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伯英等人在遠處看到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心裡的緊張程度不亞於邵如嫣,此時望著徐汝愚並不高大的背影,感觸莫名,終是下定決心似的,揚鞭策馬追隨在徐汝愚身後。耳後傳來荀燭武所率領的五百鐵騎急如驟雨的馬蹄聲。許伯英此時已無需擔擾緊追在身後的大同鐵騎了。那五百鐵騎經過徐汝愚這麼一鬧,銳氣盡失,難以再次形成致命的威脅。
與許伯英留下等候徐汝愚的三十多人都是馬幫最優秀的騎手,跨下駿馬也是千里挑一的良匹,三十多人漸漸將身後追兵拉遠,片刻之後與先行逃遁的二百名騎士匯合在一起。
坡勢漸險,徐汝愚見此處地勢已不容荀燭武動騎兵衝鋒了,便讓大家緩下來;行了一陣,又清晰的聽見身後鐵騎的馬蹄聲。山勢更險,徐汝愚索性讓大家停下來歇息,取出乾糧充飢。
許伯英看見山下黑衣黑甲的大同鐵騎正向此處緩緩而來,說道:「不知荀燭武有沒有帶乾糧,要不我們派個人送些過去,他們可能還未吃午飯。」
徐汝愚摟過他的肩膀,笑道:「伯英現在似乎不懼荀燭武了?」
許伯英說道:「只要剛剛見過驚心動魄一戰的人都會對你生出無限的信心,便是荀燭武再多帶些人又能如何?」身後眾人紛紛附和。
徐汝愚見眾人一去開始時的膽怯,心中也自然滿意。邵如嫣卻是嚇呆了似的,一言不,徐汝愚自不去理她,覺得她不給自己添麻煩已是謝天謝地。探頭見荀燭武領著鐵騎在下面一個平坦處下馬歇息。
徐汝愚一邊嚼著乾糧一邊向山下縱去,離荀燭武等人百餘步的地方停下,盤坐在草地上,隨意將長刀擱在大腿上。
剛剛一刻記憶對大同五百鐵騎而言過於深刻了,現在見徐汝愚就坐在山上百多步遠的地方,頓時緊張起來,紛紛掣出兵刃,警惕的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荀燭武知道徐汝愚要五百鐵騎不得休息,也怕他驟然動攻擊,讓自己措手不及。偏偏弓箭仰射百步勢窮威脅不了他。荀燭武令五十人持弓警戒,餘人繼續用餐休息。五百鐵騎剛剛都見識過徐汝愚的神威,即使五十人持弓警戒,還是無法安下心來休息。
荀燭武心中雖然憤恨但不得不承認徐汝愚此計可用。馬幫匪眾得到充足休息,而五百鐵騎銳氣渙散在前,現在又因徐汝愚窺坐一側,惶惶不得安,雙方此消彼漲,就此栽在徐汝愚的手上也說不定。
荀燭武心想:你讓我不得安生,你們也別想休息好。待軍士吃完乾糧,便催促著起身向山上馬幫子弟逼過去。
徐汝愚不敢憑借有利地勢與敵糾纏,領著馬幫會眾繼續攀山,越過山去,始終將荀燭武所率領的五百鐵騎甩在身五百餘步處。
徐汝愚說道:「不知你大伯在廟子鎮有沒有安排好。這下去就是平地,估計雙方的腳程,我們怕是沒到廟子鎮就要被荀燭武追上。」
許伯英說道:「大同鐵騎騎手、馬身都是全身披掛,滿滿噹噹的不下六七十斤,我們輕衣裸馬,怎麼就甩不掉他們?」
