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夕被夏維摟在懷裡,覺得自己心跳越來越快,臉像火燒一樣燙。而且夏維和她臉頰貼著臉頰,夏維的嘴就在她耳邊,好像故意在往她耳朵裡輕輕吐氣,令她覺得腦袋昏沉沉的。
「你想幹什麼?」顏夕低沉著嗓子說。
「外面有人偷聽!」夏維附耳輕言,「這樣說話他們才不會聽到。」
「那你躲開一點,別摟著我!」
「我也不想啊,」夏維裝作委屈地說,「這床太小,沒辦法,就擠一擠吧。」
顏夕看床明明很大,完全能讓兩個人並排躺下,便知道夏維是故意輕薄自己,心中一氣,便用力掙開了夏維的胳膊,緊接著抓住夏維手腕,一下扭到背後,另一隻手用力箍住夏維的脖子,便將夏維給制住了。
「你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講!」
「咦呀……你輕一點,我剛才可沒這麼用力!」
「你不老實說話,我就扭斷你的狗爪子!」
顏夕手上用力,夏維感覺自己的手腕立刻就要斷掉了,連忙求饒:「好,你鬆手,我告訴你剛才是怎麼回事!」
「你先說!」
「我說我說,你沒看出來麼,櫻夫人和古常德是一夥兒的!」
「胡說!櫻姨人最好了,怎麼會跟那個古常德是一夥兒的?」顏夕手上又加重了力道。
「啊呀……」夏維疼的叫了出來,「真的,我不騙你,古西西被刺殺,就是櫻夫人和古常德聯手干的!」
顏夕仍然不信:「你怎麼知道的?一定是你信口胡說!」
「是高威告訴我的!上個月南王謀反沒成功,本來是打算跟進刺殺古西西,但他後來覺得時機還不成熟,便放棄了這個計劃。殺古西西的主謀是東王,櫻夫人和古常德是同謀,下手的是鬼參營的人!」夏維一連說出了這許多秘密。
顏夕半信半疑地問:「那為什麼南王要派兵來幫助古常德?」
「古西西都死了,唯一的兒子古開是個不中用的廢物,根本上不了檯面。南王不古常德,還能誰?就算他不,東王也有能力獨自把古常德扶上西王之位,到時候更沒他南王什麼好處了,還不如賣個人情,派兵幫他鞏固地位,以後還可利用他。」
顏夕已經差不多相信了,繼續問:「為什麼你說櫻姨和古常德是一夥兒的?」
「都說了是高威告訴我的!刺殺古西西的是鬼參營中的高手,高威瞭解其中的一些內幕,據說是有人把古西西的起居習慣都洩漏出來了,連古西西睡覺時也穿著貼身護甲的細節都有,你說,能有幾個人知道他睡覺時的事情?而且剛才櫻夫人和古常德那齣戲演的多假啊,我們前腳進門,古常德後腳就跟進來了,對白也是俗套,古常德要是真想殺我們倆,還用那麼多廢話麼,半路就能把我們幹掉了。他們是要演戲,他們有陰謀啊!傻子都能看出來,就你看不出來!」
「他們為什麼演戲?他們有什麼陰謀?」
「你先放開我,疼死了。」
顏夕總算鬆開了手,夏維翻身坐起來,揉著手腕和肩膀,皺著眉頭說:「你想死啊,敢扭我血腥維的手,膽子也忒大了。」
「別廢話,繼續說。」
夏維沒搭腔,仰面躺下,呻吟起來:「哎喲喲,我頭疼起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被你傷到了。哎喲喲,頭一疼,把知道的事情都給忘了。」
顏夕看他耍起無賴,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剛才扭你胳膊,又沒碰你頭。好啦,我給你陪不是,剛才是我太用力了,行了吧?」
「算了算了,」夏維盤腿坐起來,擺出自己很大度的樣子,「我也不是小氣的人,這次就原諒你了。」
※※※
「現在西二省的形勢很微妙。」夏維頭頭是道地解釋著,「古常德是個傀儡,他根本控制不住西王軍,現在的西王軍基本處於癱瘓狀態,主力都集中在長城西線,防範一直虎視眈眈的莽族軍隊。因此真正控制西王領地的,是東王和南王。
「東王幹掉了古西西,幫古常德坐上西王之位,本來古常德應該是被他控制的,但南王忽然派兵插進來,就破壞了他的計劃。現在東南兩王是半合作狀態,但又都希望獨自控制西王的領地,因此暗地裡還在相互爭鬥。雖然東王手下有鬼參營和翼殺營,但如果真正公開對抗,恐怕也不是南王在這裡的十萬大軍的對手。而南王也不想和東王公開翻臉,如果在西二省打起來,恐怕整個華朝都要亂了。這是南王絕對不想看到的,不然他也不會讓東王搶先殺了古西西。」
夏維看了顏夕一眼,繼續說:「所以他們都將爭鬥控制在暗處,盡量不要公開,同時還要盡可能在西二省獲得最大利益。而左右這場鬥爭的,就是我們倆,確切的說,是你的第十軍。」
顏夕試探著說:「難道他們想都借第十軍的力量來威懾對方?」
