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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三章 江南妓 文 / 青竹心

    珩公子之名在坊間盛傳為佳話,江南名伶皆以得到珩公子手稿為至寶,一時間,大江南北,除去《紅塵墜》一曲老少皆知,一首未命名之歌,也開始在坊間傳誦出來,只那音色,卻都沒能及得珩公子當日隨性所奏的百分之一。

    「據說那珩公子,長得超凡脫俗,靈致無比,卻是凡間絕世傾城的女子也難比,而他身邊跟著一青衣男子,也是極其俊秀的,紫衣男子高貴典雅,還有一個,算是絕世傾城的紅衣女子了,如此天仙般的人,再加一手獨步天下的曲賦音律,世間怕是再難尋此一人。」

    各有女之家,無論富貴,皆在談論著那一日的盛況,只可惜,女子不得踏入那青樓煙花之地,若不是,她們也一定要去一睹公子真容,且不會留下如今的遺憾。

    那幾人在江南一帶,掀起一股狂潮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讓眾人一陣好找,幾乎牽翻了江南子圖鎮的一磚一瓦。

    此處有江南第一名妓煙雨,在一略懂音律的恩客處,得來了珩公子之名曲手稿兩份,如獲至寶,日日撫琴彈奏,拒絕了其他恩客點名作陪。這讓老鴇一個頭兩個大,作為這江南花魁頭牌,若是不再出來陪、客,那她這青樓要如何開下去?

    「煙雨呀,不是嬤嬤說你,雖說這珩公子琴稿確是可算無價之寶,可就算是無價之寶,沒有擺出來,也無人能欣賞,這無人欣賞便也就沒了錢銀收入,沒了錢銀收入,你還談何活著,更何況是像你這種富家小姐般的生活。」

    老鴇苦口婆心的說教,說得是嗓子眼都冒火了,那邊廂那煙雨姑娘只暼了她一眼,淡淡道:「嬤嬤這是怎的了?當時我得了這手稿之時,嬤嬤可是與我說,讓我安心練習,好好休息一陣的。」

    「這……」

    話是她說的沒錯,可當時也就是迷昏了頭,只知各個坊間女子因彈那珩公子的曲賦而招攬了許多客人,便眼紅得慌,恰好那日那位大爺得了真稿,她當然高興,只覺得這是她翻本的時候到了,不曾想,卻讓她這的當家頭牌給迷上了,日日拒絕點名要她作陪的客人不說,還得罪了不少當地有權有勢的人物,如此下去,她這灑花樓早晚給關門大吉。

    老鴇嬤嬤這樣想,煙雨心中卻又是另一番思量。彈奏間,只覺得如此出塵之曲,卻又參雜著入世的無奈,世間情愛,對於青樓女子而言本就是一種奢侈,她們只願能在當紅之時,有一個有權有勢的老爺將她們抬進門,做個偏房小妾,在徐良半老之前,有個家有個著落,便是這後半生的歸宿。

    然而那超凡脫俗的男子,在他的每一詞一曲間,雖透露了愛情的艱難,即使身心受傷,依舊不怨不悔,依舊,愛得深沉。打動她的,不是那人的名聲,而是那裡頭包含的情感。她突然想,就此離了這皮肉之業。

    心中念想起,便越來越排拒那迎來送往的生涯,那虛情假意的笑,便如何也堆不起來,她的臉,早已因為強顏歡笑太多,而變得僵硬。

    暮春瀟瀟,湖光氤氳,畫舫開始在湖中漫遊,而這些畫舫中傳出的,無一不是珩公子的曲子,繚繞而帶著點悲涼,雖與這春意盎然的煙雨江南不符,卻又有著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境。

    煙雨被老鴇嬤嬤逼著出來陪這一方的侯爺公子,心卻不在那使盡渾身解數來哄她開心的男子身上,若是平時,如此一個青年俊秀,將她捧在手心裡疼寵著,她也是極高興的。

    畫舫漸漸的與迎面而來的那一個竹排小舟相碰,只恰巧這方通道極窄,只能通過一艘畫舫,而對方的竹排小舟,卻也是面積極廣的。在這本就喜好這些雅致之趣的高官子弟中,竹排小舟出現在這,有礙仰光。所以那邊掌鴕的幾個水手模樣的家丁跑來,與那侯爺公子低聲說幾句,他便不耐煩的揮手。

    「去去去,派幾個人去打發了去就成,還來稟告什麼?沒看見爺正在忙嗎?」

    說罷,回身細聲細語的對煙雨道:「煙雨,那些鄙夫未擾了你的興致吧?」

    煙雨百無聊賴的搖搖頭,隨即又專心的低頭,繼續研究手上的曲子。這又是一首新詞,卻不是出自珩公子之手,雖詞曲間有模仿公子文風,終歸也只是強求一個神似,內容卻是東拼西湊詞不達意的。看著也乏味,但總比對著那張討好的臉要來得好些。

    正在那侯爺公子處在尷尬之地時,下方突然傳來了裊裊飄渺的琴音,又非琴音,伴著各種不同的或清脆,或低柔,或醇厚的聲音,聽之讓人忍不住放下手中所做之事。

    煙雨放下手中的琴譜,一臉驚喜的看向畫舫下面,只見比畫舫足足低了一丈多高的竹排小舟上,錯落有致的坐著一些妙齡少女,每人手中所拿的樂器皆奇特,見所未見,音色卻是極好的,以此彈奏珩公子那首無題歌曲,卻是恰到好處。

    那原要去打發人的家丁見這架勢,又跑了回來,硬著頭皮要再次向自家主子請示,卻再次被他揮揮手打發了下去,只沒有說什麼不悅之語,他便抹了抹額際的冷汗。

    一曲罷,那十幾個女子,面罩輕紗,對著畫舫櫞邊的兩人盈盈一笑,便吩咐船夫調頭而且,緩慢悠揚,似乎那歌聲,也依舊悠揚在那舫中之人的耳中。

    許久,煙雨回過神來,歉意的對侯爺公子道:「商公子,煙雨這些時日身體都不適,所以方才掃了公子的興,實在是對不住,今日便到這裡罷,還煩請公子讓人靠岸吧。」

    那侯爺公子也沒了心思陪這病美人,只想快點讓人靠岸了,他好去詢問方纔那竹排小舟上那些個天香女子,來自何方。

    不幾日,江南最著名的灑花樓宣告停業,坊中女子皆棄皮肉之業改而為藝伶,而為首的正是江南最出名的花魁頭牌煙雨。從此,音律之聲繁盛,江南名妓紛紛效仿,並聚在一起,開了個大型的以音律舞蹈表演為主的場所,卻不再有青樓女子的存在。

    多年後,當竹寒弦與夜珩君說起這一事之時,他卻淡淡一笑,道:「從未想過,本座一手被人稱為不務正業的撫琴,也能為那些苦命女子,尋了一個尚算好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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