徐汝愚說道:「這便是精銳戰騎與尋常騎士的區別。我們二百多人結陣奔馳時,隊形散亂,騎手俱是憑借各自的騎術控御馬匹避免相互干擾;而敵人卻無需這麼辛苦,戰馬長期協同奔馳,猶如人一般心靈相通,奔蹄的節奏和諧,戰馬消耗降低,更有耐力。檢驗騎兵的戰力,只需看高密集衝刺時的協調性就可知道一二。荀家大同鐵騎位列天下十大精兵,五百騎陣衝鋒時就是宗師級的高手也不敢撼其鋒芒。」
邵如嫣如雲秀正好抵著徐汝愚的下巴,冷哼一聲,顯她對徐汝愚說的話很不以為意。
許伯英知道徐汝愚單人去擋五百騎陣的衝鋒並不是他的修為已達宗師級,而是他對騎兵陣術極為瞭解,知道如何避實就虛從騎陣最弱處楔入。看來他獨得清河衝陣術之精要的傳聞不虛。
清河衝陣術乃是騎兵陣術中最出色的一種,傳說中的清河衝陣術包含散陣、衝陣、翼陣、偏鋒陣、連陣六術,青州鬼騎與青鳳精騎所習主要是雪花六出陣,乃是清河衝陣術之散陣,只有以蒙亦為的長戈四十九騎才習得最精妙的清河衝陣術之衝陣。當年吳儲率領縱橫青州、永寧兩郡的青州鬼騎,便是以長戈四十九騎為核心。
徐汝愚御馬疾馳時,敏銳無比的靈覺將身後五百追兵的動靜悉數捕捉。五百鐵騎的馬蹄聲稍有凌亂,給人的心頭威壓也弱了不少,顯然自己給他們的迎頭一擊奏效不少。否則,讓五百鐵騎綴在後面,馬幫弟子逃生的意志怕不到這個時間就會崩潰。襄樊會在襄州城時,就吃過大同鐵騎的苦頭,馬幫幫眾雖然很少有人親眼得見,但親眼目睹大同鐵騎可怕之處的人大多被鐵蹄輾得粉碎。大同鐵騎的威名在汾郡是不容置疑的。
徐汝愚已能隱隱看見前方密集的建築群,向許伯英說道:「但願許大當家一切準備就緒,不然就得硬衝過山去了。」
許伯英擔憂的望了望前方,卻未放緩坐騎的行,揮鞭抽了一記空響,說道:「大伯平日嘻哈,遇事卻不馬虎。再說欒川衛軍即使擋在前面,也未攔得住我們。」
徐汝愚說道:「欒川衛軍只需設點路障,就足以叫我們後悔莫及了。荀燭武只要將五百鐵騎分為數列並行衝鋒,我們就一籌莫展了,你說他有沒有想到這點?」
許伯英說道:「荀燭武本是荀家的家奴,能有今天在商南鎮獨當一面的地位,定有不凡之處,我心中雖然不願,但十有**他已想好對付我們的辦法。」
徐汝愚深以為是,商南鎮對荀家而言作用之巨不作二想,得之便能介入中原腹地的爭霸,制衡霍家,圖謀永寧。荀家若想借助商南向永寧郡、晉陽郡展,被荀泰派往商鎮南獨當一面的人選當然有卓絕之才。
徐汝愚不知曉荀燭武曾向荀階提議不惜一切代價將他除去的事,不然對他還要看高一頭。
馬幫二百幫眾剛過一道緩坡,徐汝愚將方圓數里動靜盡收心中的靈覺就感覺到身後的五百鐵騎忽的分作兩列,馳上山坡。徐汝愚知道荀燭武想借下坡之衝勢重新將五百鐵騎渙散的銳氣提取上來,一舉衝垮馬幫幫眾的陣形。
形勢危急,徐汝愚偏偏想不出有效的辦法來。
徐汝愚極目遠望,前方除了一小片胡揚林之外,再沒有別的障礙地形了。徐汝愚接過邵如嫣手中的韁繩,用力一抖,駿馬陡然加,邵如嫣一時不防,整個人猛的撞入徐汝愚的懷中。邵如嫣亦知情勢非常危急,緊抿著嘴唇,柔軟的身子卻依著徐汝愚的胸堂,感覺他雙臂有力的將自己夾在懷中。
