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沂蒙山南的野徑上,百餘匹駿馬蹄聲落在寂靜的、霜凍的、夜色沉沉的曠野上,如一陣急雨由遠襲來,經過殘破不堪的村莊,引來此起彼伏的犬吠聲,驚魂不定的守夜人探頭向大道上張望。
急如驟雨的馬蹄驀的止住,一個虛弱的聲音在濃郁的夜色空蕩蕩的傳來:「仲道,就在此地將我放下吧。」
他們正是從沂州成功行刺歸來的徐汝愚一行人。伊周武死時散功引下雷擊,沂州城頓陷混亂之中,徐汝愚等人乘亂由西門衝出城去,一天一夜急奔五百餘里來到灞陽城東的荒野。
徐汝愚最後一擊乃是強行引天地玄氣,將驚神訣丹息蓄於碧落戈中以「星空飄香穿柳式」擊出,給伊周武致命一戈,逼得他丹暴身亡,然而徐汝愚修為還不能承受天地一擊帶來的反噬,現在虛弱得連馭馬也不能做到,張仲道抱著他奔馳了一天一夜。
張仲道說道:「我隨你走。」
徐汝愚搖搖頭說道:「宛陵只有你熟知我的戰法,青鳳營在他人率領之下揮不出最大威力的。伊周武散功之兆,絕世高手都能感知得到,青州不日即陷亂局,宛陵反攻在即,你不能離開。何況襄樊會一事仍需你一力促成。」
邵海堂與許景澄已離去,另派遣季子衡領二十餘人隨往宛陵,商議借道細節。徐汝愚對季子衡說道:「子衡兄,數萬婦孺難耐勞苦,此去越荊之南,道阻且長,何不讓那些虛弱不堪的會眾脫離貴會,尋地安生,以度餘年?」
季子衡攸然變色,說道:「青鳳將軍雖有大恩於我襄樊會,但會中事務似乎不宜在此討論。」
徐汝愚闇自神傷,然而堅持依舊說道:「望子衡兄能將我的話帶給貴會的幾位當家?」
季子衡說道:「前日你為何不親自向邵軍師提及?」
徐汝愚見他斷然拒絕自己,知道襄樊會也應有人提出此議,但季子衡卻是持反對立場的。徐汝愚雖是外人,但憑他撮合東海借道一事,襄樊會便要承他的情,認真考慮他的建議。反對此議者認為:讓普通會眾脫離襄樊會,固然可減少許多傷亡,但對襄樊會自身卻是不利。襄樊會甫入越荊,即無附民也無蓄財,並且不容於世家,若無隨附入境的數萬普通會眾,襄樊會只有淪為盜匪。
徐汝愚闇道:襄樊會將數萬會眾一齊徙往越荊之南,必與當然土著苗夷爭地衝突,並且路途傷病難以預計,徒害人命,所行卻絕非上策。可恨邵海堂與許景澄離去之際,徐汝愚無力開口說話,雖有想法卻無法告之,即使說與季子衡,他也不會傳言給邵海堂的。
如此想來,心中無力之極,與仲道走到一旁說道:「襄樊會過境之時,傷病定然會盡棄在東海,到時仲道盡量收留吧。」
張仲道點頭應允,說道:「汝愚此去何往?」
「青州陷入亂局,宛陵之圍不日可解,許伯當與公良友琴必不敢再待雍揚城中糧盡,強行攻城亦不可避免,我潛修數日,便會去雍揚。」
「宛陵之事該如何進行?」
「我離開宛陵時日也久矣,也不知詳情究竟如何,許伯當四萬精兵在泰如、益陽、毗陵一線設下防線,其白石兵力必定空虛。要求伊翰文以邊邑一城換取和盟。」
