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建元年。帝演親率十五萬大軍。北上討伐庫莫奚。任命廣陵王高長恭為遠征大將軍。隨從征戰。長廣王
為大司馬。鎮守鄴城。朝中事宜暫由長廣王代為打理。
出征之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十五萬大軍綿延千里。整齊一致。頗為壯觀。因有皇帝親領軍隊。故而
士氣高漲。
「九弟。鄴城就交給你了」。高演立在馬上。神清氣爽。
「皇上請放心。定不負所托。行軍打仗還要萬事小心為上」。高湛清冷的眸子中帶著往日不常見的關心之
色。轉而又看向高長恭囑咐道。
「廣陵王。要保護好皇上」。
「臣誓死保護皇上安危」。高長恭抱拳接下命令。
安蝶悠站在人群中看著一身戎裝的高長恭。身側粉拳緊握。壓抑著上前同他告別的衝動。一雙漆黑的眸子
中泛著濃濃的不捨。高長恭遙遙與她對視。同樣的含情脈脈。依依不捨。勒著馬韁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好想下
馬再抱一抱她。可他不能。十幾萬士兵都在看著。他怎能如此衝動。
「長恭。你一定要明白九叔的意思。保護好皇上」。高孝瑜湊近高長恭用僅僅兩人能聽的到的聲音提醒道
高長恭眸光黯淡了幾分。似有幾分不情願的情緒。不過很快被他掩飾了下去。淡淡的回道。
「知道了。大哥」。
得了他的這話。高孝瑜才放心的點了點頭。站回了高湛身後。
吉時已到。高演一聲令下。三軍出發。高長恭深深的看了安蝶悠一眼。安蝶悠用唇形說道。
「長恭。保重。等你回來」。
高長恭看懂了她的話。心中更為不捨。驀地轉過了頭不再留戀。安蝶悠望著漸行漸遠的背影。視線一點點
的模糊。鼻尖陣陣泛著酸氣。在第一滴眼淚就要從眼角滑落的時候她攸的仰起了脖子。讓淚水順著又流了回去。心中告誡自己。不要哭。長恭只是去打戰而已。又不是回不來了。他會一直活到三十歲的。你要相信歷史的
可靠性才是。這麼安慰自己心裡好受了許多。可一想到上次打仗時廝殺的血場。她就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擔心
他的安危。真想跟他一起去。可這一次她知道自己不能任性。高演特命她負責供應前線軍餉的事情。她根本無
法離開鄴城一步。說來也奇怪。軍餉之事一向都是由兵部負責。怎麼這次卻讓她一個商人負責了。就算她在他
登基之時大方的送了上萬擔糧食。助他解決了軍餉不足的問題。也不用把這麼肥的差事交給她吧。
「安逸。回去了。還看什麼。影子都走完了」。高孝琬走到她身旁拍了一下她肩膀提醒道。
安蝶悠回神啊了一聲。見眾人都已經上了馬就等自己了。忙歉意的一笑說道。
「真是抱歉」。說著就準備上馬。卻聽高湛的馬車內傳來聲音。
「進來陪我下盤棋吧。」。
安蝶悠一腳還沒踩上馬蹬。聽到了高湛的召喚。只得將愛馬交給別人。自己上了高湛的馬車。
掀簾而入。撲入鼻尖的就是一股淡淡的清香之氣。在這還不算暖和的天氣下。乍一聞會讓你倍感清冷。頓
時精神抖擻。也將安蝶悠滿心別離的傷感暫時沖的一乾二淨。徒留一股蒼涼之感。
不等高湛招呼。安蝶悠就脫了長靴。盤腿坐在了他對面。已經有侍女將棋盤擺好了。她瞅了一眼棋盒。挑
眉問道。
「白子。黑子。」。
高湛沒說話。只抬手捏了一顆距離他手近的黑子率先走了一步。安蝶悠見他已經選了棋子。便把屬於她自
己的那盒白色棋子抱在了懷裡。隨手捏了一顆跟了上去。高湛喜歡棋藝。幾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棋。他都精通。拜他所賜。安蝶悠也成了棋才。苦練棋藝才能跟他一較高下。
「這是做甚。」。高湛好笑的看著她抱著棋盒。一副生怕自己搶了她棋子的樣子。
「王爺不覺得這樣更方便拿棋子麼。」。安蝶悠不答反問。
高湛輕聲一笑。也隨她去了。兩人不再說話。你一步我一步的開始下棋。終是安蝶悠抵不住這沉悶的氣氛。開口說了話。
「王爺覺得這場仗能打多久。」。
高湛又走了一步棋。頭也不抬的說道。
「我當你這一路都不準備說話了呢」。
「王爺非要等我說話才肯說話嗎。那我若是不說話你就不跟我說話啦。」。安蝶悠一臉的鬱悶。不管是他
還是高長恭。都是這副沉默是金的樣子。次次都要自己先找話題。還是高孝琬那樣性格的好。多直爽多開朗啊
高湛見她孩子氣的樣子。不由的朗聲笑了起來。耳邊拂過他爽朗的笑聲。安蝶悠愣住了。原來清冷如高湛
也能笑的如此開懷。那雙薄唇也能彎出這麼深的弧度。那雙潭水般深邃的眼眸也能充滿深深的笑意。此時此刻。安蝶悠才想起來。他也不過才二十三歲的年紀。同他們一樣。都還年少。只不過一聲九叔生生將他叫老罷了
「安逸真是九叔的開心果。每次九叔見了他。總是比見其他人要親近的多。你聽聽。我從來沒聽九叔如此
笑過」。高孝琬回頭瞅了一眼華麗的馬車說道。
「真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高孝瑜眉頭蹙著。低聲喃喃說了句。高孝琬沒聽清楚。問了他說什麼。高孝
瑜說了句沒什麼。高孝琬粗線條的性格也沒再多問。接著奇怪道。
「不過這次安逸也得罪了不少人。兵部那些靠軍餉吃飯的傢伙們指不定多恨他呢。皇上怎麼把這等苦差事
交給了他。」。
「皇上自有皇上的理由」。高孝瑜說著看了眼馬車。他也很想知道九叔為何要將安逸困在鄴城。
「倒也不怕他們。九叔不會看著安逸被刁難的」。高孝琬想著有高湛護著便也放寬了心。
「你少操心別人了。你自己的封地現在還沒去巡視呢。再不去小心九叔先拿你開刀」。高孝瑜十分不友愛
的冷冷提醒某個不分主次的人。
高孝琬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耷拉著兩隻耳朵幽怨道。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擅長這些。反正咱倆的封地離的近。你順便幫我瞅一眼好了」。
「你的俸祿要不要我順便也替你領了。」。高孝瑜斜睨了他一眼問道。
高孝琬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臉黑線。大哥啊。這個就不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