徐汝愚聲音雖輕卻清晰傳至身後每個人的耳邊:「貼著林邊走,轉成線形隊列。」
在高奔跑中,騎兵轉變陣型極其堅難,更不用說馬幫這些半吊子騎兵了。徐汝愚借助胡揚林邊緣的弧線,將密集稜形騎陣拉散轉變為線型鬆散騎陣。荀燭武無法判斷徐汝愚最終目的地,只得也沿著胡揚林邊緣追擊。然而荀燭武為了保持密集的稜形衝鋒陣型,不得不放緩追擊度。
徐汝愚僅憑蹄音就知道身後馬幫騎士已是鬆散線形陣了,頭也不回的說道:「要想活命,就得在荀燭武之前逃到廟子鎮。」
許伯英沒有想到徐汝愚竟下潰逃令,不過想想也對,從豫南到現在不是一直是敵追我逃嗎?二百餘名馬幫揚鞭疾抽,向十里之外的廟子鎮衝去。
荀燭武見徐汝愚借助胡揚林邊緣弧線毫無擔擱的將馬幫眾人轉為便於逃跑的線形鬆散陣,不由暗服他對騎兵陣術理解之深。也知道這種情形下將徐汝愚捕殺的可能性極微,樂得配合他們,下令五百鐵騎結群衝鋒。
荀階剛愎自用,否決荀燭武全力捕殺徐汝愚的建議,自已帶著一千五百名鐵騎帶去與熊耳山二萬精銳步卒匯合,讓荀燭武只領著五百鐵騎追躡馬幫車隊。荀燭武在豫南官道初見徐汝愚果真藏身馬幫車隊中,已知荀家圖謀商南的計劃極可能落空。
荀階以為徐汝愚從霍青桐中手中奪得江幼黎,必定不敢驚動霍家勢力介入商南局勢。但是荀燭武遠遠望見徐汝愚溫和的似有似無的微笑,那種常人難以企及的自信,就知道霍家已經介入商南了。那時荀家精兵屯駐伏牛山口,霍家精兵屯駐丹江口,誰也不敢領兵踏入商南,那樣就誰也不能奈何徐汝愚。即使那時坐實馬幫與襄樊會勾結的嫌疑,霍家也不會容忍荀家精兵進入商南鎮,強行進入導致惟一的後果就是與霍家全面開戰;荀階怕是不能承擔這個責任吧。
荀燭武臉上露出輕蔑的微笑,心想:荀階導致商南之策失敗,而自己獨力捕捉到青鳳將軍,不知家主會怎麼想,讓我獨力職掌豫南府?只是兩次最佳的機會都讓徐汝愚化解,而且化解又是這麼巧妙,讓荀燭武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廟子鎮雖然還屬於豫南境界,但是徐汝愚在廟子鎮定會安排妥當,那時五百鐵騎便佔據不了絕對優勢。
若沒有絕對優勢去面對如此讓人頭疼的對手,總是件讓人很為難的事情,若非怕荀階日後刁難,荀燭武早想讓大家和和氣氣的走完最後一程。荀燭武想到這裡,不由猜測荀階現在行到何處,他或許也意識到失策之處了吧,可是有什麼用。騎兵行過山道比步卒快不了多少,他大概會單身獨騎趕到欒川城了。雖然自己很厭惡他,但此時還是真切的希望他已經到了欒川,既然是黑鍋,當然由他繼續背為好。
徐汝愚與如嫣共乘一騎,行在隊列最後,見荀燭武所率領的五百鐵騎雖說正在集群衝鋒,卻沒有所預想中的那麼凌厲,雖不知何故,卻也明白荀燭武心中已知追擊無望,只是礙於荀家嚴令,不敢中途明目張膽的放棄。
徐汝愚回頭看去,隔著四五百步的距離,清晰將荀燭武沒有任何神情的神情收之眼中。荀燭武兩次絕佳的破襲機會均被自己巧妙化去,他此時還能如此鎮靜,判定時機不再便果斷放棄,乃是知形勢取捨的大將之材。
