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入宮之後,高湛隔三差五的就會宣安蝶悠進宮陪他下棋,有時候不下棋的時候就一起品品茶,聊聊
天,安蝶悠還是如往常那樣說些有趣的事情給他聽,這樣的日子還算過的挺快,初秋的涼爽不知不覺就代替了
盛夏的炎熱,
這日下朝之後,高家三兄弟都沒回府,而是直接來了千鶴樓小坐,安蝶悠一早想吃廚子做的糕點便也早早
來了,正好碰在了一起,幾人便都坐在了安蝶悠的專屬雅間裡用早膳了,
「你們幾位倒是稀客啊,今兒倒想來給我捧場了」,安蝶悠好奇他們一下朝不回家想來這裡吃飯了,
「是大哥說想喝這裡的冰糖銀耳羹,我們才來的」,高孝琬瞅了一眼還在氣頭上的高孝瑜說道,
「哦,」,安蝶悠升了下調,也看了眼高孝瑜,似乎從進來到現在他就一直憋著些火氣,淡笑著接著問道
「這冰糖銀耳羹可是有祛火的作用的,一大清早的哪來這麼大火氣啊,」,
「哼」,高孝瑜重重的哼了一聲,
此時正好小二將他們幾個的早點都端了上來,一一擺放好之後又退了下去,安蝶悠好心的幫他盛了一晚冰
糖銀耳羹,推到他跟前,
「趕緊去去火氣吧,真不知道現在誰還敢給你氣受,」,
高孝瑜此時也是一肚子火氣沒地兒發洩,只能抱著一碗羹湯喝了起來,安蝶悠看了眼高長恭,對方似乎也
不想提這事兒,盛了小碗小米粥遞給了她,她伸手接過來也悶頭喝了起來,飯桌上一時也沒人說話了,高孝琬
似乎不喜歡這樣的氣氛,擱下筷子問道,
「安逸,你最近進宮聽說宮裡來了位西域胡人沒有,」,
安蝶悠正在喝粥,也沒怎麼在意高孝琬說的是誰,想了下好像沒聽皇上提起過,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人物,
搖了搖頭,
「沒聽說,怎麼了,」,
「不正是他把大哥氣成這樣的,前些日子皇后去廟裡上香祈福,偶遇了一個善於音律的男子,皇后向來喜
歡琴弦之聲,便將他帶回了宮,稟明了皇上讓他留在宮中當樂師,皇上一口便應下了,於是這男子便終日在皇
後的寢宮內彈琴給皇后聽,兩人絲毫不避諱他人的眼光,今日一早,我們出宮的時候在御花園又碰見了皇后和
他,大哥一時氣不過上前說了兩句皇后,豈料皇后不但不知自己的錯,反而仗著皇上應允大肆囂張,這才讓大
哥氣的直冒火氣的」,高孝琬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安蝶悠聽的心都跟著揪起來了,她膽顫顫的問道,
「那男子是不是叫和士開,」,
高家三兄弟驚訝的看著她,高長恭問道,
「你不是沒聽過這人嗎,」,
安蝶悠手一抖,筷子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一下驚了魂,她忙彎腰想撿的時候被高長恭制止了,
「我來」,高長恭說著彎腰替她把筷子撿了起來,
「手滑了一下,呵呵……我也是偶然間聽宮女說過這個名字,當時沒在意也就沒記在心上」,安蝶悠急忙
斂去反常的情緒笑呵呵的解釋道,
她這麼一說,三人也沒再繼續追問,高孝瑜憤憤的說道,
「我一定要稟明皇上將這個來歷不明的胡人趕出宮,跟皇后走的這麼近,簡直有損皇室的顏面,招來多少
人的閒言閒語,皇后身為一國之母也不知檢點自己的行為,也不怪皇上不去她寢宮寵幸她」,
高長恭聞言皺了皺眉頭說道,
「大哥,宮中的事情自有人去管,皇上既然都沒多說什麼,你又何必招惹是非,」,
「長恭說的極是,皇上都當做沒看見了,你就別多管閒事了,吃力不討好還惹的一身騷,「,安蝶悠跟著
高長恭的話附和了一句,頓了一下接著沉聲說道,
「和士開這個人不好對付」,
