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蝶悠話畢。高孝瑜鎖眉緩緩舒展開來。笑道。
「我與鄭大人同朝多年。也深知他為官清明。做人低調」。
安蝶悠淡笑不語。她編的借口漏洞百出。但若真想翻起二十年前的舊賬也尋無可尋。左右都是高孝瑜自己
信與不信的問題。她自問模仿楊愔的筆跡無人能敵。想必就是楊愔自己看了也會覺得是自己寫的。關於筆跡這
點她信心十足。她可是從一年前就開始天天對著楊愔的字跡臨摹的。功夫可不是白下的。就是高孝瑜為人謹慎。恐是不會全信鄭志遠會出賣自己的岳父投靠高湛。多半是覺得這是一場陰謀。她沒辦法消除他的疑心。畢竟
他們現在每走一步都要謹慎再謹慎。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例子比比皆是。但她也沒必要消除他的疑心。他信就
提前做好準備。不至於被打的措手不及。不信是不存在的。半信半疑也會留一手的。反正歷史是不會改變的。
等事情發生了。驗證了這封信中所說。她的目的就達到了。到時候高湛必定會因為這次鄭志遠的通風報信而留
他一命的。
「我與鄭大人也只有過兩面之緣。他是家父的恩人也就是安逸的恩人。有事相求。我必當相助。信我已經
送到了。夜深了。就此告辭了」。安蝶悠的話點到為止。起身告退。
高孝瑜看著她略帶深意的說道。
「安逸。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安蝶悠一愣。回道。
「我只把你們當朋友」。說完就走了。
高孝瑜捉摸著她話中的意思。只當朋友。朋友之間的事情她參與。朋友以外的事情她絕不參與。譬如朝政
「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生在平凡人家」。高孝瑜喃喃自語。像他們這樣的王公貴族。生下來就注定
無法過平凡的日子。如果可以選擇。他也願意捨棄榮華富貴。只為安寧。
安蝶悠出了高孝瑜的院子就深感挫敗。她本以為跟他們關係好了。她又處處表現的很睿智。已然是個值得
重用的人才。可都一年多了。她還是停留在朋友的階段。很多朝政上面的事情她根本無法參與半分。他們好像
都有意避著自己。尤其是高湛。只要自己在場。他是絕口不提朝堂之事的。很多風聲草動都是高長恭怕自己踩
到地雷而暗自提醒自己的。且每次都很隱晦。若不是自己知道歷史的大致走向。多半時候都是不知所云的。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安蝶悠實在找不出原因。以高湛的野心為什麼放著自己這麼好的人才不用。
「什麼為什麼。」。頭頂驀地一道聲音。安蝶悠嚇了一跳。抬頭瞪著高長恭說道。
「人嚇人嚇死人知不知道。走路都沒聲音的」。
高長恭大喊冤枉。
「我都叫了你好幾聲了。是你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悶頭走路也不怕撞樹上去」。
安蝶悠心想她有想這麼出神嗎。遂從高長恭身側探出半個頭。看見身後果然有棵大樹。若不是高長恭擋在
前面她一準能撞上去了。這才訕訕的笑問道。
「你從宮裡回來啦。」。
高長恭看白癡似的瞥了她一眼。
「大哥都回來了。我怎麼可能還在宮裡。」。
安蝶悠又訕笑兩聲。捂著嘴巴哈氣道。
「啊。好睏。先回去睡了。長恭晚安」。
在擦過他身邊時。高長恭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安蝶悠一愣。仰頭看著高長恭。眼睛裡寫滿了問號。高長
恭緩手鬆開了她。說道。
「皇上下旨。命我去洛陽巡視」。
「明天。」。安蝶悠驚訝一聲。
高長恭點頭。安蝶悠大腦迅速運轉了一周。這其中微妙的關係一下就理清了。楊愔想設法將高演和高湛調
離鄴城。又怕他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所以先將他們身邊的大將都支開。而高長恭自上次突厥一戰。在軍中威
名已立。倘若高湛想反。高長恭必定是一員猛將。看來自己蒙對了時機。暴風雨已經到了眼前了。
想著即將來臨的宮廷政變。和楊家不久之後的淒慘下場。心中難過不已。但面上卻笑著打趣道。
「皇上越發的器重你了。這是好事啊。」。
高長恭不語。到底是不是器重誰又說的清楚。安蝶悠在心裡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鄴城又要亂了。且這次禍
及自身。鄭家究竟能不能獨善其身。就要看高湛給不給自己一個面子了。她說鄭志遠是自己的恩人。已經包涵
了諸多求情之意。但願高湛能賣三分面子給自己。她不求別的。只求保命。
「我正好有趟生意要跑洛陽。不如一起吧。」。安蝶悠想了想她暫時還是離開鄴城的好。眼不見為淨。不
知為何。下意識裡覺得高湛定會留鄭志遠一命。
「你要去洛陽。」。高長恭平靜的眸光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
「嗯。本來打算晚幾天去的。不過現在你也要去。那就跟你一起去好了。正好路上有個照應」。安蝶悠沒
說謊。她的確是打算去趟洛陽的。因為那裡有她想要的東西。想到此她下意識的看向高長恭。心中暗誓。長恭。我一定盡力去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