如嫣手肘輕擊徐汝愚的肋下,問道:「怎麼後面看起來沒有開始那麼凶了?」
徐汝愚笑道:「開始荀燭武恨不得食我的肉寢我的皮,所以看上去凶巴巴的;現在他只是送送我們,自然要和和氣氣的。再說大家日後在商南抬頭不見低頭見,他也不願意給如嫣你留個壞印象啊。」
如嫣說道:「他為什麼要給我留個好印象?」
徐汝愚正要與她打趣,看見西北方向塵煙揚起,忙策馬馳上一處緩坡,只見西北方向的官道上正有一隊人馬向廟子鎮奔去,領頭數十人跨著高頭大馬,後面是千人輕甲步卒。
徐汝愚向那裡一指,說道:「看那邊,威遠侯也親自送我們了,不過步卒兄弟跑得有點辛苦,看來他們從欒川城一路跑到這裡的。」
荀燭武也現荀階所率領的一千衛軍步卒,領著鐵騎偏離原定追襲路線,向官道馳去,與荀階率領的千餘步卒匯合到一處。
這時從廟子鎮中馳出一騎與許伯英匯合在一起,徐汝愚知道許機等人已經安排妥當,正在廟子鎮中接應他們。
徐汝愚隨眾人跳下馬來,緩緩向鎮中走去。鎮中心在官道一側有一個千人校場,廣場中十多群手提著各式兵刃的人涇渭分明峙立在那裡,見徐汝愚、許伯英領著二百名勁裝明刃的騎士進入廣場,都十分警惕的望過來。徐汝愚知道他們是商南各派勢力派來的人。
許機、許亭易、宋庭義、況山等人領著馬幫百多名幫眾,擁在校場一角。見徐汝愚走過來,許機領著許亭易、宋庭義、況山等人迎上來。
徐汝愚呼了聲:「不敢當。」迎了上去,與馬幫諸位當家見禮。
許機哈哈笑道:「此事全憑汝愚主持,才能這麼順利。商南鎮十一家勢力有十家派人來,啊,不,不,應當是十一家都來了,荀燭武可是商南鎮汾郡會館的會,你看,他不是正走進來?」
徐汝愚見荀階與荀燭武領著五百鐵騎緩緩走進鎮來,二千馬掌「滴滴滴」的輕擊麻石鋪成的甬道上,眾人聽了,心頭不由一緊。
一個孔武有力的白鬚老者走過來,許伯英低聲告訴徐汝愚他便是南陽符家次宗宗主、商南符家堡的符賢。
符賢一臉熱切的向徐汝愚走過來,說道:「汝愚前些日經過商南為何不讓我有盡地主之誼的機會,害得家主責備我失了待客之道。這次回商南,一定要去我堡中做客,不然我不放過你。」
這番話說得徐汝愚一頭霧水,自己肯定不認得他,也未父親說過與符家有什麼交情。正在愣,身後宋庭義傳聲過來:「大家都喚他『八面來風』。」
徐汝愚心領神會,作揖回禮:「日後自有麻煩符當家的時候。」
符賢跨步擠到徐汝愚與許機的中間,攜過徐汝愚的手,壓低聲音說道:「聽說東海方面有意打通商南這條商道,可是確有其事?」
徐汝愚喜歡他單刀直入,只是現在不是談論此事的時候,淡淡一笑,說道:「我業已離開東海,至於東海郡有何打算,我還不清楚,此事容後再議。」
符賢哈哈一笑,望了右側一眼,說道:「此事是不能在這裡說,改日我親自去遠菊樓拜會汝愚,若是方便,家主還望汝愚去隆中城一行。」
徐汝愚循著他的目光向右側望去,卻看見一雙冰冷陰柔的眼睛,向身邊的許伯英問道:「宿潛會的?」