「有什麼不好對付的,以大哥今時今地的地位,想把他趕出宮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高孝琬不屑的嚷
嚷道,被他這麼一嚷嚷,都沒在意安蝶悠話中的矛盾之處,她既沒見過和士開又怎麼知其不好對付,
「僅憑彈的一手好琴就能輕而易舉的博得皇后的欣賞,這也是一種本事」,安蝶悠恢復了神色,攪著碗裡
的粥說道,
「他也就這點本事了」,高孝瑜極其鄙視和不屑這種男人,
安蝶悠但笑不語,就這點本事就足以取了你的性命了,本事不在於大小,而在於精,和士開善琴技懂棋藝
,能夠投帝后之喜好,歷史上他的名聲可不比在座幾位的小,她一早便留意高湛身邊的人,這幾年都沒出現過
和士開這個人,沒想到他的出場卻不是從高湛開始,而是皇后引薦,真是防不勝防啊,她倒是有幾分好奇了,
這個有本事禍害兩朝天子的人究竟有沒有比平常人多長了張嘴巴,
看了眼高孝瑜,他還餘氣未消,心中不禁替他感到惋惜,同時還有心疼,和士開一出現就將意味著他的生
命進入了倒計時,從十四歲認識,到現在已有四年,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還恍如昨日,現今他還能同自己談笑
風生,突然有一天他就會毫無預示的離開,那個時候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不傷心,不難過了,下意識裡她竟有股
想殺了和士開的衝動,如此就能改變高孝瑜的命運了,可這衝動只一瞬間就被她的理智澆滅了,不能改變歷史
,不然她的長恭該怎麼辦,孝瑜,原諒我的自私吧,
「自古以來,佞臣不皆是如此,孝瑜,鋒芒畢露不見得是件好事,你要收斂一些,畢竟那裡是皇宮,不是
長廣王府了」,安蝶悠收起思緒,意有所指的暗中警告高孝瑜千萬別仗著自己在高湛眼前的地位為所欲為,那
將令你死無葬身之地,
高孝瑜眸光一閃,垂下眼簾,嚼咀著安蝶悠的意思,可處於意氣風發的他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日後的
下場的,安蝶悠覺得氣氛有些凝重了,便轉移了話題問道,
「皇上登基之後也沒選過什麼妃子,都是王府以前有的妾室,竟是誰能讓皇上冷卻了皇后這樣的美人兒,」,
高孝琬對這種八卦的事情向來比別人清楚,一聽是自己知道的事情,就來了興致,神秘一笑問道,
「還記得薛氏姐妹中的薛清菡不,」,
安蝶悠腦海中一下冒出一顆血淋淋的腦袋的畫面,頓時覺得胃部一陣翻江倒海,可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說
道,
「記得」,
「不就是她嘍,也不知道皇上怎麼突然想起了她,竟將她納入了後宮,寵愛有加」,高孝琬有些好奇的說
道,
「是麼,」,安蝶悠先是略顯驚訝,餘光瞥了眼高孝瑜,見他一臉的平靜,彷彿對高湛寵幸薛清菡一事並
不覺得意外,當下心中已有幾分明了,以前她就注意過薛清菡看高湛的眼神,曖昧不明,再加上她暗示過高湛
可以從薛清菡身上下手,薛清菡是文宣帝寸步不離的寵妃,有誰能比她更容易接近高洋,更能在第一時間洞曉
高洋的動作,只能說高湛早就同她做了什麼交易,許了她什麼承諾,而她要做的就是時刻替他們監視高洋的動
向,如今看來,薛清菡的風光便是高湛給的承諾吧,
「不過她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也頗有些手段,過去能讓文宣帝對她寵愛有加,現在又能讓皇上神魂
顛倒」,安蝶悠淺笑冉冉,一臉的佩服之色,其實她更佩服的是高湛,美男計也用的神乎其神,連她都沒有察
覺到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