「正確。」夏維打了個響指,「雖然你腦子不太正常……哎喲……我的意思是,你是非常之人,想法和別人不同。第十軍之強勁眾所周知。東南兩王誰能把你控制,便控制了第十軍,到時候讓第十軍去打對方,就可以把開戰的責任推給北王家,北王軍當然不會坐視不理,大軍必然要介入西二省的爭鬥。」
「那整個華朝還是會亂啊。」顏夕不解地說,「起碼南王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生吧?而且北王軍一介入,東南兩王本來能得到的利益也都沒了,東王也同樣不想這樣吧?」
「所以說嘛,只要有一方控制了你的第十軍,另一方便算是敗了,絕對不會真正開戰。畢竟他們不會去做損人害己的事情。從我們到達西王領地開始,東晨炫假裝不認識我們,莽族的哲木炎直截了當告訴我們幽戚部的事情,以及剛才古常德和櫻夫人合演的那齣戲,所有這些,都說明他們在爭取我們倆。」
「拿咱們當傻子了?這麼容易就會被他們耍?」
「別咱咱的,這裡面沒我什麼事。」夏維頓了頓說,「沒錯,他們料到我們不會乖乖聽他們的,但是沒關係,他們有辦法,到時候你想不聽話都不行了。關鍵就是看你到底被誰控制,是南王還是東王,明天你看到第十軍的時候,就會見出分曉。」
「什麼意思?」
「高威說,現在有大約三萬南王軍駐紮在瑞合城南五里外,東王的翼殺營駐紮在城東五里外,而第十軍應該在這兩支軍隊中間的某個地方。明天古常德將第十軍交給你,一定會給你指個方向,要麼讓你帶兵往東王那邊走,要麼就是往南王那邊走。你的第十軍向誰逼近,誰就算是敗了,一定會撤走。」
顏夕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古常德那麼痛快就答應把第十軍還給我,原來是陰我啊。要是我不明白情況,明天帶著第十軍按他指的方向前進,就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了。但是……」顏夕問:「古常德會給我指向東王,還是指向南王呢?」
「不清楚。」夏維搖頭說,「古常德這個人陰險得很,而且極有野心,不然他不會幹下弒兄篡位的事情。雖然他現在夾在東王和南王中間,但他卻如魚得水左右逢源,這邊跟東王說聯手對付南王,那邊又跟南王說對付東王,誰也說不准他到底要依*誰,一切都要等明天才能見分曉了。」
「那我們倆就被他牽著鼻子走?」
「當然不會,估計東王和南王也沒有把寶全押在古常德身上,他們肯定還有其他手段。而我們也只能見機行事,明天見到第十軍之後,再決定該做什麼。」
顏夕托著下巴,也不說話,只是笑瞇瞇地看著夏維,看得夏維心裡毛。
「我臉上有什麼?」夏維用衣袖蹭了蹭臉頰。
「沒有,乾淨得很,很漂亮的一張臉。」顏夕依舊笑瞇瞇地說,「不過,再多兩個紅手印就更好看了。」說著便揚起手,作勢要扇夏維嘴巴。
夏維連忙向後躲閃:「你這瘋丫頭,又什麼神經?」
「我神經?」顏夕嬌嗔著說,「你有這麼多事情瞞著我,直到現在才說出來,難道不該打?」
夏維喊冤:「我哪裡瞞你了,起初高威給我的情報也沒多少,這些事情都是我剛剛才想明白的。」
「騙人!」
「我騙你幹什麼,要不是古常德和櫻夫人剛才演那出爛戲,我也想不通呢。」
「你憑什麼說櫻姨和古常德是一夥兒的?」
「他們憑什麼不能是一夥兒的?」
「因為櫻姨絕對不會害古西西!他們感情很好的!」
夏維無奈地笑著說:「他們感情好?哈,真是好笑。他們感情好的話,會把自己的女兒送到皇都拜在宮廷大術士門下麼?古麗思從生下來就沒見過她娘,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顏夕忽然猜到了一些原因,但又不敢確定:「夏維,你有話就直說!」
「直說,好啊,我告訴你,古麗思是古常德和櫻夫人的孩子。明白了吧?」
「胡說!」
「你愛信不信!這是古麗思親口告訴我的,那天我去皇宮,一是因為你姑姑要把義父交代的任務告訴我,另一個原因就是古麗思要我把古常德和櫻夫人都幹掉!」
顏夕回想自己對西王家的瞭解,便也不得不相信夏維的話。但她還是問:「你同意了?」
「古常德是必須死的。他一死,西王的順位繼承者就是古開。古開雖然是廢物,而且和東王的女兒有婚約,但總比古常德要強一些。古開坐上西王之位,是對北王家最有好處的。」
「我才不管古常德的死活,我問你是不是要殺櫻姨?!」
「是,我已經答應古麗思了。」
「什麼時候動手?」
「隨時都有可能。」
顏夕仔細打量著夏維:「你準備好了?」
「沒有。」夏維搖頭,「殺不成就算了,大不了我收拾鋪蓋捲回西洲抄書去。」
顏夕無語。
此時,外面有人拍門,一問之下,是下人前來傳話:古常德今晚將擺設酒席,招待夏維和顏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