「張東的胞弟張旭陽,現在是宿潛會的當家。張東在江津被吳將軍刺殺身亡,其家族勢力被趁勢而起的許伯當、易封塵等人瓜分,但是隸屬於張族的數萬精銳戰力卻牢牢掌握在張尊與張旭陽的手中。張尊、張旭陽兩人在戰場屬於無敵猛將,卻不知道民生政務如何操辦,施政比張東更加暴虐,治內民眾紛紛逃離他們的勢力範圍。張尊、張旭陽只得出兵掠奪鄰邑為生,清河、江津、南陽三府的百姓都吃夠他們的苦頭。」
這大概是符賢對自己這麼熱切的原因吧。東海為打通商南商道,勢必會剷除張東遺族盤踞在宿松、潛山兩邑的勢力。潛山邑原屬南陽府為符家所有,在南陽府東南,與清河府、江津府相交;宿松邑原屬清河府,在潛山邑北面,位於伏牛山東南緩坡,也是符家勢力所在。符家原是永寧郡第二世家,自從潛山、宿松兩邑為張族暴軍所奪,與清河、江津的商道塞絕,家道中落,大不如前。現在又夾在汾郡荀家、晉陽郡霍家之間,日子極其難過,迫切需求與清河李家、江津易家聯絡在一起,共同對抗周邊崛起的陳族、荀族、霍族。
東海郡陳族正在加緊對儀興府的攻勢,伊翰文極有可能主動放棄儀興府淮水以南地域,若能那樣,陳族將完全據有准水中下游水道,津水水道也有一部分落在東海郡陳族手中。商南6路商道是淮水水路商道的延伸,對陳族的意義自然十分重要。但是商南6路商道的貫通,也意味著永寧三大世家結盟對抗外力的可能。那時東海陳族再向西、向北展就困難重重。
商道的貫通對陳族而言,利弊難定,所以徐汝愚不敢輕易答覆符賢。但是,商道貫通對汾郡荀家、晉陽霍家意味身側出現一個同樣強大勢力,並且削弱大江、長河水道之利,卻是如何也不願意看到的。除非這條商道對他們兩家而言變得不可或缺。
徐汝愚看著在場十餘家勢力,心想:他們對於商道怕是得有十餘種意見吧。哪邊是礎艮堂的人馬,不管如何,他們總是娘親的親人。
幽冀蔡家最不希望荀家佔據商南解去汾郡西南之憂。礎艮堂駐在商南的當家知情當年之事?即使知情,大概他亦不會來與我接觸吧。徐汝愚如此想來,心神不免黯然。
符賢說道:「荀階走過來了,許當家、汝愚,我們過去吧,看他有什麼說辭?」
十一家在商南勢力的代表,外加許汝愚與荀階,一共十三人站在廟子鎮的中軸線上。徐汝汝愚見各人皆暗自戒備,卻又都不敢過於明目張膽的提聚丹息,以免引起別人的敵視。十一家勢力,汾郡河幫、汾郡濟寧會館、宿潛會自然屬於荀氏一派,南平的兩湖會也希望荀家佔據商南牽制晉陽郡霍家,立場上也會傾向荀氏一派。除此之外的丹江漕幫、晉陽懷來會館、符家堡、南陽會館、秦州握瑜幫、馬幫、幽冀礎艮堂等勢力雖說也是各懷異胎,但是反對荀家佔據商南的立場是一致的。
許機聽從徐汝愚之計,將荀家準備出兵佔領商南的消息最先傳給霍家與符家,讓這兩家在商南附近集結軍隊,避免荀階領兵強行進入商南。直至今日才通知其餘各家荀家欲進犯商南的消息,讓荀家無法及時的從河幫、宿潛會那裡得到消息。
丹江漕幫羅成最先開口說道:「前次相別,羅成已有二年多未曾向侯爺請安,大公子現在鄖西城中,讓羅成向侯爺代為請安。」
荀階鼻腔出一聲冷哼,虎目直視徐汝愚,心中深悔未曾聽從荀燭武不顧一切將他毀去的建議。