「伊翰文會輕易就犯?」
「現在情勢已容不得他猶豫不決,他如若不能當機立斷,伊世德便會轉而伊崇武,伊崇武主持的青州政權還會留下他的性命?他若不和,便是死局,荀家、蔡家亦會覬覦青州之地,青州無暇南顧,整個儀興府便是宛陵的囊中之物。伊翰文連這點都看不透,有何資格擠身群雄相爭。」
「得邊邑之後呢?」
「雍揚有將,名肖烏野,若能收入宛陵派系,實乃大助。他日下應在白石境內擾亂許伯當後方,派兵入白石,與他匯合,將許伯當、公良友琴的6上補給悉數破去。宛陵水營避免與普濟主力戰船相遇,在大江口外尋殲其補給船。此時方可與之奪城,雖然許伯當、公良友琴有十六萬精兵,雍揚城下不可少於八萬,餘下八萬人要守三府之地,如何周全?宛陵形人而己無形,攻其不守,攻則必取,真正決勝亦在雍揚,雍揚不失,許伯當、公良友琴難逃敗局。」
「若是雍揚失守呢?」
「雍揚失守,宛陵需全力圖泰如,那樣宛陵才有戰略迂迴之所與許伯當、公良友琴對抗。」徐汝愚略想片刻,又說道:「若毗陵不可圖,當還邊邑於伊翰文。」
張仲道自然明白那時情形,不容邊邑一城獨懸在許伯當與伊翰文兩家勢力之間,還與伊翰文示好當是好策,「但是,不若將邊邑送於許伯當好了?」
徐汝愚說道:「將邊邑送於許伯當,在儀興府境內,許伯當與伊翰文的勢力犬牙呲互,必然導致兩家矛盾更深,對宛陵更加有力,但一想到許伯當暴政之酷,實不願再將一邑之民陷於他的治下。不過情勢未必會惡化至此,到時宛陵自會有安排,不用我這外人置喙的。」
「汝愚決意不在宛陵歇腳?」
徐汝愚長歎一聲,久久不語,眼光望向濃郁不解的深沉夜色之中,暗道:三更已過,今日已是二月初二了。灞水濺濺,悠悠送來,念及當年與父親過灞橋時的情形,尤在昨日。
徐汝愚說道:「到灞水岸邊分手吧。」
張仲道知他心意已決,也不再勸慰他,攜手向灞水走去。
泠然的濤聲如在耳畔,張仲道剛要向徐汝愚道別,卻覺河岸異樣,星光之下,一人臨涯獨立,散飄舉在夜風之中。
「族主…」
徐汝愚伏跪在地,長泣道:「乾爹…」
眾人叩禮便避到一旁。
陳昂悠悠聲音傳來:「昨日清晨收到沂州信報,心想你或許會經過此地,便在這裡見你一面,你乾娘讓我問你好。」
徐汝愚伏不語,肩背顫抖不已,顯是激動異常。
「汝愚莫要自責,你不想重蹈你父覆轍,亦不願借助世家之力,離去或許是你最好的選擇。東海事過,我便會將家主之位讓於子預,到時你再來宛陵看我與你乾娘。」
徐汝愚咽然應聲,說道:「汝愚記在心底。」
「你母家乃是幽冀北野望邑蔡家,你可知曉?」
「宿幫江凌天告之一二。」
「你父親師承天機雪秋,新朝初創之際,天機雪秋誤傷你外祖母,致其亡故,你外祖別鶴老人與天機雪秋五十年雪仇不解。所以,你父母之事,別鶴老人才會極力阻撓。」
稍頓又說:「前歲十月,你外祖來信讓你前去別鶴山莊一聚,要不要去,你自己斟酌。」
徐汝愚頓道:「父親生前未提幽冀事,應是不欲汝愚面對幽冀眾人,汝愚不往。」
