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君丞相沒有所奏便自行帶兵潛回,視軍令如同兒戲,給我皇朝軍隊照成不良影響。微臣以為此罪當株。」朝堂之上,華應倫再一次的力爭,希望借此能徹底打垮君家。
而坐於上的連琛玨,年輕的面上看不出一絲的情緒,只是看著匍匐在九龍階梯下的跪拜之人。嘴角掛起似嘲諷又似有深意的笑容,卻沒有達到眼底。
「愛卿所言極是。可是孤想問,如果此次沒有君愛卿及時趕回,爾等還可以站在這朝堂之上嗎?」聲音沒有抑揚頓挫,而充滿慵懶平滑,如綢緞般令人舒適。
跪在地上的華應倫不敢抬起頭來,心中疑惑連連,居他瞭解,聖上一直對君家心存不滿,此次有如此大好的時機,為何會幫襯著君莫行呢?雙手過於頭頂之上抱拳一叩,「回聖上,即便君丞相此番救駕有功,但他罔顧軍令,將邊疆安危拋之餘腦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理當免去丞相之位,貶為庶民。」
「那要是孤讓丞相秘密回京的呢?孤要問華愛卿,是否也要連同孤一起被貶呢?」
此話一出,華應倫卻是大驚失色,連連叩頭,「臣不敢。」
就在同一時刻,站於朝堂左列之中的一位官員突然出列,小跑著站在了大殿中間,行上君臣大禮之後便義正言辭的說道:「啟奏聖上,前些時日,王后在城門之外所言所行皆有辱我皇朝婦德典範,淪落為他國之笑柄,難再當母儀天下之重擔,應重新選出德才兼備之人為我皇朝王后。」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突然就有大片跪倒之人,如同訓練好一般,齊口同生,「望聖上重新選出德才兼備之人為我皇朝王后!」
『啪』的一聲響,驚擾著所有大臣的心,連琛玨的眉深深的皺起,剛剛的平靜與沒有表情的面目瞬間變得怒氣橫生,「你們是在逼孤嗎?」
「臣等不敢!」又是齊聲響起,華應倫低下的頭不易察覺的露出一絲詭計的笑。
「哼,你們還有什麼不敢的?三番五次教孤廢後,你們目的何在?」
「聖上息怒。微臣以為。王后這是失德敗行之事。倘若不殺一儆百。恐怕會助長後宮歪風邪氣。最後對聖上不利呀。」華應倫言語之間滿是痛心疾之意。好一副忠君愛國地感言。
「聖上。為保後宮地清靈之氣。此次必須執法嚴明。如此賤後。決不能姑息。必須以雷霆之法依例嚴懲。以儆傚尤。」跪在華應倫身後地大臣言辭鑿鑿。
當高坐於上位地連琛玨剛要開口。卻在這時。有一矯健身影立刻上前跪倒。聲音穩重而睿智。
「聖上。微臣以為。王后此行並沒有失德敗行之過。相反有著過人地胸襟和良善地品行。」
君莫若地一句話瞬間將帝王地怒氣安撫。連琛玨壓制住蒸騰而出地怒火。溫和地慢慢說道:「哦?此話怎講?丞相慢慢道來。」
「回聖上。此次若不是王后動之以情勸阻王爺。恐怕就算臣回來。也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
「荒謬!」跪在一邊的華應倫聽之甩袖大怒,「依照君丞相所言,那是否以後都不用打仗?只要派遣君王后前去邊陲色誘敵將?哼,真是助長歪風邪氣,有辱我泱泱大國之風範。虧得丞相飽讀聖賢之書,難道不知『羞恥』二字怎麼寫嗎?」
「兵不血刃為上策,王后心繫天下,不願看見自己的子民相互殘殺,才會不顧自身安危與名節,毅然出城對王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試問,後宮有誰還可以有這樣寬大的胸懷與氣魄?如果連這樣都要被賜死,那以後誰還敢給我皇朝出力?」站在武官一列的君莫行立刻走到中間,力爭言辭,將華應倫那洋洋自得的臉瞬間壓制的慘淡無光。
突然,上位傳來大力而激盪的拍掌聲音,帝王隨後的話語便也傳來,「好,說的好。太傅以為呢?」
「臣……無話可說。」華應倫最後慘白著一張臉,滿是不甘的說出。
「既然如此。眾愛卿可否有事奏稟?無事退朝。」
「臣等恭送聖上」所有大臣全數跪倒,恭敬之聲隨後而出。
御書房內,君莫若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明黃身影,無比嚴肅的開口,「聖上,臣想問你一個問題。」
「哦?現在只有我們二人,莫若不必拘束於君臣之禮,有什麼話直說無妨。」連琛玨坐在黑檀木所製的龍椅上,神情愜意,沒有了剛剛在朝堂上的劍拔弩張的怒氣感。
「好。那我問你,那日,你的箭是否是要射向綰兒的?」盡量平緩著自己的呼吸,竭力的制止自己想到那日讓自己驚慌的一箭。如果,如果不是瑞和王奮不顧身的擋在了綰兒的身後,那麼此刻,失去的便是綰兒,他的綰兒。
「你為什麼不說話?」君莫若此刻已經忘記了什麼君臣之禮,只是想要問清楚。
沉默了良久,連琛玨緩緩的抬起了頭,看著眼前的臣子,聲音緩慢而沉重,「如果我說,我沒有要射向綰兒,你信嗎?」
聽到帝王這樣的回答,剛剛還積鬱著怒氣的君莫若瞬間怔愣住,「沒有射向綰兒?那箭的方向明明是射向綰兒的。」
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連琛玨抬起頭,忘了君莫行一眼。
「如果孤說,那箭是孤的賭注,你相信了嗎?」
「賭注?難道……」君莫若詫異的看著眼前不遠處的帝王,心下震驚一片。
連琛玨看著震驚不已的君莫若微微點頭,「想必莫若已經猜到了些許。不錯,如卿所想,孤,在賭一個賭注,孤在賭四哥對綰兒的在乎有多深。」
「你瘋了。」君莫若再壓不住心中那一片騰騰燃燒的烈火,上前一步便將連琛玨的衣襟拉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瑞和王爺他不去擋這箭,那麼便是你親手將綰兒送上絕路?」
「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連琛玨一根一根將君莫若抓住他衣襟的手掰開,「孤,敢賭,便是有把握的。倒是莫若,為何這般的惱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丈夫在為娘子抱不平呢。」
連琛玨雙手撫平前襟的褶皺,眼尾掃過君莫若心痛突閃的臉。臉上雖然似笑非笑,但只有他自己心中知道那是多麼大的痛苦。這,也是他一直不願面對的現實。
君莫若的臉上有掩不住的狼狽之色,慢慢平緩了自己的心緒,抬起頭來,還是不自然的扯著笑容,「聖上說笑了,綰兒,是我君家的寶貝。莫若激動實屬愛妹心切。」
「呵呵。是孤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