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目的。不知道去哪裡。不知道能去哪裡……
多多就這麼沿著路線走。熟悉的路線。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直到雙腿有點酸痛感傳來。他才發現。居然走上了機場高速。
機場的的燈光遠遠的亮成一片。偶爾會看到起飛的飛機在朦朧的雨簾裡閃著紅色黃色交替的燈光。
這裡承載過多少人的情感。分別。重逢。追逐夢想……如今細細回想起來。機場才是最多愁傷感的地方。
在離機場不遠的地方停下腳步。池多多看著雨中的夜色。心裡平靜又很空。
「這麼晚了在這裡洗露天浴麼。」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多多詫異的回頭。找到聲音的源頭。那張熟悉的俊容帶著微微的疲憊和見到她略微的詫異。
多多發現。季堯蘇早已被雨淋得透濕。襯衫緊緊貼在身上。皺得不得了。劉海也完全耷拉下來。狼狽地貼著腦門。似乎他比她更早的站在這裡淋雨。
黑沈濕冷的雨夜裡。兩人隔著半米的寬度。站在機場對面馬路的圍欄前。淋著雨。
季堯蘇靜靜立在路燈下面。一身黑色風衣幾乎讓他被夜色吞沒。只是臉龐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
「多多。那天我吻了秦思雨。」
池多多詫異的側頭。望見對方臉上。那是自己從來沒見過的神情。
他頭髮滴著雨水。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像是有些憤怒。又有些激動。還有努力掩飾的無奈。
「果然……我還是無法接受除了你以外的女人。」
多多心裡一揪。季堯蘇的話讓她的淚水混著雨水。流了下來。她也慶幸這是在雨中。這樣他就不會以為。她的哭泣是因為她的悲傷。
笑笑。多多將氣氛鬆緩了些。「這不幸運呢。堂堂季家大少爺怎麼可以栽在我手裡呢。」
季堯蘇苦澀一笑。隨手抹了一把臉。「下個月我大概要跟蕭婼訂婚了。」他淡淡地說著。嗓音卻又低又啞。喉嚨乾澀。
池多多定定看著他。只得說:「這樣的感情。接受得了嗎……」
這下。季堯蘇倒是笑得有些輕鬆。勾勾嘴角。「她幸福就行。」
多多驚奇的看著身邊的男人。她的笑容讓她心痛。他的這句話傳遞給她的信息就是。只要他珍惜的人幸福。他怎麼樣都無所謂。哪怕是跟一個不愛的女人過一生。
「堯蘇……不要讓我的話牽制了你……」終於。她顫抖著唇。說道。
季堯蘇緩緩搖頭。「很多事情其實都不是因為你。只不過你恰好造成這個契機。」他的琥珀色的眼睛沉靜得如同湖水。再也不是起初帶點痞痞的味道了。
他成長了。成為了更加成熟穩重的男人。
「但是堯蘇……幸福是自己的事情啊。」
季堯蘇澀然。「我有什麼辦法呢。畢竟……只有我深愛的女人幸福我才能幸福啊……」
多多啞然。
「多多。要珍惜陪在身邊的人。就像蕭婼於我……無論是對我的家人。對我。她都很盡心。」
池多多心再次被狠狠揪住。如果季堯蘇陪著蕭婼是一種償還的方式。那麼白辰陪在自己身邊也是這樣的償還方式麼……
多多。白辰……你父親死的時候他也在場吧……他。是舉槍的那個人啊。
池多多緊緊的閉上眼睛。一把拽住季堯蘇。眼睛泛著清澈的光。開口道:「告訴我吧。東京的那一夜。舉槍的人是白辰。還是你。」
季堯蘇似乎終於等到她的質問。反而鬆了一口氣。沒有一點震驚和詫異。也許從她那天隨口說出「東京」二字時。他就已經推測出了全部。
季堯蘇將她的手緩緩從自己身上剝離。淡淡道:「是我。」
池多多愕然。看著他後退一步。
「白辰怎麼什麼事情都要幫我擔下……還真以為他是我哥哥不成。」他的話帶了些惱怒和不悅。敲了敲多多的腦門心。「記住。別搞錯了。」
池多多再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她該憤怒的打這個男人的吧。可是為什麼更多的會是心疼。這樣的心疼他。心疼彷彿早已經丟失自己的他。
倏地。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沉靜。
「喂。快十點了。你在哪裡。」電話那頭傳來白辰低啞暗淡的嗓音。沉沉地壓得池多多心頭一顫。
短暫的沉默過後。池多多才緩緩開口:「在機場附近。」
他聽見對方輕微地鬆了口氣。
「外面下雨了。我來接你吧。」
有那麼一瞬間。池多多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狠狠地悸動了一下。這句話很靜。很淡。稀鬆平常到若無其事。卻猛的扎進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那一剎那。心裡灼熱的感覺。溫暖到近乎心酸。
「不用。我馬上回去。」
之前母親說的那些話全被拋飛到九霄雲外。甚至她說過什麼多多都記不清了。此時此刻。他只想回家。
如此熱切。如此心焦。
「堯蘇。我先回去了。」池多多斷掉通話。淡淡一笑直白道。「有人還在等我。」
注視著池多多的背影漸行漸遠。季堯蘇沒有叫住她。假如你跟白辰能在經歷種種以後任堅守在一起。這樣的愛。就是天意了吧……
多多。如果不能用愛讓你記我一輩子。那麼用恨。可不可以。
以後若是說起季堯蘇。起碼你腦子裡會清晰的記得。他。是殺害你父親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