陳昂道:「你父親本意是要在你成人之後,由你自己決定,誰也不曾料及灞陽一事,你欲現在無法面對,日後終歸逃避不了的。」
徐汝愚問道:「我娘親因何亡故?」
「此事你去了別鶴山莊自有人告訴你詳情。」
「是否與幽冀眾人相關?父親寬和仁愛,灞陽城下遭伊翰文屠戮亦要讓汝愚忘去仇恨。十數年不提幽冀事,汝愚想來應是娘親亡故與幽冀相關才會使父親如此,故而汝愚不敢前往幽冀,望乾爹能夠明白。」
陳昂幽歎一聲,良久方說道:「天下事欲瞞汝愚難矣。不過你娘親一事,另有隱情,日後你知曉詳情,便明白了。」
天欲放曉,陳昂執過汝愚的手,說道:「此次行刺,汝愚應有所獲,你應多花時間潛修才是。我本欲讓肅兒親去雍揚,既你會去,雍揚一事便由你全權擔當,此事關東海五百萬黎庶,汝愚不要推卸。」
徐汝愚站在那裡不言不語。
陳昂幽歎一聲,知道徐汝愚心魔未能盡去,不願再逼他,依依不捨看他影跡沒入薄霧之中。
轉身對席道寧說道:「東野在平邑重組泰如衛軍,你等由宛陵乘船去平邑。」對衛叔微說道:「伯涯在新豐招募流民,建立毗陵衛軍,你去助他。」對季子衡說道:「襄樊會一事,我已知道,你與道寧一同去宛陵尋都尉府掌印長吏子預,詳商細節。」對張仲道說道:「可願助我?」見張仲道點頭應允,說道:「你即日出任青鳳營統制一職,隨我由此前往邊邑去會伊翰文與伊世德。」
張仲道說道:「青鳳精騎在何處?」
陳昂說道:「已在去邊邑的路上,我們在路上與之匯合。」
百餘人分三撥沒入清晨的薄霧中,只餘下杳杳的馬蹄空空迴盪在灞水之上,不及片刻,就被湍急的灞水浪捲得了無蹤跡,彷彿一切俱沒存在過一般。
徐汝愚在野外尋得一棵巨柏,隱身於茂盛的枝葉中,雍揚情勢危不容緩,徐汝愚只得冒險再次盡閉外識調養丹息,如此才能盡恢復過來。
徐汝愚「五覺歸心」的內識向外延伸,與整個翠綠巨木溶為一體,去感知穿梭繁枝密葉的凜冽寒風。成群的麻雀忽爾聚集,忽爾四散飛去,那樹的枝葉彷彿成了徐汝愚觸鬚一般,只要出現在枝葉覆蓋的範圍內的事物,徐汝愚的內識竟能神奇的「觀見」。
徐汝愚醒來之時,那些「觀見」的風痕鳥跡只留有模糊的印象,望見肩上背上落有幾處白色的鳥糞,暗道:真是淒慘,那些鳥兒完全把我當作樹幹了。換下來青袍,就著沁涼的溪水,將糞跡洗去,又帶濕穿到身上。
坐忘調息也不覺時日飛逝,不知現在何時,顧不得太多,辨定方向向雍揚行去,夜間圓月懸空,光耀萬里。徐汝愚心想:又是月半了。
二月十八,徐汝愚返回雍揚。梁寶剛從西城軍營回來,看見衣冠整飭、瘦削俊偉的徐汝愚負手站在庭中,一時呆住,旋即明白過來,呼道:「先生。」
袖兒與水如影聞聲走出,只見眼前這人束長袍,面如美玉,眸若星辰,翩翩美姿,飄然昂立,怎麼也無法將他與那個塵垢滿面的人想到一處,卻知道是他。
青州散功之兆如一道波紋一般迅疾的蕩漾開去,丹息術達至入玄之境的人悉數能夠感應到,確切消息卻是二月八日才傳至雍揚的,江凌天那日在挑明月樓三層宴請梁寶、水如影、袖兒,並將詳情相告。
