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緩下心緒，我用堅定的眼神看向哥哥，雙手使勁剝去哥哥緊拽我雙臂的的手，緩慢的搖著頭，一字一頓的艱難吐出話語：「不，哥哥。綰兒已經長大，不能再讓哥哥庇佑了。哥哥好好保重才是。」
聽我說完此番話語，哥哥的眼眸之中明顯一暗，「難道綰兒就這麼的不怕死嗎？難道綰兒就捨得留哥哥一人在世嗎?」
「綰兒已經為君家帶來了災難，不能在此是非之時再次的雪上加霜。哥哥，你真的不顧你的責任了嗎？難道你忘記了你是君家的長子了嗎？」
理智再次佔據上風，忍下心中的傷痛，我冷靜的看著哥哥，語重心長的勸阻，只為讓哥哥平安，保君家平安。此時，哥哥萬萬是不能出一點差池的。稍有不慎，便會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而我，最是不想見到的局面便是於此了。
果然，哥哥低下頭，不再做聲，我以為我已經成功說服了哥哥。只是，在當我緩慢的舒展出一口濁氣之時，看見哥哥抬起的頭之下的那雙眼睛，猛然怔住。心，也狠狠的抽痛。
不知何時出現的月光穿透虛幻般的窗紗，折射在哥哥那俊朗的面上，好似給哥哥覆上了一層飄渺的朦朧。只是，再怎樣的朦朧卻也遮擋不住那撞上我眼眸的熾熱。
時間好像定住般，我們互相凝視，沒有言語。那一刻，我在哥哥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那一刻，我們的靈魂穿過時間與空間，互相擁抱。
手被哥哥緊緊的握住，有痛從心中蔓延。我不是不懂哥哥眼神之中是何意，也正因為我懂，所以我才如此的貪戀此刻的美好，不願打破。
「綰兒，你可懂我？」哥哥此刻不再是哥哥，他如一個正常男子般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滿腔的愛意想要表達，滿目的愛戀傾瀉而出便一不可收拾。
「哥哥……」我閃著晶瑩的剪水瞳眸癡癡的看著，眼神好似已經膠著在了眼前之人的臉上，再也離開不了。明明是看過千遍萬遍的臉，明明是已經深入骨髓的面容，明明是午夜夢迴裡的影子，卻怎麼看也看不夠。
「不要叫我哥哥。」哥哥的聲音忽然變得從來沒有過的痛苦與狠厲，亦是讓我怔神。記憶中的哥哥從來都是溫潤如和煦春風，讓人無比舒適。而此刻的哥哥就好像冬日裡的陽光，雖然溫暖卻也帶著寒意。
「該死地不要再叫我哥哥。如果可以。我從來都不想做你地大哥。你可知道。只能遠遠地看著你而不能將你光明正大地擁在懷裡是一件多麼痛苦地事情？你又知道。當我親自將你送進別人地懷中又是怎樣地撕心裂肺？」
心。被生生地扯痛。我一直都是明白地。只是從來都不敢奢求哥哥能講出這番地話來。我一直都是瞭解哥哥地品性地。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哥哥地理智從來沒有失去過。他總是一副鎮定地表情。好像沒有什麼是他解決不了地事情。亦沒有什麼事情會出他地掌控範圍。從小地聖賢之書已將他石化成為一個賢者。一個謹遵三綱五常。道德倫理地古板之人。
此刻。哥哥能講出這樣地一番話來。我想。或許是他壓抑了太久。再也承受不住才會完全不顧道德地最後一道防線。我瞭解。亦是懂得這種痛苦。因為我也如哥哥般一直承受著這莫大地痛苦。只是。我不知道今夜之後。我們應該怎樣再去面對彼此。
我無聲地哭泣。淚水如泉眼般生生不息地流淌。好似沒有盡頭。但眼睛卻沒有一刻是離開過哥哥地。
手。慢慢從哥哥鬆脫地掌心之中滑出。慢慢地上揚。藉著暈黃地月光。我慢慢摩挲著這張與我有三分相似地臉。
沒有言語。我們享受著此刻壓抑地有悖倫理地溫存。
哥哥緩緩的閉上了眼眸，將頭完全的依托在了我的掌心之內，一側的臉頰與我的的掌心完全的貼合。一聲喟歎從他的喉間溢出，帶著些許的性感與滿足，亦讓我的心寧靜而祥和。
「哥哥……」剛剛輕嚀出聲，手心之中便感覺一動，隨後便看見哥哥瞬間睜開的眼睛。
「叫我莫若，可好？」打斷我的輕嚀，他急急開口，聲音之中有一絲哀求的意味，眼神之中亦是透著希翼。
心中湧動，話語便隨後脫口而出。
「莫若……」輕輕的叫出這個在心中叫了千百回的名字。
而在我叫出這兩個字之後，哥哥的臉上有笑滑過，那樣的滿足，那樣的風華絕代。掃過一室的幽暗就那樣落在了我的眼中，再看不見其他。
「綰兒，你可願隨我離開，避世而居？」
心，再次的鼓噪起來，好似被下了魔咒般，我的身體動彈不了，唯有頭慢慢的在動。
在看見哥哥那狂喜的表情時，我才幡然醒悟，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點頭答應。
哥哥高興的起身，將我的身體一併拉起，「好，我們現在就走。」聲音之中有著急不可耐。
我的身體並沒有跟著哥哥的拉扯而起身。
「綰兒？」哥哥停住腳步，回頭望著我，眼神之中有著疑惑，但更多的是焦急。
不再看他，我默然的平視前方，聲音遙遠而蒼涼，「我不能離開。」
「莫若，莫若可否等我？」想到太后對我的承諾，我帶著一抹憧憬之色仰視著站在我前方的高大之人。心中，不再是那般的空洞，哀傷。只要過了一段時間，我能出宮了，便可以和哥哥一起生活，再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煩惱我們。
「等你？」
「是的。莫若只要再等我一段時日便好。我們就可以一起避世而居，過我們想過的生活。」我的聲音變得雀躍起來，好似已經看到那樣鳥語花香的地方，我們兩個粗茶淡飯，卻開心異常的。那裡會種滿綰吉草，房前屋後，漫山遍野全部是那樣燦爛的鮮紅。
太過於專注想著美好生活的我，卻沒有看到哥哥越走越近的身影，也更加的沒有看見哥哥那如此堅定決絕的眼神。
突然之間，脖頸處一痛。
在最後的閉上眼睛的剎那，我只看見的哥哥的嘴角在動，雖沒有聽見聲音。但那樣的口型我已經猜到。
他對我說，對不起！原諒我！
而後，我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