成鋒和老乞丐望著她地背影消失在房門口,才一起收回眼光。
鐵成鋒輕咳一聲道:「前輩,我們繼續談嗎?」
適才一陣說話,他已經把稱呼由閣下改成了前輩,一是因為他知道這老乞丐的真實身份實在是非同小可,二是說話間他現老乞丐談吐不凡,見識很廣闊,因此下意識地有了尊敬之意。
老乞丐微笑道:「小伙子,你夠沉著啊,這麼久都沒有露出一絲口風。」
鐵成鋒心中一動,也是微笑道:「前輩說什麼呢,我不明白。」
老乞丐歎道:「莫非你們真的以為我在那個小樹林子裡面沒有現你們倆?」
鐵成鋒心知無法隱瞞,道:「以前是那樣想的,現在不那樣想了,不知前輩是怎樣現我們的?」
老乞丐道:「我一直在那裡睡覺,你說你們半路停車然後再入草叢偷聽我會不知道?」
鐵成鋒問道:「那麼前輩為何不告訴那萬俟文淵,草中藏人呢?」
老乞丐荊濤道:「那小子為人雖然不錯,但是卻有一個很不行的老爹,他迫於親情,只好做一些對不起良心的事,要是為他得知你們偷聽,肯定不能與你們善罷甘休,即使你內力略高於他,也不見得就能毫無損,況且他還有一大堆部下,你還要照顧這個小姑娘,勝負不問而知。」
鐵成鋒道:「但是前輩卻沒有說為什麼不肯告訴他我們藏在那裡,為了顧及我們的安全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我實在不能相信。」
荊濤打了個哈哈,道:「你們認識,或者至少見過軒轅世家的小姐,這我可以確定,你們見到她時那驚訝的神情說明了這一點。軒轅秋雲老頭子雖然有點迂腐,但是為人倒還正直,只是他手下那幫人做事有點不知輕重,但他卻有一個好女兒。你們認識她,而且我看你也不像奸邪之人,所以就沒有告訴萬俟文淵。事實上,以萬俟世家那種名聲,越多人要對付他老乞丐我就越高興。」
鐵成鋒點點頭,道:「軒轅世家的人確實有點不成話,路上居然用毒藥毒殺了萬俟世家的老三,雖然是為了幫他們小姐甩掉這個尾巴,但是手段實在不敢恭維,而且還是聯合太湖三鬼那種不堪之人,只是我對萬俟世家也沒有好感,而且我有紫茜要照顧,因此那天我才坐視軒轅小姐被圍攻而不動。事實上,那些萬俟世家的武士也實在不能把軒轅小姐怎麼樣。」
荊濤道:「小伙子眼光不錯,確實如此,軒轅世家武功最大的特色就是持久,遇到比自己強的人也可以用拖的方法直到雙方一起筋疲力盡。你別看萬俟文淵氣勢洶洶,他不一定能贏那小丫頭。」
鐵成鋒點了點頭,忽然抬頭問道:「顯然前輩早就知道我們倆那天在那兒偷看了,不知前輩今天到這兒來,有什麼事要做?」
荊濤歎口氣,道:「吃你們的雞腿是真的機緣巧合,老乞丐真的餓了,只是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們,要不是和你們談了這麼久,我真的懷疑你們呆在這裡別有所圖,你知道戰壕嶺就在你們後山吧」
鐵成鋒點點頭,道:「我當時沒想起來,適才上山打獵時才忽然反應過來的。他們明日午時就要開打了,我還想要不要過去看看,因為我就住在這裡,擔心萬俟世家的人會對這鎮子上的人不利,而且軒轅小姐把地點定在這裡,也不知道有什麼意圖。」
荊濤道:「我也在想這個問題,當年軒轅世家一時大盛,勢力遍及全國,雖然如今早已衰敗下來,但是潛伏的高手依然不少,我懷疑這鎮子上有軒轅世家的人。」
鐵成鋒啞然失笑,道:「我從小在這裡長大的,所有的人我都很熟悉,這裡應該沒有什麼會武功的人。」
荊濤點點頭,皺眉道:「那就奇怪了,哦對了,你一直在這裡長大,那你的功夫是誰教你的?」
鐵成鋒隨口道:「我叫他王老先生,他撫養我長大的,但是他已經去世六年了。而且他只教過我一些吐納之術,我其他的功夫內力是另有遭遇。況且,我從來沒聽王老先生說過有關軒轅世家的事,直到他臨終。」
不知如何,他覺得這老乞丐荊濤沒有惡意,或許是對方的態度還有對方的身份給他造成的影響吧。
荊濤道:「年輕若此而又得天獨厚,虛懷若谷但又不妄自菲薄,小伙子,你前途無量啊,不過你一定喜歡隱居也是無法,當是天下人一大損失吧。」
鐵成鋒接口道:「前輩又何嘗不是呢,這麼多年未現江湖,想必是隱居了吧?」
荊濤憶及往事,歎氣道:「確實如此,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當年一時意氣,覓地隱居,一晃二十年過去了,思量前事,方知年華不再,悔之莫及。」
鐵成鋒道:「還是那句話,人各有志,我自知力量單薄,胸無大志,因而難成大事,不如平凡一聲,倒也快活。」
荊濤向臥室方向望了一眼,面色一正,道:「這小姑娘身患隱疾,恐怕難以治癒,你知道嗎?」
鐵成鋒只覺心中一酸,低頭黯然道:「我是知道,但是有什麼辦法呢?醫生說讓她過過平淡的生活,不要大喜大悲,還不讓我告訴她她的病,我只能照辦。那醫仙華隱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天下之大,讓我到哪去找呢?」
荊濤道:「倒也是,只能安天命了,你讓她好好調養,或許傷勢不會再復也說不定。」
鐵成鋒聽他這麼說,便知道他也沒法子,心中更痛,勉強轉移話題道:「前輩這次來這裡是否要觀看那兩人比鬥?」
荊濤知他不願提起那事,遂答道:「我和軒轅秋雲昔日有過一段共處的時間,所以稍微照顧一下他女兒,趕過來看看萬俟世家會否搞什麼詭計。現在萬俟世家在武林中勢力大漲,但是名聲卻每況愈下,不可不防。」
鐵成鋒道:「我看那軒轅小姐也非等閒之輩,不會束手待斃的,而且地方是他提出來的,肯定會有所佈置。」
