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驀然點了點頭,二話不說挽起袖子便開工,起初忙得暈頭轉向的莫青青只是稍稍掃了一眼,見她手腳靈活處理方式老練,便放心地低頭繼續處理手裡的魚了,不知過了多久,身旁的驚呼聲引起了她的注意,莫青青有些不悅地抬頭望向聲音來源處,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吩咐了去切配菜的可兒,一時間她的臉色便有了明顯的不悅。
可兒卻沒有注意到秀美輕蹙的莫青青,只是瞪大雙眼張著嘴巴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這個面孔陌生的新同事,嘴巴開合了無數次,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這還是人嗎?只見漫天的魚片飛舞,薄到透明,彷彿下了一場晶瑩的花瓣雨,在半空中華麗綻放後整齊地落入一旁的磁盤中,這手藝,怕是就連兩位總管也未必比的過吧?可兒邊忘我地看著這如同表演一般的刀工秀,一變心裡暗想,不知道西牙子夫人本人的手藝,是不是也有這麼好呢?嗯……西牙子夫人的廚藝相當了得,定是應該比這女子更厲害才是!想到這裡,她總算是回了神。
「莫姑娘……莫……?」可兒轉過頭,便看見同樣滿眼放光注視著那女子的莫青青,莫青青原本只是不滿地看著可兒,可看見她一直愣愣地看著前方,出於好奇,她也朝著可兒的對面望了過去,這一看可吃驚不小,這新來的幫廚,手藝也太過厲害了吧?起初只是見她殺魚的技術嫻熟,莫青青便放心地忙活自己手上的工作了,因此錯過了這一精彩的場面,如今這冷不丁的一瞧,還真不能怪可兒大驚小怪了,因為就連她,也從未見過這般漂亮的刀工,她和可兒不同,幫廚是無緣看見西牙子夫人偶爾親自下廚的場面的,但她作為慕容總管手底下的廚娘,卻是親眼見過西牙子夫人出神入化的手藝,只是……那曾經讓她敬仰不已的西牙子夫人,在刀工上,比起眼前的這位小小幫廚,確實是遜色了,這也是她吃驚的原因,具備這般刀工的女子,怎會只是一個小小幫廚?震驚之後,是小小的懷疑,莫青青按捺下心底的疑惑,轉頭招呼了可兒道:「配菜都切好了吧?你也幫忙一起處理活魚,差不多只剩半個時辰了,我們要抓緊了。」
可兒點頭,快步走向裝魚的深桶,莫青青也收拾好心情繼續埋頭將手中處理了一半的魚快速片成薄片。
「咦?」又是可兒的聲音。
莫青青即使再好脾氣,這會也有些不耐煩了,她抬頭沒好氣的問道:「你又怎麼了?」
「莫小姐……這裡面已經沒魚了啊……」可兒指著空空如也的水桶,一臉無辜地道。
「什麼?這怎麼可能?」莫青青兩三步走到水桶邊,果然,桶裡只剩清水,再無活物,這時,雷驀然也處理完了最後一條魚,她用一旁的干布擦了擦手,走來對著莫青青微笑道:「莫小姐,魚片都已處理好,接下來還要我做什麼?」
這下莫青青徹底不淡定了,二十多條二尺多長的大魚,就這麼一會處理完了?這是什麼速度?今天這種情況下來了這樣一個新人,難道是天也在幫她?作為慕容總管手底下的廚娘,莫青青不算是最受總管器重的,像她這樣的低層人物,最容易成為兩派勢力鬥法之下的犧牲品,就比如今天,在明知道她手底下幫廚有兩人因病不能上工的前提下,還派發下來這麼大量的工作,這其中蓄意的成分有多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只因為分派每日活計的杜姑娘是王總管的心腹,因此只要抓到機會,她便會給慕容總管一方的人派下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從而讓慕容總管在當日的菜餚製作上因地下配菜的問題而受到影響。
這種事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遇上了,之前也有過兩次,最後的結果都是自己被扣了半個月的餉銀,慕容總管也知道其中原委,因此也從未重罰過,然而這樣的情況卻是助長了那杜姑娘的氣焰,奈何慕容總管心中不知是怎麼想的,儘管知道是被欺負了,卻一次也沒有同西牙子夫人提起過此事。
今日雖然她一刻不停地在處理活魚,但內心裡卻早已做好了再度被扣餉銀的打算了,可沒想到就這麼一會,那新來的幫廚竟將她的煩惱一下解決了,莫青青不禁對雷驀然好感猛增。
「沒事了,等一下我把食材帶去伙房稍稍就行了,對了,你剛才說……你叫什麼名字?」莫青青笑瞇瞇地看著雷驀然,心想這女子真是越看越順眼了,至於之前的懷疑,早就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何必去在意她為什麼來到這裡,只要這女子手頭上的功夫好便足矣了,俗話說,英雄不問出處嘛。
「我叫雷然兒,是榮依姑娘讓我來你這的。」雷驀然也回以一笑,淡淡答道。
「原來是榮依介紹你來的啊,那就怪不得了,今日你可是幫了我大忙了,說起來我應該謝謝你,本來,這麼多的魚,我和可兒是斷不可能做得完的,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麼好,想必是有高人指點的吧?」莫青青笑問道,既然是榮依帶來的人,那這女子有過人之才便也不奇怪了,要知道,夫人身邊的貼身婢女,一般都不會有空來接待一個小小幫廚的。
雷驀然輕搖了搖頭,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哪有什麼高人指點啊,只不過家父曾經去過海外,學到了一手好刀工,將這門手藝傳給我罷了,但是……我也只有這一項還算拿得出手而已,還望莫姑娘不要嫌棄。」
原來是這樣,莫青青頓時了然了,原來這女子只是有著一手好刀工,廚藝卻是不行的,怪不得只能做個幫廚了,不過,莫青青還是很高興,能擁有這樣一個手腳麻利,刀工過人的幫廚,絕對是她的幸運,想到這裡,她安慰道:「哪能嫌棄你啊,歡迎你還來不及呢,你放心,廚樓是個重才能的地方,以後我去伙房的時候,你便跟著我一起去,那裡是廚師廚娘料理配菜的地方,你沒事就多學著點,待到你的廚藝提升到一定水準,便有希望被提升為廚娘了。」
雷驀然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她趕忙答道:「多謝莫姑娘抬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