荀階說道:「馬幫與江北世家的共仇襄樊會勾結,叛離汾郡,我領兵在汾郡境內捉拿,諸位來此聚集,是何用意?」
許機站出來,拱手說道:「侯爺,我與你是有點私人過節,但是我想侯爺大人大量,這點過節早就揭過不提,不想侯爺竟然構陷我馬幫與襄樊會勾結,還出動大同軍鎮二萬精銳步卒、二千鐵騎圍剿我馬幫,若不是各位當家的眼明心亮,不管哪一出,我馬幫都承受不起。侯爺未必太看重我們馬幫了。所幸有青鳳將軍及時警訊,不然我馬幫真的就平白與襄樊會勾結了。」
荀階一時語塞,眼光望向荀燭武,荀燭武早已將頭撇向別處。
張旭陽說道:「襄樊會有萬餘會眾盤踞伏牛山中已非一日兩日,若無你馬幫暗中接應,他們如何支撐得下去?」
徐汝愚笑問:「你張家借了南陽符家的宿松邑緊挨著伏牛山,若說勾結,應是你張家最有嫌疑。」
「襄樊會盤踞在老君山南坡谷地,怎麼與我張家勾結?」
「哦,襄樊會就盤踞在這廟子鎮後的老君山上,我是第一次聽說,諸位當家以前可有耳聞。」
眾人皆搖頭,符賢八面玲瓏,此時自然不遺餘力助徐汝愚及馬幫,說道:「伏牛山上有襄樊會眾活動,我倒是有曾聽聞過,具體在何處卻未曾聽說過,看來張家與襄樊會勾結的可能性更大。侯爺你們應先向張家問罪才是。」
張旭陽戰場上兇猛,論及口舌功夫,卻及不上在場的任何一人,現在被符賢倒打一耙,急道:「襄樊會在老君山上的消息是荀當家親口與我說的……」
徐汝愚不待他說,厲聲道:「我說你張家與荀家密謀構陷馬幫,圖謀商南,可有此事?」
荀燭武見張旭陽跳出來向荀階獻媚,心中已是不屑,現在見他給徐汝愚問得張口結舌,情知讓他爭辯下去,只會出更大的醜,搶言道:「燭武見過青鳳將軍,人都傳聞青鳳將軍在雍揚城下將許伯當的軍師陰維秀罵得吐血倒地,我原也不信,現在卻是領教了。宿潛會是與我張家走得近些,這在商南已是眾所周知的。你要說宿潛會與我荀家勾結,也無不可。襄樊會盤踞老君山,已是確鑿無疑的,馬幫利用伏牛山關隘通道給襄樊會補充給養一事,也是確鑿無疑的。至於馬幫與襄樊會勾結到何種程度,是否應當對之予以襄樊會一樣的對待還需各位當家一齊商議,畢竟馬幫犯的是江北各世家共同的大忌。」
徐汝愚見他巧舌輕輕一撥,便將鋒芒又轉到馬幫身上,餘光看見符賢躍躍欲試,莞爾一笑,說道:「符老爺子是商南地主,可曾現馬幫與襄樊會勾結?」
符賢說道:「我符家向來沒有荀家耳目眾多,消息不靈通,不知道也是當然的。」
荀燭武見他指責剛剛自己所說不過一家之言,心中奇怪:此時荀家退兵已成定局,符家為何還不遺餘力的助徐汝愚。邵海棠、許景澄助徐汝愚刺殺伊周武之事天下皆知,徐汝愚偏助馬幫已然證實馬幫與襄樊會關聯甚密,莫非符家與徐汝愚背後有什麼交易?
兩湖幫的熬裘山說道:「馬幫近來常常夜間運用貨物,在伏牛山中總要擔擱一段時間,確有可疑之處。」
晉陽郡現在主要精力俱投在荊郡,寧願看到商南本地勢力壯大,也不願看到荀家的勢力坐大。雖說大公子與徐汝愚私人上有過節,但事關晉陽大計,怎麼也得幫馬幫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