荊濤低頭喝了一口水,道:「那是自然,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老乞丐呆在這裡,如果軒轅老頭子的女兒出了什麼事,叫我如何向軒轅老頭子交待,還是去看看比較好。」
鐵成鋒點頭稱是。
又隨便聊了一會兒,荊濤道:「時間不早了,還是早點歇息吧,不然那小姑娘肯定要暗中罵我為老不尊,妨礙你們小夫妻倆了。」
鐵成鋒面色通紅,道:「前輩說笑了。」
荊濤仰天打了個呵欠,道:「老乞丐跑了這麼多年江湖,總算知道應該有點眼色,不會妨礙到別人的。」
說罷,往客廳的床上一躺,道:「我今天就在這兒了,你去陪小姑娘吧,哈哈。」
鐵成鋒紅著臉無可奈何地去了臥室。
臥室的門居然是虛掩著的,鐵成鋒緩緩推門入內,只見司馬紫茜已經睡了,蒼白的臉色讓人一看便心生愛憐之意。
輕輕歎了口氣,鐵成鋒幫司馬紫茜把被子向上掖了掖,然後和衣躺在她身旁,閉上了眼睛。
窗外蛐蛐兒吱吱地叫個不停,靜靜的月光從窗口傾瀉下來,照在司馬紫茜臉上,使她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美。
鐵成鋒心中柔情忽動,緩緩伸出手臂,摟住了她纖腰,只覺觸手溫軟,少女的體香襲來,令人心醉。
司馬紫茜忽然一個翻身,整個偎依進了他的懷裡,小手還摟住了他脖子。
兩人就這樣偎依著,直到天亮。
翌日一大早,鐵成鋒和司馬紫茜起來卻現老乞丐已經不在了,屋外地上寫著幾個大字:「留宿之意,必當後報。」
鐵成鋒告訴了司馬紫茜昨晚和荊濤談論之事,當然,有關司馬紫茜身有暗疾之事沒有說。
司馬紫茜道:「這個天涯殤丐倒是一個重情義之人,當年他和軒轅秋雲曾經共同在刀神姬笑天門下學藝,有點師兄弟之情,不過是掛名弟子,因為姬笑天自視太高,認為兩人都不夠資格繼承他的衣缽,不承認他們是他弟子。」
鐵成鋒奇道:「這刀神姬笑天又是什麼人呢?」
司馬紫茜道:「那是一個極富傳奇色彩的人,他是穆斯林,本來姓馬,後來不滿當地族人廝殺,族長爭權,憤而離鄉,得遇異人,學了比較高深的吐納之法,然後自創刀法,自名姬暗,號笑天,三十歲出道即無敵於江湖,且疾惡如仇,黑白兩道奸邪之人無不聞風喪膽,想使陰著害他的人都被以極殘酷的手法折磨致死,後來無人再敢惹他。四十歲時退出江湖,自號刀神,成為武林永久的經典。」
鐵成鋒歎服道:「武林人物若是能夠像他一樣,那一生也是死而無憾了。」
司馬紫茜道:「那又何嘗不是,自他歸隱,無數熱血少年向他挑戰,但是很少有人是他三合之將,甚至許多人連他守門的老僕人都打不過。不過最近倒很少聽說有人向他挑戰,畢竟那都是數十年前的事了,荊濤和軒轅秋雲就是當年的挑戰者中最出色的幾個人裡面的,因此他們有機會在刀塚附近向刀王學習,觀他練刀。」
鐵成鋒道:「想必那北極帝君冷傲天也是其中之一了?」
司馬紫茜抿唇笑道:「冷傲天是其中最出色的人,他接過七招半,再就是荊濤和司馬千風接過七招,軒轅秋雲接過六招,其他人我就不大清楚了。這些人在二十年前便都名滿江湖,存活至今的都是不可一世的老怪物了。」
鐵成鋒笑道:「若是這聲老怪物被聽到,不知多少人會嚇壞呢,你居然敢對他們如此不敬。」
司馬紫茜白了他一眼,道:「我才不怕他們呢,只要他們不介意背上一個欺負手無寸鐵的弱女子那個罵名,那我也認了,好了,人家肚子餓了,我們去哪吃飯啊?」
一邊說著,一邊望著空空如也的廚房。
鐵成鋒道:「隨便找個小飯店吃了罷,今天上午去採購米面油鹽之類的東西。」
司馬紫茜答應了,忽然抬頭問道:「那麼,萬俟文淵和軒轅小姐的比武,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我挺喜歡那個軒轅小姐的。」
鐵成鋒道:「不用了罷,有荊濤前輩押陣,應該不會有事。」
司馬紫茜點點頭。
兩人很快去吃了早飯,吃完後,飯店老闆笑瞇瞇的對鐵成鋒道:「小鋒啊,這麼多年不回來,回來一次不容易,今天就不收你錢了,以後多來就好了。」
鐵成鋒也不推辭,道:「我就說嘛,無論如何你也該請我一次才是。」
老闆笑笑,司馬紫茜卻看不過去,問道:「怎麼能吃了東西不給錢呢?」
老闆笑道:『小姑娘放心好了,你家小鋒以前經常給我們店送野味,偶爾吃頓飯倒不算什麼。」
司馬紫茜嗯了一聲,紅了臉——再怎麼樣,她也是一個雲英未嫁的少女,聽到老闆說「你家小鋒」自然是有點害羞。
鐵成鋒花了一上午的時間買雜物,修葺小屋子的破損之處,又買了一些少女喜歡的擺設和小東西,到中午之時已經一切都弄好了,司馬紫茜去做了午飯,兩人吃了,然後決定下午去拜訪鐵成鋒以前的那幫朋友。
不料還沒準備出門,兩人在路上遇到的那個阿偉便趕過來拉兩人去他家,還說大家都在那裡。
鐵成鋒忙答應了,這樣也好,省得他一家一家地拜訪了。
阿偉家離鐵成鋒的小院子大概有一里路,很快就到了,一進院子,就看到一大群人圍了上來,比前一日剛下馬車時人還要多,而且還有一個清秀的小姑娘坐在一旁,望著鐵成鋒,目中掩飾不住的喜悅之情。
鐵成鋒一邊應付眾人的「嫂子是哪裡人啊,這般水靈,不知家中還有妹妹或姐姐沒有?」「弟妹和小鋒是怎樣認識的啊,說給大家聽聽啊!」之類的問話,一邊給司馬紫茜介紹。
不過那麼多人晃來晃去,司馬紫茜根本搞不清楚。
阿偉大喊一聲:「噤聲,讓小鋒慢慢說!」
眾人呆了一呆,才想起這樣實在是沒有辦法說清楚,不情不願地坐了一圈,把鐵成鋒圍到中間。
鐵成鋒坐在中央,把自己和司馬紫茜相識的過程慢慢地講了一遍,當然,好多重要的關節肯定是略去不說的,饒是如此,也讓眾人聽的目瞪口呆,大呼稀奇。
