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吃你一個炮……珩,如果這次你能贏了朕,朕便不勉強你,並允你一個願望,否則,你該知道朕的耐性有限,已無這個閒情再陪你耗個幾千年。」
一個俊秀絕倫的儒雅而貴氣的青年男子,一身金華,一身光彩,金色盤繡祥雲蟒袍,一頭烏黑的秀髮一絲不苟的用一個簡單白玉冠固定,兩條金色綢帶垂在他雙肩,他一臉的慵懶愜意,看似閒閒的不甚將心思放在那已經下了一半的棋局上,反倒是那雙深邃幽深的雙眸,偶爾帶著異樣光彩,掠過對面白衣玉面的清越男子露出來的白皙脖頸。
「是嗎?可陛下似乎大意了,不到最後,卻也是不知誰勝誰負呢?」白衣男子抬頭,臉上帶著絕美的而溫柔的笑,對面的男子微微一愣,再回神時,那雙方優劣之境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動彈不得的平局。
金衣男子微微瞇眼,那是一種危險的徵兆。白衣男子似乎熟知對方脾性,依舊溫溫一笑,一拂袖,四周仙蝶紛紛撲翅而去,奇花爭艷之景不再,卻是一個普通的花亭,花亭四周依舊有假山流水,卻沒了那妍秀的花鳥錦繡。假山頂端,是一棵蒼翠的石竹,筆直的聳立著,直指蒼穹。
風拂過,竹未動,葉卻紛紛落下,圍繞在亭子中的兩人週身,剎那間,翠綠的顏色變成焰火的熊熊,如漫天翻飛的紅蝶。
「山竹無心,空生幾對枝節。翠竹紅葉,不是好的徵兆。珩,你不該與朕賭的,明知會輸……」
白衣男子起身,來到小亭外,所有的紅葉似有生命般,紛紛圍繞其身旁,將其包裹於其中。
「是嗎?山竹無心?本宮就偏要它長出心來,如何?」
白衣男子的聲音如天籟之音,清脆悅耳,卻也縹緲無蹤。金衣男子焦急的立起來,看著那如要離去的白衣男子,心潮複雜激盪莫名,心也揪扯著,陣陣痛開始由心開始蔓延全身。
「你想做何?夜珩夜珩……你要去何處?」
要去哪裡?究竟去哪裡呢?
「少爺,少爺,該起來了!」
一陣陣急促的拍門聲響起,歐夜珩突然睜開了雙眼。清澈晶瑩如最上乘的墨玉寶石,幽深的色澤,帶著一道道窒息般的吸引力。剛剛從睡夢中被吵醒,眼中還有幾分沒有褪去的蒙忪睡意,微微緊蹙的眉宇,在清俊的容顏下,投下絲絲陰影。
「少爺,您起來了嗎?」剛剛在叫門的小童聲音鍥而不捨的透過緊閉的房門傳進來。
那個夢,為什麼會一直纏繞著自己?歐夜珩靜靜的躺在床上,思慮著剛剛未做完的夢。
那個夢裡的白衣男子,究竟擁有怎樣的絕代風華?一身銀白華衣,幾縷三千華髮。細細的眉眼,精緻的鼻樑,卻看不清容顏。可為何每當夢到他要說出去處時,夢都會醒。
「少爺,少爺,您有在聽嗎?您再不應我,我可要撞門進來了哦!」
誰?是誰在叫他?
小童鍥而不捨的聲音越發的宏亮,語氣中卻沒有緊張,散漫中有著一股耗下去的勁。那樣的真實,那樣的……熟悉。這才是他的生活吧,那為何他會有一種迷茫之感?今生是何生?今年是何年?如今,又是誰在與誰賭下一世姻緣?
不,不是真的,他如今已經不再京城,他與小岑子走失了,不可能會聽到他的聲音。那個人,究竟是誰?
「咳咳咳……清玄,咳咳……別別……忙活了,為父自知已經回天乏力,你切不可親身去……咳咳咳……去冒險,那裡不是……不是你該去的……咳咳咳……」
佈置簡單卻精巧的寬敞臥房內,離床較遠處坐著一個四十幾歲的貴婦人,保養極好的柔荑緊緊的拽著一條蝴蝶繡帕,不時的抹著眼淚。白衣男子卻是坐在鏤空雕花的床沿,擔憂的看著床上躺著的面黃肌瘦的男子。
簡單的幾句話,卻讓他急劇的咳起來,白衣男子上前輕輕的拍著他的背,為他緩緩氣。那瘦黃的五十歲男子,滄桑與病痛滿面,銀髮爬滿頭。
「爹……爹你別嚇清玄,您好好歇著,清玄不去就是了。」白衣男子安撫性的說著,但那男人卻是深知自己的兒子般,不滿的繼續道:「你莫又……拿……拿這些話搪塞……我,我決不會……讓你~咳咳……讓你去涉險……水因……水因~」
一陣劇烈的咳嗽起,他口中喚著佳人的閨名,卻突然急火攻心,一口血嘔了出來,雙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老爺……」
「爹……」
「爹……」
一聲驚叫起,歐夜珩從睡夢中醒來,心跳急劇無法屏息,茫然恐懼的雙眸在四處巡視著,一時間不能醒悟今夕何夕。
「醒了?做噩夢了吧?」
竹寒弦的聲音從側面傳來,接著他身上獨有的清雅的翠竹清香傳來,隨即那氣息將歐夜珩密密實實的包裹著,猶如那溫溫清清的懷抱,將他心底的那絲恐懼壓下。
回頭便見竹寒弦的上衣微微敞開,露出的精瘦健實的胸腹處,泛著瑩瑩的水珠白光,一頭半濕的黑髮已經散開,披瀉在他身後,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晃花了他的眼睛。
「嗯。安從呢?回洞裡了嗎?」簡單的應了一聲,卻不願多說那些個圍繞繁雜的夢,四處尋望著,故意轉移話題。
竹寒弦深知他不願說,也不勉強,伸手將他抱於懷中,歐夜珩身子突然一僵,沒來得及反應,竹寒弦卻是帶著他飛下翠竹枝頭,穩穩的立在刃尾草從中。
「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歐夜珩茫然的問著,此時剛醒來的他,眼中不是那平日的冷清與清明,帶著點點的迷糊色彩,很是惹人憐惜。
「抱著你的感覺不賴,我捨不得放下!」說著,低頭在歐夜珩漸漸紅暈飛染的面頰上偷了一個香。歐夜珩臉更加的發熱如火燒,暼了對方一眼,卻急急的轉頭看向別處,將白皙的脖頸暴露在竹寒弦那一方。
也因歐夜珩的嬌羞,他沒有看到竹寒弦說完那話時,眼中的黯黑深了幾分,話語裡也是隱含著另一層深意。
竹林的夜晚與黎明都是偏涼的,竹寒弦細心的為他微微傳送法力以驅寒,果真就如此抱著歐夜珩往山谷的方向走去。
歐夜珩雖羞紅了雙頰,卻沒有掙扎。兩人相處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就讓這份悸動繼續持續長些時光,這,也是對他的補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