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一下被人從外面推開。聽這光噹一聲。準確的形容該是踹開。祥子和鍾掌櫃趕忙伸手控制住門板。怕
它們再彈回來傷了安蝶悠。長恭聽到有人闖進來。頭也沒回。冷聲吼道。
「給我滾出去」。
安蝶悠朝他們倆揮了揮手。祥子和鍾掌櫃便悄悄關上門走了。安蝶悠這才一個箭步上前奪過了他手裡的杯
子。啪的一聲放在桌上。吼道。
「高長恭。你夠了沒。」。
長恭已經醉的朦朧了。她的臉在自己眼前晃動。突然猛的站起身將她拽到自己懷裡。緊緊的抱著。
「發什麼酒瘋。你……」。
「蝶兒。好難受。好難受」。長恭低低的聲音滑過她的耳畔。安蝶悠頓時沒了聲音。心疼他這個樣子。抬
起手臂抱著他。輕聲問道。
「長恭。為什麼要喝酒。」。
長恭只在她脖頸處搖頭。也不說話。安蝶悠知道他這個樣子也問不出來什麼。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府。睡一覺就不難受了」。
長恭的頭搖的更厲害了。
「我沒喝醉。蝶兒。我心裡好難受。比刀割還疼。我保護不了你。給不了你安全感。讓你一個女子拋頭露
面。人人都稱讚蘭陵王驍勇善戰。可他們不知蘭陵王卻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蝶兒。對不起。對不起」。之前也許醉了。可看見了她就什麼醉意都沒有了。
這些話。這些字。都深深的撞擊著她的心臟。鑽心的疼。鼻尖泛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又被她仰頭逼了
回去。她輕聲問道。
「這半個月你都是在為這個不高興嗎。」。
長恭點了點頭。說道。
「跟你一般大的女子。哪個不是在家相夫教子。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可是你卻要周旋在朝野之上。為了
生意奔波。你明明可以做一個弱智女流。卻只能選擇女扮男裝。連我也不能給你一個名分。蝶兒。你怪我嗎。」。
安蝶悠聽完這些話終於明白關鍵點了。還是他大男人心裡在作祟。封建思想在支配他的行為。在他的觀念
裡面。女人就該依附男人。除了相夫教子。什麼都不要管不要問。全部交給他們男人就可以了。這才是他們從
小接受的教育。而自己的一切都反其道而行。不但不依附男人。還處處比男人做的還出色。讓他自尊心受到了
傷害。覺得保護不了自己。不配站在自己身邊。所以才鬱結在心。直到今日爆發了。她突然有點想笑。這個時
代的男人真是會自己給自己找罪受。有人幫你分擔不好嗎。可現下這個時候她又必須要忍著。既然知道了。那
就攤開了說吧。省的他一直自責內疚的。
「長恭。你先坐下。我們再慢慢說這事」。安蝶悠試著推了推他。長恭很配合。鬆開她坐了下來。
安蝶悠也坐在了他身邊。抱著他的胳膊靠在了他肩上。略略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說道。
「你說的很對。像我這般大的女子多數都生兒育女了。可我畢竟不是她們。她們喜歡的人也不是蘭陵王啊。能跟蘭陵王並肩而立的女子定然不會是普通女子。如果我像她們那樣的話還能跟你認識嗎。你問問你自己。
那樣的我你還會喜歡嗎。」。
長恭臉上有了絲動容。回想起十五歲那年初次相遇。她不畏延宗王爺的身份挺身而出。當時自己雖然表現
的很不喜歡她。其實心底也是欣賞她的勇氣的。接著他們一起劫囚救了崔達孥。他才知道她身手了得。他娘忌
日那天在破廟偶遇。她說的那番鼓舞自己的話。他們一起劫富濟貧。都讓自己對她產生了不同的看法。初上戰
場。她偷偷跟著自己。讓他莫名就多了一股勇氣。自己不開心的時候她總是能第一個發現。不知不覺中就對她
產生了感情。奈何那時不知她是女子。便強壓著心中的感情。後來在洛陽。他發現了她的女兒身。當時他是多
麼的興奮。從沒如此感激過老天的厚待。從那一刻起他就發誓一定要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的委屈和傷害。他
不想她參與朝政。不想她拋頭露面。他也想過把她娶回家。讓她當自己臂彎裡的小女人。可是每次看到她在眾
人面前大放異彩。看到她把和士開氣的半死。他才明白。自己不能這麼殘忍。自私的禁錮她。他也試問過自己。那樣的蝶兒他還會喜歡嗎。
安蝶悠知道自己的這番話起了作用。鋪墊的話說完了。她才接著進入了主題。
「我喜歡長恭。不想成為長恭的負擔。你保護我也好。我保護你也好。目的都是一樣的。就是希望彼此平
安。希望好好的相守。既是如此那誰保護誰又有什麼區別呢。誰付出的多一些誰付出的少一些又有什麼呢。男
人又如何。女人又如何。我們平安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長恭。別再因為這個自責了。別再因為這個不理我
了。那樣我會很傷心的」。
長恭眸色黯淡。她的話像一滴水滴入了平靜的湖面。水圈慢慢的暈染開來。暈開了那些纏繞著自己的水藻。解開了那些鬱結不開的心結。他摟緊了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安蝶悠聽到一道聲音自上傳來。
「蝶兒。我明白了。這段日子委屈你了」。
安蝶悠舒了口氣。總算是開竅了。沒白費她這些口水。兩人依偎在一起坐了半響。安蝶悠想到了些事。拽
了拽他的衣袖說道。
「我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獨立辦好的啊。現在就有件事情需要長恭幫我呢。」。
「什麼事情把蝶兒難住了。」。長恭笑問道。
安蝶悠笑嘻嘻的把事情的經過大致都說了一遍。長恭眸色不由變的嚴肅了幾分。薄唇緊抿著。安蝶悠說完
一會他才慢慢理清了這其中的來龍去脈。疑惑的問道。
「為了一個杯子冒這麼大的險值得麼。」。
安蝶悠毫不猶豫的點頭。
「值得。長恭。你要幫我。我真的很想要琉璃杯」。
長恭思索了一下。終究還是不忍博了她的請求。點了點說道。
「這事雖有些冒險。但計劃周詳一些。佈局精準一些也不是不能成功。加之都已經關了三十多年了。想來
也沒多人記得她了。宮中侍衛的調配都是由斛律武都負責。算是自己人。到時候混進去應該也很容易」。
安蝶悠一聽長恭如此說。腦子清晰了很多。就知道找長恭準沒錯。她噙著笑。撲入了長恭的懷抱。
「我就知道長恭能幫我。那這事就交給你了哦。」。
長恭寵溺的笑了笑。頜首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