完了以後,鐵成鋒又將眾人介紹給司馬紫茜,他指著其中一個個兒不高,皮膚嘿嘿,嘴角掛著一絲微笑的青年說道:「這是老小,嘿嘿,別看他現在一本正經的樣子,其實歪主意最多。」
老小罵道:「歪主意還不都是和你學的,有你一半多就不錯了。」
眾人哄笑,司馬紫茜聽得有趣,微微側著身子看著鐵成鋒,心道:「我怎麼也看不出來啊,他那有什麼歪主意?」
阿偉笑道:「嫂子,你別看他平時老實,那是裝出來的,以前我們去偷西瓜,偷梨子,或者去整人啊什麼的,主意都是他出呢。」
鐵成鋒被揭了老底,尷尬地笑著,又指著另外一個又高又壯的漢子道:「這是大其,他可真的是我們當中最老實的一個,總是被老小欺負。」
眾人一齊點頭,只有老小狠狠地瞪了鐵成鋒一眼。
接下來,司馬紫茜知道了那個一直笑的傻乎乎,眼睛大大的青年是小龍,面色一直平靜,話不多但句句點到要害的是老沈,目光如電,肌肉達,手臂粗壯,皮膚黝黑的那個漢子是任鐵匠,被叫做任鐵或者鐵人,出乎意料的是還有那個飯店老闆,他和前日那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坐在一起,鐵成鋒說他是李鋒,小孩子是他侄兒,叫阿亮,鐵成鋒以前沒走時,他整天黏著鐵成鋒,感情非常好,鐵成鋒這一走六年,他還是念念不忘他的鋒哥。
接下來還有好幾個人,不過沒有什麼特點,司馬紫茜一下子沒有記住名字,最後,介紹到那個小姑娘時,眾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鐵成鋒和司馬紫茜,司馬紫茜莫名所以,鐵成鋒則是尷尬地咳了一聲,說道:「她麼,她是小雲,以前也喜歡黏著我,不過現在長大了,嘿嘿。」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小雲紅著臉低下頭去。
司馬紫茜微微一笑,心中卻想道:「為什麼大家都在笑呢,不行,呆會得問問他。」
介紹完畢,阿偉說要給鐵成鋒接風洗塵,眾人一齊答應了,然後都望向做的最遠的老高。
老高看大家都望著他,笑笑站起身來,說道:「我知道大家都瞄著我養的那幾頭豬呢,不過既然小鋒回來了,慶祝一下也是應該的嘛,那就今晚吧,反正我家地方大,去我家好了,李鋒帶點酒過來,小雲早點過來幫忙弄吃的,阿偉和任鐵來幫我殺豬,其他人,除了小鋒和弟妹,都給我去捉魚啊打點野味啊什麼的。小鋒,你去弄幾隻山雞來就好了。」
他一做聚會的決定,就立刻分派人手,大家都分工鮮明,而且都沒有異議,司馬紫茜見狀,微微沉吟,心道:「這小鎮子還真的是藏龍臥虎啊」。
眼睛順便瞟了李鋒一眼,李鋒迎香穴上微微泛出的紫氣,她早晨就注意到了,那是修煉魔門「化石**」到了七成時呈現的徵象,而據說,當年魔門老祖練如雨縱橫江湖時也只不過練到了九成。
心中微歎一聲,司馬紫茜心道:「莫非想在這小鎮子安安穩穩地呆這最後一年也辦不到?」
大家又隨便侃了一會兒,看看時間不早,該做準備了,才各自散去,該幹嗎的幹嗎,只有阿亮黏了過來,要和鐵成鋒一起去捉山雞。
鐵成鋒摸了摸他光光的腦袋,微笑著答應了。
三人一起上了後山,鐵成鋒弄好機關,然後教阿亮如何插竹棍,繞繩索,佈置機關,看著他們倆繞有興致地弄著,司馬紫茜微笑,也湊上去聽鐵成鋒解釋。
一看之下,微微心驚,問道:「鐵大哥,你這捉山雞的法兒是和誰學的,這麼巧妙,昨天都沒有看清楚。」
鐵成鋒隨口道:「老高教的啊,不過我改進了一點,比他原來的機關更簡單,但也更實用了,呶,你看,這樣彎著竹棍,然後這樣繫起來,這裡撒上玉米,山雞一吃,觸動機關,繩子收緊,竹棍彈起來,就把它脖子勒住了。」
司馬紫茜點點頭,哦了一聲,不再多想,繼續看鐵成鋒怎樣搞。
捉了幾隻山雞,鐵成鋒讓阿亮給老高送去,然後和司馬紫茜回了家,鐵成鋒問道:「紫茜,你有心事?」
司馬紫茜嗯了一聲,道:「大哥,我現了許多比較奇怪的事情,你別怪我多疑,因為,我總是擔心自己期望的平靜生活不能夠實現。」
鐵成鋒點點頭,問道:「我當然不會怪你,告訴大哥,怎麼回事?」
司馬紫茜低頭想了一下,問道:「老高和李鋒都會武功,非常厲害的武功,而且老高還不止會武功那麼簡單,你看他今天分配你們大家做事,簡直是隨口道來,一氣呵成,但又十分有條理,他教你的那個機關,我瞧上去有點像傳說中的『伏雲』,就是軒轅世家最得意的機關之一,不過比『伏雲』簡單了不少而已,但是基本結構差不多。老高的武功,彷彿也是軒轅世家的。至於李鋒,我敢肯定,他是魔門中人,因為他練的是魔門『化石**』,已經有了七成功力。」
鐵成鋒微微心驚,道:「沒想到,我以前只是知道他們倆會武功,沒想到還這麼有來歷,魔門,你師門是魔門吧,我從來沒有問過你呢。」
司馬紫茜搖搖頭,道:「我只知道不是,師傅是十分痛恨魔門的,雖然他自己練的是魔門的功夫,教我們的也是魔門功夫。」
鐵成鋒道:「那麼,他究竟為何潛伏在這裡這麼多年,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了,真實沒想到,我從小長大的這個地方,也會這樣複雜。」
司馬紫茜苦笑道:「我只希望他們要做的事和我們沒有關係,讓我安安穩穩地度過這剩下的一,哦不,剩下的幾十年。」
鐵成鋒一時走神,也沒在意她話中忽然改口的那一句是什麼意思。
倆人默默地坐了一會兒,鐵成鋒忽然笑道:「我們別想那麼多了,以後生的事情,現在焦急也沒有用,還不如好好過這眼前的生活呢。」
