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好的事永遠發生在太陽升起的明天。
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換做有情人,睡一覺醒來再見難免害羞尷尬,換做無情人,一夜過後醒來說再見,好像也是人之常情。
可這兩人正常的都有點不正常了,一個灌好了水將桶搬上拖拉機,以示自己的任務還是完成了的,一個坐在水邊將自己細細地打理乾淨,兩人一言不發,開車回村,當然,返程的時候可再也沒有出現左右不分繞路的事。
他們的心裡都跟明鏡似的,知道自己要什麼,只剩加把勁,熬出頭。
剛一進村,把目標定為熬出頭的溫軟就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有點神志不清,「你們……」
「姐!!」一個穿著白t恤的瘋小子激動地朝她揮手,牛仔褲腿被剪的一縷一縷的,用它拖地估計地都不願意。
「姐姐。」站在男孩子身旁說話的這位,不是蕭狐狸又是哪個?
溫軟的腦袋就像墜了個秤砣,又沉又暈,她全然不以為自己的感受是經過風吹一夜折磨出來的,她把它歸罪於———那個對她笑得溫良無害的女人身上。
「姐,我回來了,是二姐帶我來找你的,我想死你啦!!」男孩衝過來就要抱她,卻看不見溫軟連手都在顫抖。
只有聞譽明白事理,他一把擋住那男孩,另一手非常隨意地開始挖鼻孔,「喂,小子,別見人就胡叫啊,什麼二姐不二姐的,難聽死了,快,叫聲哥哥來聽。」
男孩子瞪圓了雙眼,白皙的皮膚突然映上了闖禍後的薄紅,但轉變的也快,「天吶,聞譽哥,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你啊,我好高興!我們今晚不醉不休!」
聞譽:「有錢買酒嗎?」
「呃……說這些做什麼,我姐不會不管我的。」男孩把畫架從背上卸下來,揉揉肩膀,皺皺鼻,「這裡,不怎麼樣啊?誰這麼瞎選在這裡拍戲?」
還在屋裡喝早茶的陳導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溫嫖,以後不要麻煩別人送你。」許久不說話的溫軟一句話就將週遭溫度直接推入北極。見人不回答,她還追問了一句:「聽到沒有?」
男孩顯然有點遲疑,試著勸和,「姐,都是一家———」
還沒說完,溫軟就問他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你有飯吃嗎?」
男孩搖頭,「沒有。」
溫軟:「只管我一個人叫姐就有飯吃你叫嗎?」
幾乎毫不猶豫,「姐。」
「聽到了吧蕭小姐,這點路費還是還給你,謝謝你把我弟弟送來。」溫軟說著話的時候兜裡還沒有一毛錢,但她的氣度就像是腰纏萬貫一般,只有一個動作,對著聞譽攤開了手掌。
聞譽早就練就了條件反射,頓時就掏褲兜把幾百塊錢放到溫軟手中。
蕭狐狸故意來探她的班,估計是來看看她怎麼丟人,她是這麼想的。所以定不能被蕭狐狸看低了去。
溫軟只從手中挑出了一張一百塊塞進蕭狸的衣領,剩下的自己裝兜,「時日不早,就不留你了。」
天光大亮,正是清晨,真是不早啊……
蕭狸沒說什麼,只是聳聳肩,將錢從領口拿出、鋪平、打開錢包裝進去,也許真的是血緣作祟,再不相像的兩個人,在維持姿態的時候,都能一樣的恰到好處,不慌不忙。
「姐姐,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你保重。」
明明都要走的人,卻突然停了腳步,頭沒回,只留給溫軟一個背影,甚是不尊,「哦對了姐姐,高諺哥他出車禍了,最近我在照顧他,我全都是為了你哦。早點演完回來吧,回來我就將人還給你。」
這次,是真的走了。
唯留下一片的冷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