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半,聞譽終於從堅硬的地板上爬起來,然後爬上了家裡唯一的床……
他家沒有沙發,只有床、餐桌餐椅、電視衣櫃,他比較了一下,覺得能睡得只有地板。這是深冬的夜晚,地板可比棺材都冷,聞譽在躺屍了五個半小時後,終於沒有把握住矜持,主動起身去貼近家裡的那個唯一熱源。
熱源同志刷微博刷太晚,所以這會兒被聞譽貼著,卻仍睡得香甜不知今夕是何年。聞譽由於剛才躺屍躺得實在太艱辛,所以一把摟上溫軟後就打起了小鼾,睡得同樣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妙的是,由於正常男性人類每日清晨都會出現小面積小範圍的局部支帳篷情況,聞譽被自己硬醒,然後就發現自己的帳篷支錯了領地———
他抱著溫軟,胸肌貼著溫軟的後背,肚皮貼著溫軟的脊椎,他整個人都快要和溫軟融為一體,好在局部的翹起將他倆人的身體支開了些。
雖然聞譽覺得很尷尬,可那尷尬中還透著爽,他艱難地坐了個吞嚥的動作,然後夾緊臀部想要脫離。
不脫離還好,一脫離溫軟醒了。
接著就是一聲淒厲又婉約的尖叫,「啊!!!!」
這一聲叫得實在是太有滋味了……聞譽渾身一個激靈,差點沒當場洩出來。
只聽溫軟氣急敗壞地罵他,「雖然你是老了一些,但雞都還沒有叫你有必要起這麼早嗎?你個賤雞!」
起床氣極為嚴重的溫軟說完還免費砸了他一枕頭。
聞譽一臉「我欲乘風歸去」的模樣,趕緊帶著二祖宗退場,「對不起,您接著睡,接著睡。」
沒睡太醒的聞譽無精打采地去物業繳費,一進門就看見了居委會大媽在喝豆漿。
他立刻拍了拍臉把自己打得紅光滿面,然後稍息立正給大媽敬了一個軍禮,「首長好!我來交電費!」
居委會大媽非常得意,眉飛色舞地蔑視她的敵人,「小樣,治你的辦法多的很,我都還沒用。下次你再不掏錢,我就挨個用。」
「是是是,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聞譽連連點頭,然後又話風一變,嬉皮笑臉道,「不過作為紙老虎的我能不能申請一下,您下次別突然大晚上的拉閘,晚上沒電睡著冷。」
大媽呸了一口,「凍死你!」
聞譽理直氣壯地拿過大媽還沒吃的油條啃起來,油膩膩地發聲,「首長同志的心是大大的壞啊,我可要叛變了啊。」
居委會大媽一腳蹬在聞譽的屁股上,「滾蛋吧你!」
聞譽把電費一交,就滾蛋了,滾之前,還把大媽的另一根油條提走了。一出門聞譽就拐去了李小嘎家,又順了一碗稀飯……
穿百家衣蹭百家飯的聞譽同志帶著戰利品光榮歸家時,溫軟還睡著。
作為一個高品質賤人,他醒著別人還睡著他就會非常地不舒坦,聞譽把窗簾「唰」地一聲拉開,然後吟詩大歎:「啊,祖國母親,您讓天光大亮,讓所有妖精無處遁形———」
溫軟皺著眉睜眼,「你能行不了?」
聞譽見妖精醒了,立刻巴巴地湊過來,「走,跟哥買菜走。」
溫軟:「買菜?買菜乾嘛?」
聞譽:「在夜市賣麻辣串啊,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我還有一個副業是私營老闆,我每天晚上專門推著小車在大學城門口賣麻辣串,生意老火了,別人都叫我『麻辣王子』。」
溫軟又砸了他一枕頭,用一種便秘的力氣,「你去死。」
「真的,我不想著賺錢我拿什麼養你啊,」聞譽拍了拍自己沒長毛的胸肌,「老子可是斥巨資二百五十塊才把李小嘎的麻辣燙推車盤了過來。」
溫軟:「花了多錢?」
聞譽認真地伸出手比劃,「友情價二百五。」
果然神經病是不可理喻的,溫軟聽得都要腦溢血了,「我看你也像。」
說完,她蒙頭再睡。
溫軟十天都沒有出門,她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只要一醒,還沒想著吃就先要上微博,她先去看看高諺都發了什麼,然後要去看看蕭狐狸又發了什麼,最後開始琢磨那兩人發的微博之間有什麼蛛絲馬跡值得她深挖。
實在想不出了,溫軟就躺在床上自己發一條什麼「陽光真好,我愛世界」「不管我出現在哪裡,我都想要知道你是不是你」之類讓人蛋疼乳酸一頭霧水的心情格言。
好像顯示她過得依然好,依然怡然自得。
聞譽試圖用激將法讓溫軟出門透氣進行一些社會交際,比如和菜販殺殺價啦,比如和他一起賣麻辣串啦,等等。可是溫軟這麼聰明,她完全不接招。
「話」這東西吧,說婉轉了傷神,說白了吧,又傷心,真是進退兩難。
第十一天,聞譽終於不進不退,他選擇橫著邁開一步,臨出門前向溫軟甩了一句———
「你應該去找個醫生看看,我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