司馬紫茜笑道:「說的也是,看看時間不早了,我們就過去吧,別讓大家等急了。」
鐵成鋒道:「好吧。」
兩人鎖好房門,向老高家走去。
小雲就站在老高家門口,微笑著道:「鋒哥,你來了,大家都等你呢。」
鐵成鋒笑道:「嘿嘿,這次我又是最晚的。」
帶著司馬紫茜走了進去。
剛進屋,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已經有一個人重重地拍在他肩上,回頭一看,卻是小龍,他笑道:「鋒哥,這次我可比你來的晚了,哈哈。」
說罷,旁若無人的走了進去,坐在老高旁邊。
司馬紫茜目瞪口呆,輕扯鐵成鋒衣角,道:「只不過是比你來的晚,為什麼那麼高興?」
鐵成鋒苦笑道:「來的晚的人最晚的人必須按人數喝那麼多杯酒,比如一共十人,那麼就是十杯酒,而小龍最喜歡喝李鋒帶來的酒了,所以他總是想比我晚來,但是從來都比我早一點,今天終於得償所願了。」
司馬紫茜哭笑不得,嗔道:「你們這什麼破規矩。」
老高把倆人拉著坐下,道:「雖然不是最晚,但是還是得罰你,大家沒有意見吧?」
眾人當然沒有意見,老小擠眉弄眼地道:「嘿嘿,鋒哥酒量雖好,但是老高罰起來,可就不一定頂的住了。」
老高從碗櫥上摸出一隻大碗,奸笑道:「那就除了小龍以外,沒人罰你一杯吧,呶,杯子給你,看我給你挑了個多麼小的杯子。」
說罷,將碗遞給鐵成鋒。
這麼『小』的杯子,倒也真的少見。
看著面不改色,接過『杯子』還對老高說聲「多謝」的鐵成鋒,司馬紫茜又一次呆住了。
她哪裡知道,這幫人以前一有什麼夠理由聚在一起的事就要聚起來大喝一頓,反正是大家自己帶的東西,也用不著嫌貴啊什麼的,只要高興就行,而鐵成鋒卻從小就是出了名的能喝,五六斤烈酒不在話下,因此老高才建議這樣罰他的。
饒是如此,在座總有十幾個人,這麼十幾碗喝下來,也就五六斤了,呆會兒再稍微灌點,也就別想再動了,肯定醉。
不過,鐵成鋒也是想到大家好久沒有聚在一起好好喝過了,所以才欣然答應受罰。
眾人見狀大樂,紛紛聒噪起來,嚷著給鐵成鋒倒酒,大家都是狠狠一大碗,鐵成鋒也不推辭,拿來就向下灌,不多會兒,七八碗已經下肚,輪到小雲時,她趁眾人不注意,只倒了半碗酒,遞給鐵成鋒,小聲說道:「鋒哥,喝多了傷身體的,少喝點。」
鐵成鋒接過來,說聲謝謝,一飲而盡,小雲紅著臉回去了,司馬紫茜卻有意無意地掃了她一眼。
好容易罰完了,鐵成鋒才安穩地坐下,苦著臉說:「今天喝太多,沒法吃東西了。」
眾人大樂,老沈說道:「就是要你沒法吃才好,不然,誰搶的過你。」
司馬紫茜大奇,望著鐵成鋒,心道:「他怎麼看也不像搶的厲害的人啊?」
不過,她忘了鐵成鋒平時總是和她一起吃飯,從沒有和別的朋友一起吃過,她當然見不到鐵成鋒如何會搶了。
這會兒,小雲開始將做好的東西向桌上端了,什麼烤豬腿,燉山雞,糖醋魚,羊肉湯,還有當地產的各種蔬菜,不一而足,菜一上來,就看到十幾雙筷子一起伸了出去,接著就是一場大戰,空中汁水亂濺,桌上滿盤狼藉,司馬紫茜看的有趣,慢慢嚼著身前小盤子中鐵成鋒和老高幫她搶的菜,心中卻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溫馨,忖道:「就是這樣吵吵鬧鬧的,其實也是很快樂的一件事啊。」
吃完東西,眾人開始猜拳,這裡的猜拳是猜的小竹棒,用總人數那麼多的竹棒,給猜拳之人,他將一定數目的竹棒放在手中,讓在座之人依次猜手裡面有幾個,若是有人猜中,或者猜的和別人說的數字一樣,都得喝酒,當然,猜拳之人也要換成猜中之人,倘若無人猜對,那就猜拳之人自罰一杯,再來重新猜。
鐵成鋒剛才雖然罰了不少酒,但是猜起這個來卻是一點也不含糊,竹棒轉了好幾圈,從來沒有轉到鐵成鋒身上過,阿偉笑著對司馬紫茜說道:「嫂子這下知道為什麼剛才要給他灌了吧,不這樣,沒人能罰的住他。」
司馬紫茜微笑不語,剛才鐵成鋒好幾次暗示應該怎樣說,要不是鐵成鋒,她已經喝了好幾杯了。
便在此時,忽然外面有人敲門。
含笑看著眾人吵鬧的小雲走出去開門,一會兒,小雲回來了,臉上帶著一絲驚奇,走到鐵成鋒旁邊,拉著他衣服悄聲道:「鋒哥,有人找你。」
老高和司馬紫茜都聽到了,望著鐵成鋒。
鐵成鋒奇道:「什麼人找我,平時熟悉的人大家都在這裡了啊。」
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司馬紫茜跟著他走了出去。
大門口,一人黑衣短裝,扶著一個翠衣女子,正冷冷地打量著鐵成鋒。
鐵成鋒一看此人自己並不認識,倒是他扶著的女子自己卻甚為熟悉,正是那軒轅小姐。
心道:「莫非她和萬俟文淵比武輸掉了,但是為什麼他們會來找我呢,啊,一定是荊濤告訴他們的,那麼,荊濤去哪了呢,荊濤自己不能帶他們來,一定是被什麼事纏住了,走不開,能纏住天涯殤丐的,那會是什麼事呢?萬俟世家的人,還是魔門?」
心中思量著,鐵成鋒微笑道:「不知這位兄台找我有何貴幹?」
司馬紫茜望著兩人,緊緊拉住鐵成鋒左臂。
黑衣人問道:「閣下就是鐵成鋒?」
鐵成鋒道:「正是,不知閣下從何得知?」
黑衣人道:「那就對了,我家小姐和萬俟文淵比武,對方卑鄙無恥,設下埋伏,小姐中伏受傷,幸有天涯殤丐荊濤前輩出手,我們才得以托困。荊前輩讓我們來這鎮子找你,說你一定可以幫忙找個地方,讓小姐養傷,他自己擋住了萬俟世家的大隊追兵,讓我們先行離去。」
鐵成鋒一聽之下,怒道:「你們就這樣走了,讓援助你們的人孤軍奮戰?」
