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並不是你不去想便不會生的。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仍然記得，她香汗淋漓的躺在我的懷抱之中，輕輕的喘著氣，溫婉的叫著我，「夫君！」
那樣的兩個字讓我沉醉，滿足。
夫君能否不要讓哥哥去那苦寒之地？
這樣的一句話出口，我所有的神往，滿足和癡迷統統不再，唯餘下滿腔的冰冷與失望。
我瞇起眼睛，危險般的看著伏趴在我身上的那個剛剛還眼神迷離的叫著我夫君的女子，此刻卻表情冷靜，冷靜之中透著睿智。
原來，心真的會痛。
我從來沒有如此刻般痛恨著自己。痛恨自己將一切早已看在眼中，明明知道結果，卻還是不服輸的想要賭上一把。到最後，輸得徹底。
看著她傷痛的表情，我的心卻更加的痛苦。痛苦到不惜口不擇言，只為自私的保護自己，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堅如磐石，冷若冰霜。
我知道，她的淚不是為我而流。忍住想要為她擦拭的衝動，我轉身離開。
「聖上，天氣寒冷，如果此刻前往達摩，那麼我軍定會挨不住的，更不用提和達摩那樣從小便在寒冷中長大的種族打仗了。聖上三思，待到春暖花開，天氣不如這般冷的時候，再整軍出。這樣，我們的勝算會更大些。」
聽著大臣地分析。我卻失神地想著她對我說地話。
「達摩國人不論男女。從小便會騎馬。他們地鐵騎兵與戰馬。都是我們無法比擬地。加之現在乃寒冬。漠北氣候乾燥。風沙甚大。我朝將領無法適應。而達摩國卻因長年在風沙苦寒之中。早已習慣。這也便是為何邊關連連失手地原因。」
其實。我並不是不知道這些。而且我也打算過了寒冬。再讓莫若整軍出。只是。一想到她為了莫若。不惜將自己賭上。便讓我地心痛苦地無法呼吸。所以。我做了我最不理智地決定。讓莫若提前出。即使知道這樣地後果會是我無法承擔地。會是皇朝無法承擔地。但是我依然做了。並且做地徹底。
在城外送莫若離開之時。我分明看見他腰間那紫色地香囊。簇新緞面。在陽光地照射下刺痛我地眼。我知道。那是她送給他地。
心中好似堵住一口氣般。我揮舞著手中地長劍對著前方地大軍沉聲說道。「出！」
看著馬蹄踏過後地滾滾黃土。我地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覺地微笑。
我知道，她一定在趕往校場的路上。我知道，憑著她的聰慧和對莫若的感情，我所有的阻撓都形同虛設。但是，那又怎樣呢。無論她怎麼算計，都不會算出我會讓莫若提前離開。而我，要的便是如此的結果。我要她滿懷一切的希望趕來，最後卻落得失望一場。我要她也嘗嘗這更甚於千刀萬剮的痛苦是如何的撕心裂肺。
帶著嗜血的痛快之意，我向遠處眺望。
遠處，有塵煙飛起。心空落落的就忽然疼痛起來，這種痛漸漸擴散，從而達到四肢百骸。
這種痛，痛到我無法呼吸，痛到我想要仰天大笑。我在期待著什麼呢？期待她不要來嗎？
站在高台上，我冷眼看著她的無助，看著她的撕心裂肺，看著她跌坐於地傷心的哭泣。
慢慢踱步走向遠處那抹絕色，看著她欣喜的抬起頭叫著哥哥，而在看見是我時，那面上掩不住的失望。
聽著我無情的話語，看著她的眼睛之中充滿了對我深深的恨意。一絲暢快油然而生，既然不愛，那就恨我吧，至少是被她記著的。只是心中為何盛滿哀傷？
那晚，站在假山之下，看著那抹絕色，笑顏如花。突然滿身滿心的充滿了憤怒，為何在這樣的夜色中，只有我一人在此悲傷，為何，她可以笑的如此燦爛。
理智，早已離我而去。我的世界如此刻般，白雪飄零。我瘋狂的撕扯著她外衣，不顧一切！直到身下那易於白色的鮮紅，刺痛我的眼。瞬間，我如甦醒般慌張的起身，抱著她狂奔在冷然的風雪中。
很可笑！我有了一個孩子，只是這個孩子卻被我無情的扼殺。
我蒼然一笑，或許這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懲罰我不該如此對她！這些，似乎都已不重要，我只願她能快點醒來。
她應該是很恨我的吧。不然她不會如此不願醒來。當太醫所說的三日期限將至時，我心中慌亂無比。握著她的柔荑，我承諾般的說，只要你醒來，我便不再去恨君家。
是的，只要你能醒來。一切都不再重要。我願意試著去放下心中積鬱了十年的痛苦，只要你能醒來。
仍然記得，手心中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只是這樣的一下，讓我有了一絲希望。原來她是聽得見的。我亦明白，君家之餘她的重要。
傾於她的耳際，我說：你再不醒來，我就將君家滿門抄斬，將君賢林，君莫若，君莫行凌遲處死。只要你再不醒來，我就將你最在乎的人為你陪葬。這樣，你也不在乎麼？
當她痛苦般的呢喃出『哥哥』時，我的心卻如火燒般難受。原來，在她的心底，最重要的人，最放心不下的人還是他，君莫若。
可是，這些已經不再重要，只要她能醒來，只要能依然讓我見到她，那麼即使是地獄般的痛苦我也願意承受。這，便是我為她付出的心！亦是她所要的真心以待。
當她緩慢的睜開雙眼時，那樣的漠然讓我心驚。我知道，我們之間有些什麼在流逝。
我知道，她不想見到我。所以，我只能在深夜她睡著之際悄然走到她的床榻之前，直到天微微亮的時候離開。
看著她蒼白無一絲血色的臉在睡夢中都微微緊皺，心痛的無法呼吸。伸出去的手，僵停在半空。我不敢去撫平她眉眼之間的皺痕，深怕不小心將她吵醒，而後看見她那冷漠無一絲感情的眼眸。
突然，眼前的人張開了雙眼，讓我不知所措。一直引以為傲的口才突然就失去了往日的風采。我如做錯事的小孩般，慌張的解釋著。
在看見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時，我怔住。因為那樣冷漠無感情的瞳，此刻有了一絲不一樣的光彩。
她微然一笑，讓我覺得黑暗的夜突然就明亮了起來。
我說，綰兒，你笑了。你是否已原諒了我？
她沒有出聲，只是示意般的拍了拍身邊空曠的床位。而我卻如大赦般興奮的鑽進了被中，小心的不去碰痛她。
我說，綰兒，你不恨我了嗎？
這次，她往我的懷中鑽了鑽，如一個妻子般說道：更深露重，睡吧。明兒一早，你還要上朝呢！
我將她往懷中緊了緊，不再說話。
我知道她還恨我，但是，我願意等，我願意去彌補。因為我們往後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在一起。此生，她便是我唯一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