梁寶原以為徐汝愚不日就會趕回雍揚,不想一等又是十日。
徐汝愚將背上戈囊解下,遞於梁寶,又指著他身上的犀皮甲問道:「你現在是哪家的兵丁?」
「宿幫組建衛軍,我便進去了。」梁寶惶惶不安的看向徐汝愚,見他眉頭輕皺,愈加惶惶不安起來。
袖兒說道:「你這笨徒弟還當上了伍員。」
徐汝愚「哦」的看向梁寶,說道:「上過幾次城頭?」見他腰間懸著的環刀,厲聲道:「掣出你的刀來。」
梁寶心神一震,駭然看向徐汝愚不解他為何突然惱怒。徐汝愚凌厲一掌印來,觸及肋下,丹勁暗吐,梁寶「砰」的直飛出去。
水如影、袖兒只當徐汝愚又癲狂起來,聯手欲擋住他撲向梁寶的身形,卻被徐汝愚揮袖一帶,向兩旁旋開,三圈一過,那束縛自己的暗力才攸然消散,此時卻知徐汝愚另有深意,靜靜站在一旁靜觀。
徐汝愚負手立住,看向坐在地上的梁寶說道:「若是我真要殺你,你也不還手?」
梁寶伏在庭中,說道:「先生要殺梁寶,梁寶定然有該殺的錯處。」
徐汝愚大聲罵道:「笨蛋。你不使全力,我怎麼知道你這月來的進展。爬起來,誰讓你這麼跪的?」
梁寶方知徐汝愚乃是試他武功,心中大喜,一骨碌爬了起來,拍去身上灰塵,說道:「先生考察梁寶武功,梁寶這就使給先生看。」
徐汝愚笑道:「算了,這時你未必能使出五成功力來,改日我與你一同上城頭便知道了。何人教你使刀的?」
水如影說道:「未蒙徐將軍恩許,水如影莽撞行事了。」雖未設案收徒,但徐梁師徒關係兩人俱認了,水如影擅自傳梁寶刀法,為武者所忌。
徐汝愚做揖謝道:「梁寶不知天高地厚,擅入軍伍,汝愚謝水姑娘還是不及,怎會怪你呢?」又向梁寶說道:「你將那刀舞來。」
梁寶抽出環刀,繞身一匝,揮舞起來,漸舞漸急,起了一片白閃閃的刀芒,將梁寶週身罩裡面。徐汝愚瞥見一旁袖兒臉上有得意色,水如影神色卻矜持許多。
那日五大高手聯手行刺伊周武,雖說那諸多事情俱是在片刻之間促就,但當時伊周武、荀、席道寧、邵海堂、許景澄、張仲道、徐汝愚無不盡施所為、將自己的修為揮到了極致。經歷此戰,眾人收穫俱豐,徐汝愚收益卻是最大。那時他的心神提至「五覺歸心」之境,戰局之內的玄妙一齊映至他的內識之中,事後那些他視野不及的角落的情形也能一一回憶。雖說一時無法將那戰印象全數吸收轉為戰力,但眼界大開,不同以往。
水如影知道徐汝愚已具大家風姿,自己傳於梁寶的這套刀法未必能讓他看上眼,卻是心切知道他的評價,看他的眼神不覺間有了幾分迷離。
徐汝愚闇中歎息,一指點在刀芒處,「鏗」的一聲清響,刀芒散去,只留梁寶滿面駭然的站在那處。
徐汝愚拿過梁寶手中鋼刀,說道:「這百煉水紋刀不錯,是江凌天特意贈你吧?」見梁寶默然,知道是了,指著刀刃上一處豆瓣大的缺口,肅然說道:「我只使得三分丹勁就崩開這個缺口,現在我同樣使三分丹勁卻未必能夠做到,你可知何故?」說罷將刀還給梁寶。梁寶接過此刀一頭霧水,心想:自己使刀之時尚將丹息注入其間,怎麼反倒不如現在?