司馬紫茜見黑衣人面色忽變,拉了拉鐵成鋒,在他耳邊輕聲道:「鐵大哥,萬俟世家人多勢重,他們留下也沒有多少用處,況且,對於他來說,小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包括他自己的安危,都不重要。」
鐵成鋒一驚,心道:「還是先將他們安置好比較方便。」
說道:「我告訴朋友們一聲就來,麻煩你們先在這兒等一下。」說罷,轉身走進屋子。
眾人早已經停了下來,怔怔的望著鐵成鋒。
鐵成鋒道:「有個朋友有急事找我,所以,今天就到這兒了,反正大家也喝的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以後有時間再喝吧。」
眾人一聽,登時興味索然的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老沈說道:「既然小鋒有事,大家也別打擾他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
又伏過來悄聲說道:「有什麼要幫忙的告訴大家。」
鐵成鋒道:「好的,那我先走了。」
老高送他們到門口,卻看到了那黑衣人的裝束,面色微微一變,旋即恢復正常,誰也沒有注意到。
鐵成鋒帶著司馬紫茜和那黑衣人以及軒轅小姐向自己家走去。
路上,司馬紫茜問道:「這位兄台高姓大名,可是軒轅世家的人?」
黑衣人點頭道:「我是軒轅世家第三代護法武士,軒轅十九。」
司馬紫茜微微一驚,心道:「軒轅世家的護法武士,一共三十六人,二十年一代,如今已經第三代了,據說各個都有著驚人的功力,這軒轅十九,想必是其中第十九個。」
一會兒功夫,到了鐵成鋒的小院子中,鐵成鋒將翠衣少女軒轅小姐安置在床上,問道:「她受了什麼傷?」
黑衣人道:「小姐被萬俟文淵打了一掌以後,就一直昏迷不醒,我曾經檢查過她的經脈,現經脈盡塞,如同一個沒有練過武功的人,而且身體內有一種奇怪的內力在流轉,並不是我們軒轅世家的內功心法。」
鐵成鋒問道:「那麼,知道萬俟文淵是用的什麼功夫打傷小姐的呢?」
黑衣人低頭道:「在下慚愧,混跡江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那種功夫擊中人以後會是這個樣子。」
鐵成鋒回頭望向司馬紫茜,卻看到她一臉的驚駭莫名,問道:「紫茜,你怎麼了?」
司馬紫茜驚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是中了『截脈搜魂手』,這乃是唐門不傳之秘,不知道萬俟文淵如何會用,而且,看她傷勢,萬俟文淵的這門功夫,至少已經練到五成。」
鐵成鋒和軒轅十九一起問道:「什麼『截脈搜魂手』,怎麼從來沒有聽到過?」
司馬紫茜歎道:「我在師門典籍中看到的,這門功夫乃是五百年前唐門第一高手唐驚天傳下來的,練成三成便可截人經脈,廢人功力,五成便可以內力破壞對方血脈運行,到了十成,便可隨意截斷對方體內任何血脈,經脈,氣脈,甚至心脈。可惜五百年來,從來沒有人能夠練到四成以上,因為這門功夫對天賦的要求太高了。據說唐門二十年前有人練到過四成,已經是夠驚人的了。但是唐門秘功,萬俟文淵如何習得呢?」
鐵成鋒問道:「如果中了這『截脈搜魂手』,該如何解救呢?」
司馬紫茜黯然低下頭去,說道:「七成功力以下,只可以使用,無法解救別人,只有七成功力以上者,才可可解,可是,我感覺萬俟文淵只有五成,那麼,就只有找到七成功力的人才行了,但是,據我所知,除了當年的唐驚天以外,這五百年來都沒有人能練到七成。」
軒轅十九一跳而起,沉聲道:「我不相信,小姐會沒事的,她中的一定不會是『截脈搜魂手』,我要去找萬俟文淵,看他用什麼功夫傷的小姐。」
說罷,就準備衝出去。
鐵成鋒和司馬紫茜一齊一驚,沒想到軒轅十九在這緊要關頭居然這麼沉不住氣。
鐵成鋒一把拉住他,喝道:「你冷靜點好不好,那會兒都沒有保護住你們小姐,現在去有什麼用呢,還不是白白送死,枉費了荊濤前輩一片苦心。」
軒轅十九用力掙扎著,喊道:「我一定要去,你別攔著我。」
鐵成鋒微微歎口氣,運起玄陰**在手心,在他頭頂輕輕拍了一下。
軒轅十九隻覺的一股冷氣從頭頂直灌了下來,登時清醒,道:「多謝鐵兄,剛才一時情急,還請原諒。」
鐵成鋒歎道:「我們大家也都很著急,只是關鍵得想個辦法才是,乾著急也沒有用。」
軒轅十九問道:「請問這位姑娘,中了五成的『截脈搜魂手』,對人有多大的影響呢?」
司馬紫茜道:「應該是功力盡失,身體極度虛弱,大概一年之後,就會生命衰竭而亡。」
軒轅十九頹然坐了下來,喃喃地道:「都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小姐,我真該死。」
一邊罵著自己,一邊用力在頭頂上捶著。
鐵成鋒和司馬紫茜對望一眼,鐵成鋒道:「軒轅兄,世到如今,光是自責也沒有用,關鍵是想辦法挽回,我們再一起想想辦法好了。這麼多年來,沒有人練到五成,也就是說沒有人中過五成的『截脈搜魂手』了,因此沒有人知道如何醫治也是正常的,但是天下那麼多名醫,說不定有哪位就可以醫治的。」
司馬紫茜點點頭,說道:「說的是,畢竟方法也是想出來的,當年的十大魔功之一的『煉魂掌』據說就是中者無法可救,無人可救,後來還是被名醫莫千創出一條用針灸加火炙之法解救的辦法。這門功夫關鍵是出現的次數少,因此沒有聽說過有誰中了後被治好,但是並不代表沒人可以醫治。」
