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下午已經向李總傳達您的意思了。」
燈光微暗。李敖背對著身後報告的人。一圈一圈的煙霧慢慢騰而起。書房的煙味沒有最初的那樣濃郁。大概是窗戶開著的緣故。李敖靜靜看著伸進一束嫩綠的枝椏。
「另外李總今天把那位接回醫院了。」
李敖沉默的抽了一口煙。沉穩的聲音不疾不徐。「他還是很留戀那個女人啊。」
秘書低下頭。沒有立時回應。仔細想了想。他低聲道:「李總之前去找過白辰。」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似乎是因為池小姐的事。」
李敖聽聞。輕聲緩緩:「事業上的事情他從來沒有讓我操心過。唯獨……」
四下裡很安靜。李敖靠在椅子上慢慢闔上眼。聲音輕慢而沉穩。「我不希望女人成為他的絆腳石。」
關於這個原因。早早就跟在李敖身邊張秘書再清楚不過。那個已經拋下他們跟著別的男人離開留下一個小女兒的人。是他這一輩子過不去的傷痛。但是。他又是那樣的疼愛著這個女兒。
沉默了一會兒。張秘書低聲說道:「那麼顧雪琴您打算就這麼放著。會長……其實我不太清楚一些事情。」
「你說。」
「既然您從一開始就要拿回硬盤。為什麼之前還那麼放任池譽銘。」
「嗯。」李敖閉著眼。眉頭卻不經意的蹙起。「要不是看在夢菲的面子上你以為我會這樣。」李敖長眉展開。語氣更像呢喃。「夢菲太善良。那一次在加拿大抓住池譽銘的時候不小心被她看見了。」
張秘書望見李敖緊閉的眼皮不安地輕顫。微皺起眉沒有再繼續說話。
夢菲求父親放過池譽銘。卻在後面被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開車撞上了她與白辰搭乘的車。
李敖搭在把手上的雙手慢慢收攏。「若不是我要人在夢夏辦公室裡放了隱藏的攝像頭。怎麼能捕捉到顧雪琴著裝從醫院跑出去動了夢夏的電腦發出那種解開過往的消息。」
張秘書低聲問:「那她現在會給您合作嗎。」
李敖眉心緊緊皺起。握攏的手背幾乎暴起青筋。
「她沒得選擇。殺她女兒的事情我還可以在幹一次。」
張秘書點點頭。上次的綁架事件除了告訴那些孩子和af不要隨便跟他玩。同時也是在告知顧雪琴。他有這個能力動她所珍視的人。如果她不交出硬盤的話……
「你……」
池多多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帶上些微顫音。胸膛劇烈的起伏。彷彿腦海中泛起翻天波濤。一波一波地襲向她的神經。
漆黑的眼前忽而亮起一片晶瑩。她慢慢的回頭。看著病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影。就那樣動了動。
她的瞳孔放大著。心頭湧起強烈的欣喜。這種欣喜又夾雜著悲傷和痛苦。幾乎吞沒了她。無法呼吸。
池多多努力地想要看清這個人的臉。可是視線越來越模糊。那個人虛弱的躺在那裡。側頭帶著愧疚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想大聲叫喊。可是喉嚨嘶啞著。說不出一個字。
床榻上的女人緩慢的抬起手。對著多多招了招。「多多……」
潔白的牆壁上。掛鐘的秒鐘一格一格轉圈。時間在等待中似乎變得格外漫長。
醫院裡這時候並沒有其他人。詢問台上女護士心不在焉地看著報紙。時不時偷眼瞥瞥休息區裡。靜靜坐著的白辰。
男人背靠在長椅背上。修長的雙腿交疊。眼也微微闔上。
多多在裡面差不多已經有兩個多小時了。沒有半點動靜傳出來。在床上的女人叫出多多的名字時。他終於相信李幕言跟他說的話不會假。
手指輕輕敲擊在木椅上。白辰微皺著眉顯得有些不安。這背後李敖到底想要一個什麼結果。
知道為何。白辰眼皮忽然猛地跳動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睜開雙眼。病房裡驟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在寂靜的樓道裡分外驚人
「怎麼回事……」女護士驚叫了一聲。
白辰立馬起身。模糊間只見一個身影衝出了病房。
「多多。」
她像是聽不到白辰的呼喚。一口氣衝出了醫院。
白辰跌跌撞撞的追上去。在醫院大廳門口見到了站在那裡的池多多。
不知什麼時候。天氣有陰沉了下來。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池多多抬頭看著雨簾。似乎在等待。
「剛才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白辰快步走到容澗身邊。伸手想要拉她。
「沒什麼。」池多多卻是不經意地一側身。避開了。邁步就準備往外走。
白辰伸過去的手僵了一下。不著痕跡地收回來。大聲喊:「你要去哪裡。」
「隨便走走。我自己會回去的。」池多多腳步略一頓。「你應該有辦法回去吧。」
白辰輕輕「嗯」了一聲。臉色沉悶得有點發白。
「那就好。」
池多多深呼吸一下。才慢慢抬起腳步沒入雨簾。
腦子裡像是被塞滿了東西。又像是空白一片。她漫無目的的順著路走。卻不知道前方延伸的街道通往哪裡。她知道白辰在後面等著自己。可是此時此刻。內心滿溢的負面情緒令她只想逃離。
衣兜裡手機開始不停地震動。她緩緩掏出來看了一眼。是白辰打來的。
多多盯著那個名字看了許久。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掐掉了通話。
斑馬線處已經亮起了行人通行的綠燈。雨簾裡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