徐汝愚說道:「你體悟之質佳於常人,心悟之資卻未必大佳,一招一式的精妙之處,你須通過身體力行方能徹曉。但是未等你明白此刀路的拙劣之處,怕已身異處多時。」
袖兒聞聽徐汝愚將這刀法說得如此不堪,又見水如影在旁含淚欲滴,粉面氣得通紅,叉手跳到徐汝愚的面前:「我們好意幫梁寶,你卻這麼說我們,你這人究竟有無心腸?」
徐汝愚低垂眼簾,逼開袖兒咄咄逼人的凶焰,淡淡說道:「我只是談論刀法,言語不周得罪袖兒姑娘。」
袖兒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得罪的是我家小姐。」
水如影說道:「敢問先生,刀法拙劣在何?」如花美靨,尤掛淚痕,楚楚之姿讓徐汝愚看得心神一動,卻驟然憶起幼黎的嬌柔容顏來,心中一痛,眸光立時黯淡下來。
徐汝愚低頭不敢直視水如影,輕聲說道:「不敢擔當『先生』二字,此刀法立意甚佳,但未經歷琢磨,似乎還是草草創就。」
他雖說得不近人情,但卻猜中實情。水如影點頭說道:「江津易公子刀法大家,如影與之相攜遊歷半載,此路刀法多是由他所創。正如先生所說,沒在經歷實戰。」
徐汝愚見她將自己與易華熙之間的關係說得如些曖昧,鼻腔冷哼一聲:「多學幾路刀法,便稱刀法大家,也太容易了。」易華熙在他語中如此不屑,實乃受到霍懷恫的牽累。水如影卻是不知其中玄曲,見徐汝愚語中似含忌妒,雖說未必就將芳心繫在徐汝愚的身上,心中還是美滋滋,神色飛揚起來,容光盛斂,靨生紅霞,與適才梨花帶雨相比,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美姿。
袖兒熟知如影心事,暗道:你現在話中也露出馬腳出來了,我就不信世間男子有幾個不為小姐容貌所惑。
徐汝愚心中另有所想,卻沒注意水如影神色的變換,喚過梁寶,說道:「你用短戈在刀、柄處、缺口使全力各擊數下。」
梁寶依揮戈刺擊刀身,擊刀、柄處沒有異樣,一戈落擊缺口處,「嘶」的現出一道細紋橫貫刀身,再一擊過去,「鏗」的一聲,那柄百煉精刀沿細紋斷為兩片。
梁寶一付不可思議的樣子,訝然說道:「大牛還說這刀值數十金呢,怎麼這般不濟?」
徐汝愚說道:「兵刃愈佳,丹息在其中的流轉愈是通暢,這柄百煉精刀,刀身隱有流波雲水紋,是出自幽冀礎艮堂的佳品,只是你使刀之際,丹息在刀身四六分處有回衝之力,漸漸破壞刀身結構,所以不堪你一戈之擊啊。」
徐汝愚見梁寶似懂非懂、欲言又止的樣子,笑道:「你初學上乘丹息,不懂這些也是當然,我六年前生記下許多東西,也是近來才漸漸理悟的。你莫要恥於開口,我亦會知無不言。」
梁寶鼓足勇氣說道:「這數日梁寶在城頭廝殺,這刀法也使得順手。」
徐汝愚笑道:「城下敵軍攻城多久了?」
「八日。」
「那是許伯當欲探雍揚城防虛實的佯攻,惡戰還未到來。當然,易華熙自幼穎達聰慧,在江津素有美譽,所創刀法自有過人之處,但他高門惡習不改,務求刀意高雅別緻,卻不知刀之技擊簡捷且直接,不會直接入真正的核心、關鍵,妄憑花巧的招式與人工化的技巧,欲求符合實際的技擊情況,致使剛柔不濟,破壞了刀法固有諧和與安定。」
「你所述乃中乘之法,如何致上乘之刀?」驀地一聲由院門悠揚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