軒轅十九漸漸平靜下來,雙眸又恢復了先前的冷意,道:「多謝兩位。我猜荊前輩只能拖住他們一段時間,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們的人就會追到這裡,如今之計,當是想法藏好小姐,躲避他們的搜查,等萬俟世家的人走了以後我們再行離去,我們在這兒勢力太小,必須謹慎行事。」
鐵成鋒奇道:「當時你們小姐把比武地點定在這裡,我還以為你們在這邊有很強的勢力,有那個把握才這樣的,誰知道,你們居然會中他們的埋伏,哎。」
軒轅十九目中流露出一絲冷冷的殺意,道:「我和十四哥這個月剛好來鄜州辦事,近年來軒轅世家人才凋零,聲勢早已不如前些年,可憐整個陝西竟然只有我們倆在,小姐無奈之下,才將地點定在這裡,本來想圖個照應,結果,萬俟世家居然出動了鄜州分壇的大批高手預先埋伏在戰壕嶺,我們在小姐和萬俟文淵開始動手時才現這一點,但是已經遲了,我兄弟二人被圍攻,小姐遭人偷襲,分心之下,挨了萬俟文淵一掌,我倆也漸漸支持不住,他們出動的都是最精銳的武士,萬俟老頭子親自訓練的,我們最多能對付五個,可他們十幾個衝上來,實在沒辦法,關鍵之時,荊前輩趕到,大聲呵斥萬俟世家之人,但是他們不理會,居然和荊前輩動起手來,荊前輩傷了他們三四個人後,被他們用混元金鎖陣圍了起來,但卻成功地拖住了他們中的許多高手。荊前輩讓我們快走,來這兒找你。我關心小姐的狀況,所以我帶小姐離去,十四哥功力高點,讓他留下來助荊前輩一臂之力,就是這樣了。」
說罷,歎道:「實在沒想到,鄜州居然是他們分壇所在地,有那麼多的高手在。」
鐵成鋒道:「你趕過來時有沒有人追著你啊?」
軒轅十九遲疑道:「應該有,但是我以輕功見長,雖然背著小姐,但我有把握不被他們現我來找你,只是,他們看到這裡有個鎮子,一定會聚集人手來搜查的,他們在這邊勢力太大了。」
司馬紫茜道:「北萬俟,他們的大部勢力,應該就是在北地諸鎮才是。」
軒轅十九閉上了嘴巴,他知道司馬紫茜說的都是實話,但是卻是自己和十四哥在比武以前所沒有想到過的。
鐵成鋒道:「這個小鎮子有人住的地方方圓不過十里,人口不過千人,但是出鎮的路卻只有那一條,想必你們就是從那裡過來的,如果他們找高手封鎖那條路,然後在鎮中慢慢搜索,總是比較危險的,我們應該設法先離開這裡,只要到了鄜州,那麼周圍至少有七個大的縣城,還有無數小鎮子,要躲就容易了。」
司馬紫茜順口接道:「為難的是,你十四哥和荊前輩還生死未卜,我們能這樣一走了之嗎?」
軒轅十九道:「感謝兩位有此相助之心,十四哥和我雖然兄弟情重,但是我們辦事不力,累了小姐卻更加不該,事到如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還是小姐的安全要緊。荊前輩嘛,我相信萬俟世家的人最多困住他一會兒,但是還沒有傷他的能力。」
鐵成鋒點頭道:「既然這樣,那麼我們就商量商量如何離開更安全一些,他們的高手可能已經守住了路口呢。」
軒轅十九道:「兩位費心了,這裡我不是很熟,我看少俠精明幹練,一切聽從你們安排好了。」
司馬紫茜和鐵成鋒兩人對望一眼,苦笑。
看來,才剛開始一天的平靜生活又要暫時告一段落了。
鐵成鋒道:「這樣吧,我帶你們去阿偉的果園,那裡有好幾間屋子,都還不錯,而且離路口很近,很方便觀察是否有萬俟世家之人。」
軒轅十九道:「多謝,只是不知道那個阿偉時候願意,而且我們不應該讓太多人知道。」
鐵成鋒道:「放心好了,阿偉為人我最清楚。現在他肯定還沒睡,今天他喝了很少,倒是我,呃….」
喉嚨響了一聲,鐵成鋒翻了個白眼。
司馬紫茜笑笑,道:「你今天倒喝了不少,真看不出來,你那麼能喝。」
鐵成鋒拍拍腦袋,嘿嘿笑著,對軒轅十九道:「那麼,我們就趕緊離開吧,呆在這個鎮子早晚會被現,多呆一會兒就多一分危險。」
軒轅十九遲疑了一下,問道:「我們就這樣走?不弄個馬車啊什麼的。」
司馬紫茜抿嘴笑道:「自然由他來搞定,你跟著走就是了。」
軒轅十九點點頭,竟然真的閉上嘴巴,不再多說,只是看著鐵成鋒。
鐵成鋒敲了司馬紫茜一下,說道:「你扶軒轅小姐,我有馬車,剛買了沒有多久。」
軒轅十九喜道:「真巧,要不然還麻煩了呢。」
鐵成鋒和司馬紫茜又對望一眼,一齊搖了搖頭。
三人把軒轅小姐扶上馬車,鐵成鋒甩起馬鞭,馬鞭在空中清亮地響了一聲,大車離開了小院子。
軒轅十九隻感到一陣子輕鬆,但是鐵成鋒和司馬紫茜卻感到一陣苦澀,畢竟,嚮往的東西在得到以後又輕易失去是件很讓人鬱悶的事。
司馬紫茜坐在鐵成鋒旁邊,輕聲道:「大哥,為什麼會這樣?」
這個一心嚮往平靜生活的少女,雖然在她師門歷練無數,但是卻仍然想不通這一點。
鐵成鋒歎口氣,道:「紫茜,這就是命了,我們注定現在不能過那種平靜的生活,或許送走軒轅小姐以後,或許更久,但是我相信我們的願望會實現的。」
司馬紫茜點點頭,道:「大哥,我也相信。」
只是,得罪了司馬紫茜的師門,還得罪了萬俟世家,他們的願望真的能實現嗎?
阿偉家離的不是很遠,很快就到了。
鐵成鋒將車停在他家門口,進去和阿偉說了一會兒,出來時帶著一把鑰匙,說道:「阿偉很爽快地答應了,我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怎麼會不幫我呢?」
司馬紫茜點點頭,心道:「我呢,我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嗎?師姐,師姐好像不是,她的心事太多了,我總猜不透,那麼就沒有了?」
…….
馬車在黑漆漆的夜色下行著,幾人都閉著嘴巴不說話,司馬紫茜都有點昏昏欲睡了。
軒轅十九暗暗想道:「這鐵成鋒一身功力不俗,說話做事很乾脆,不知道是什麼人物,荊濤怎麼會認識到他呢?莫非是荊濤徒弟,不會。荊濤徒弟應該跟著荊濤才是,但看好像是準備定居在這裡似的。這姑娘嘛,很少看到這麼漂亮的,從來沒有聽說過,感覺她沒有什麼武功的樣子,應該是哪裡的大家閨秀才是,這兩人真奇怪,不過,荊濤讓來找他的,應該沒錯。」
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到了阿偉的果園,這會兒剛好是梨樹開花的季節,風中飄散著馨香,潔白的梨花在黑黑的夜幕下分外顯眼。
幾間小屋子孤零零地守在在果園門口,四周寂靜之極,只能聽到輕輕的風聲。
鐵成鋒打開果園門,緩緩將大車趕進去,然後很快的鎖住了門,幾人進了小屋子。
鐵成鋒道:「你們先呆在這裡,我過去那邊看看有沒有人,紫茜,你聽我說,人多了去反而不好,我一個就夠了,軒轅兄,你幫我照看著她點。」
說罷,輕輕跳了出去。
寬度僅僅能容一輛大車經過的路上,光光的,一個人也沒有,遠遠地通向南方。
鐵成鋒心道:「如果是我在這裡攔截別人,一定不會大搖大擺地站在路中央,而是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仔細觀察,但是,如何能夠現那觀察之人呢?」
向四周張望了一下,一時想不出什麼主意來。
這時,忽然身後不遠處傳來大車行駛時的吱吱聲,鐵成鋒回頭一瞧,原來是鎮東的老葉頭趕著車過來了。
鐵成鋒迎上去問道:「老葉頭,你這麼晚了趕車幹嗎去啊?」
老葉頭咂了口旱煙,嘟嘟囔囔地道:「今天好倒霉,剛才鄜州城內的王記車行來人,說是近日不准行車,好像要找什麼人似的。我這邊剛好弄了幾百斤水果,不行車不是爛在家裡了嗎,只好趁晚趕去賣給水果鋪子了。」
鐵成鋒心中一動,微笑道:「那你路上小心了,現在天晚,路不好走。」
老葉頭嗯了一聲,奇道:「我聽隔壁小雲說你回來了,嘿嘿,小子長這麼高了,比以前壯實多了,這麼晚,你小子呆在這裡幹嗎啊?」
鐵成鋒隨口道:「過來看看阿偉的果園,有沒有什麼東西吃的。」
老葉頭道:「嘿,你們年輕人啊,就是這樣,唔,我得走了,不然趕天亮就到不了鄜州城了,再見啊。」
駕起大車,老葉頭甩了一下馬鞭,大車便飛快向前駛去。
鐵成鋒悄悄縱進路旁草叢中,運起輕功,飛快的跟著大車。
行了約莫十幾里,只聽到大車的吱吱聲,但卻一無異狀,鐵成鋒心道:「莫非萬俟世家的人還沒有開始行動,這不大可能啊,看樣子他們的勢力比較大,效率也很高啊。」
剛剛想向回走,只聽得林中一陣尖嘯聲想起,十幾個黑衣蒙面之人從林中縱出,直直地擋在老葉頭面前。
老葉頭見狀嚇了一跳,不知所措。
為的黑衣人喝道:「下來。」
老葉頭訥訥地道:「你們,你們是搶劫的嗎?可憐我老頭子小本經營,販點水果,沒有多少錢,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黑衣人不耐煩地道:「大爺們不是搶劫的,你只管下來就是了。」
老葉頭不明白對方要幹什麼,但是看到十幾個大漢手持明晃晃的利刃,登時不敢多說,老老實實地下了大車。
黑衣人對旁邊之人晃了晃長劍,那人立刻爬上大車車廂,檢查起來(註:北地普遍使用的大車,是敞開的,主要用於運送貨物,上面無蓋,方便貨物堆放。)。
翻了半天,那人跳下車來,搖了搖頭。
黑衣人冷冷地道:「沒你事了,這麼晚,準備幹什麼去?」
老葉頭低頭道:「王記車行的人不讓近日行車,我剛收的水果擔心會爛掉,我就虧大了,所以連夜趕車準備把它們賣掉。」
黑衣人暗暗罵了一聲:「這王五,他媽的干的什麼事,還真的不讓鄜州境內通車了。」
揮揮手,說道:「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老葉頭聽到他這麼說王記車行的大掌櫃,心中更加惶恐了,趕緊甩起馬鞭,準備離去。
黑衣人忽然說道:「且慢。」
老葉頭嚇壞了,停下大車,哀求道:「大爺,您就放過我吧,您就可憐我這麼老了,還要…」
黑衣人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你的水果,買給我們一些。」
老葉頭這才放下心來,原來對方是要他的水果,說道:「諸位大爺隨便拿,算小老兒請客了。」
幾個黑衣人跳上大車,拿了一筐水果下來,道:「這麼多,足夠這幾天吃的了。」
為黑衣人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遞給老葉頭,道:「今天你什麼也沒有看到,我們從來沒有出現過,記住了嗎?」
老葉頭又驚又喜,一邊接過銀子,一邊道:「小老兒什麼都沒有看到,多謝諸位大爺了。」
誠惶誠恐地趕車離開了。
一個黑衣人拿起水果筐,十幾個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鐵成鋒望著這一幕,心道:「看來這萬俟世家的人也不是非常的壞,不知他們比武時為何要使用陰謀詭計呢。」
心中默默想著剛才那幾個黑衣人躍出時的姿勢,想著他們的武功狀況,自己是否能夠抵擋,或者能夠抵擋多少人。
近日以來,他曾仔細思考過自己那天對付灰狼中人時的狀況,那會兒自己筋疲力盡之餘,運起王老先生所授內功心法,得以迅恢復體力,保持靈台清明,因此才最大限度地揮了玄陰劍法的威力,瞬間重創灰狼眾人。
眼下,這幾個黑衣人看來藝業不弱,似乎都和灰狼眾人有的一拼,那個為之人看起來更是高明,不弱於萬俟文淵。倘若自己能夠保持那天的狀態,那麼應付除了為之人的其餘人眾,應該是不成問題,關鍵是為之人絕對不會袖手旁觀,而自己也絕對不可能同時應付為的黑衣人和他的一幫子下屬,軒轅十九看起來也就能抵擋兩個,最多不過三個的普通黑衣武士,這可如何是好呢?
更關鍵的是,他們還擅使混元金鎖陣,連荊濤都被困在裡面了,自己又如何能夠得以倖免呢?
想了想,心道:「我還是回去和他們商量一下再說吧。」向回趕去。
行到還有一兩里時,鐵成鋒忽然覺得心驚肉跳,彷彿要生什麼事似的。一時十分不安,便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將至阿偉家果園了,鐵成鋒卻遠遠看到果園的小屋子裡面居然燈火通明,吵吵嚷嚷的樣子,暗叫不好,果然出事了。
要是六年前的,甚至是一年前的鐵成鋒,這會兒早就衝了過去,但是經歷了那麼多事,他早已成熟了許多,知道衝動並不是一件好事,想的周全點總不會錯。
緩緩藏身在果園牆跟下,慢慢向前潛行而去。
果園門口,立著兩個黑衣人,看裝束,是萬俟世家的人,鐵成鋒不由心中暗暗叫苦,忖道:「怎麼會被萬俟世家的人這麼快就現呢,看來他們在這邊的勢力還是相當大的啊。」
那兩個黑衣人彷彿擔任的是警戒的任務,但是他們卻不大注意外面的狀況,而是向屋內看,彷彿屋內的事很讓他們關心似的。
鐵成鋒悄悄從圍牆上探出頭去,向裡張望,一看之下,不由吃了一驚,只見小屋門開著,軒轅十九和李鋒護在軒轅小姐和司馬紫茜身前,手持兵刃,目中殺氣閃現,而他們對面的,竟然是老高,此刻老高和平時那懶洋洋的樣子截然不同,目中精光暴現,面色平靜如潭,而他身後,是一個和萬俟文淵很有幾分相像的黑衣青年,看來也是萬俟世家之人。
此外,小屋子裡面,外面還有至少十個萬俟世家的黑衣武士,看來這次萬俟世家是動了血本想要抓住軒轅小姐了。
一看之下,鐵成鋒立刻縮回腦袋,心中暗暗盤算著怎樣才能解了司馬紫茜他們的圍,看屋中情形,李鋒居然是軒轅世家之人,這可出乎他意料,本來以為李鋒是萬俟世家之人,而老高是軒轅世家之人的。
思量半天,關鍵還是那十幾個黑衣武士,如果為他們結陣,自己就麻煩了,即使群毆,也得好一段時間才能收拾的下,但是即使李鋒能和老高打個平手,軒轅十九也絕對不會是那黑衣青年對手的。
還有一點也讓他迷惑,就是他們圍了這麼久了,為什麼還不動手呢?
他哪裡知道,魔門功夫,未傷人,先傷己,以李鋒的功力,倘若全力使出「化石**」,當可和對方一拼,但是對李鋒本身的損傷是非常大的,老高和黑衣青年也是忌憚他魔功威力驚人,因此和他慢慢磨,反正自己這邊人手佔了很大的優勢,等到後援一到,大事定矣。
鐵成鋒思量著,慢慢有了主意。
他順著果園周圍的陰影悄悄來到門口附近,摸出一塊石子,向自己身後暗處扔去。
靠近他的那名黑衣人登時回過頭來,向這邊張望著。
鐵成鋒身子緊緊貼著牆根的長草,一動不動。
那黑衣人對同伴說道:「那邊彷彿有什麼東西,我去看看。」
他的同伴隨口哦了一聲,沒有管他,繼續看著屋子裡面的情形。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從鐵成鋒身邊走過,向那石子落地之處行去。
鐵成鋒望望另外一名黑衣人沒有什麼異常,悄悄站起身來,反握冷月劍,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後,忽然在他肩膀猛地一拍。
那黑衣人一驚,猛地回過頭來,鐵成鋒順勢用劍柄在他額頭上用力一敲,這個可憐的傢伙立刻軟軟地倒了下去。
鐵成鋒伸手抱住他,讓他慢慢倒在地上,以防他落地時出聲音。
然後迅剝下他身上黑衣,套在自己身上,最後把他蒙面巾也摘下來,自己戴上,然後脫下他裡褲,充做繩子,將他手腳拉到身後,綁在一起,然後脫了他鞋子,塞到他嘴裡,又在他身上,頭上蓋了一堆長草,相信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這才施施然走出草叢,向另外一名黑衣人走去。
幸好剛才那黑衣人和他身材差不多,這身衣服穿上去,還真看不出來有什麼差別。
鐵成鋒走到門口,也不多說,就站在那裡,向屋中看去。
另外一名黑衣人望了他一眼,隨口問道:「沒什麼吧?」
鐵成鋒點點頭,他可多說話,萬一讓對方聽出口音不對就慘了。
屋子裡面兩方還在對峙著,司馬紫茜卻不時焦急地望著屋外,心中只希望鐵成鋒不要這麼快回來。
鐵成鋒忽然對那名黑衣人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黑衣人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但是並未多想,還是走了過來,在鐵成鋒身前二尺之處停了下來。
鐵成鋒向身後草叢中指了指,黑衣人一呆,向鐵成鋒身後看去,鐵成鋒咬咬牙,早已出鞘的長劍一招「逆流之刺」從下而上,向黑衣人功去。
黑衣人忽然覺得身前一陣寒意襲來,這才現對方長劍離自己咽喉已經不過三寸,大駭之下,忘了叫喊,連連後退,但是哪裡還來的及,嗤的一聲,長劍穿喉而過,乾淨利落,黑衣人連叫聲都沒有出一聲,就撲的一聲,倒了下去。
鐵成鋒迅收起長劍,將他屍體拖到一邊草叢中去,重新站好,心中暗道:「實在對不起了,為了救人,只好犧牲你了,不然我的朋友可能就一個也活不了了。」。
但是這一聲已經驚動了最近的兩個黑衣人,他們一起走了過來,低聲問道:「怎麼回事,剛才是什麼聲音,老七呢?」
鐵成鋒情急之下,逼著喉嚨道:「他剛才說那邊有動靜,因此走過去看了。」
兩名黑衣人哦了一聲,道:「小心點看著。」回頭走進去。
鐵成鋒的心終於漸漸放了下來,忽然,其中一名黑衣人猛的停了下來,顯然,他感覺到鐵成鋒剛才的聲音有點不對。
鐵成鋒眼見不好,心念急轉:「是先下手為強呢,還是見招拆招,隨機應變呢?」
就這樣一猶豫,那黑衣人已經轉過身來,走向自己。
鐵成鋒心中一動,向剛才自己所指的那個方向走去,裝作謹慎的樣子四下觀察。
黑衣人見狀,又停了下來,覺得自己肯定是聽錯了。
好容易看到他走了回去,鐵成鋒才鬆了一口氣。
他一邊數著普通黑衣武士的數目,一邊緩緩運起王老先生所教的內功心法,嘗試著是否能遁入那天那種靈台清明的境界。
院中一共有七個黑衣武士,屋中有四個。
鐵成鋒只覺一股暖意隨著內息逐漸流遍全身,身體舒暢無比,頭腦漸漸變得清醒,只覺四週一切變動莫不處於自己觀察之中,而自己,彷彿融入了這無邊的自然,已經不存在了,這種感覺,比那天時更為奇妙。
鐵成鋒心知此乃近日勤練內功所致,當下不再猶豫,計算著怎樣出手,才能在第一時間最大程度殺傷對手,或者擾亂對方的計劃。
想了一會兒,鐵成鋒覺得最好最有把握的辦法還是逐個擊破,萬一被現時再行強闖。
此刻,屋內雙方顯然越說越僵,但是都有點忌憚對方,沒有人主動出手。
想到就做,鐵成鋒忽然大聲呃了一聲,蹲了下來,身體不住顫抖。
院中七名黑衣武士一起望向他,見他這個樣子,剛才那兩人走了過來,其餘人繼續看著屋內的情況。
走到鐵成鋒身前,適才回頭那人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被人偷襲了?」
鐵成鋒支支吾吾地道:「我是,我是……。」說到這裡,聲音越來越小,彷彿沒有力氣說話了似的。
那人低下頭來,附耳到鐵成鋒嘴邊,問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