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蝶悠第二次來常山王府做客,上一次還是斛律昌儀成親的時候,小廝領著她們到了斛律昌儀住的地方,
還沒踏進院子就聽到了斛律昌儀的聲音,
「四哥,爹在邊關可有來信,」,
「近日無信,你且放寬心,安心養胎便可」,斛律恆迦笑著囑咐道,
安蝶悠腳下一滯,斛律昌儀有身孕了,
「悠兒,來了怎生還在外面站著了,快些進來」,斛律昌儀剛想回答斛律恆迦的話就看見了安蝶悠的身影
,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迎了出來,
「姐姐且坐著,小心身子」,安蝶悠一腳邁了進來,疾走兩步到斛律昌儀身邊扶著她,
斛律昌儀衝她柔柔一笑,拉著她一起坐了下來,
「才一個月,不礙事的」,
「悠兒先恭喜姐姐了」,安蝶悠笑著說道,
斛律昌儀拍了拍她的手背,笑著道,
「昨個才知道的,差人去請你,聽說你身子又不好了,怎麼不多休養幾日,」,
「就是些老毛病了,沒什麼大事,若是知道姐姐這事,一早就來了,哪裡能等到今天,」,安蝶悠說話間
打量著如今的斛律昌儀,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柔情似水,昔日女兒家的時候,她滿身一股將軍世家女的利落,
舉止言談都不似現在這麼優雅貴氣,心下想著,成了親的女人就是不一樣了,看來高百年對她著實很好,不然
斛律昌儀哪能這麼快就將高長恭忘記了,
「今個來也巧了」,斛律恆迦瞅著安蝶悠,笑的甚是神秘,
安蝶悠不解,只能回道,
「是挺巧,四公子也在」,
這聲四公子可把斛律恆迦叫樂了起來,他哈哈笑道,
「可不止斛律家的四公子在呢,」,
安蝶悠更是不解,怎麼聽著這語氣中帶著幾分打趣呢,正揣摩著就見一抹熟悉的人影走了進來,安蝶悠一
愣,高長恭怎的也在,猛然間就明白斛律恆迦的意思了,她現在跟高長恭是未婚夫妻,平素見不著面,斛律恆
迦以為自己小女兒心思重,定是想看見高長恭的,殊不知安蝶悠最怕一身女兒裝見他,他們彼此這麼熟悉,誰
知道他有沒有懷疑過自己,
「長恭,你瞧著誰來了,」,斛律恆迦睨著高長恭問道,
高長恭早就看見坐在斛律昌儀身邊的女子了,他的未婚妻,也聽出斛律恆迦語氣中的意思,不過他也只是
淡淡的點了點頭,並不言語,走到斛律恆迦身邊坐了下來,
斛律昌儀看著兩人都沒說話,暗中跟斛律恆迦對視了一眼,隨即拉著安蝶悠的手說道,
「此時正值桃花盛開的季節,王府裡的桃花開的正艷,悶在屋子裡也甚是無趣,不如去花園裡走走,」,
安蝶悠向來是個坐不住的主兒,一聽斛律昌儀提議,心裡甚是歡喜,可面上還是要裝裝樣子的,
「姐姐想出去,悠兒自然願意陪著」,
高長恭和斛律恆迦自然不會說什麼,於是四人便出了院子,往花園走去,安蝶悠攙著斛律昌儀走在前面,
兩人低聲說著閨房私話,只聽斛律昌儀時不時的就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而高長恭和斛律恆迦就安靜多了,
兩人都不是多話之人,也插不上女兒家之間的談話,便真一路上欣賞景色了,只是高長恭會不自覺的將視線落
在前面女子的背影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走累了吧,我們去前面亭子裡歇歇腳」,斛律昌儀指著前面一處亭子說道,
安蝶悠應下,幾人朝亭子走去,在亭子裡又敘了會話,斛律昌儀突然說道,
「瞧我這記性,」,
眾人一致看向她,安蝶悠問道,
「姐姐可是忘了什麼事情,」,
斛律昌儀點頭,隨即揮了揮手道,
「也不是什麼的打緊的事情,就是本來準備給妹妹帶回去的禮物忘記拿給四哥了」,
斛律恆迦聽完說道,
「我當什麼事情呢,再回去一趟不得了,左右我也不急著回去」,
「四哥說的也是,我們這就折回去一趟,悠兒,長恭哥哥,你們且先在這裡歇著」,斛律昌儀笑著應道,
安蝶悠一聽就覺得有些不對了,再看了看斛律恆迦似笑非笑的眼神,便更覺奇怪,當下說道,
「我也不累,不如陪姐姐一起走一趟?」,
斛律昌儀自是不會同意的,忙道,
「你就在這裡好生等著我們,去去就回」,
說完也不給安蝶悠再次說話的機會,就起身要走,臨起身前還偷睇了一個眼神給安蝶悠身後站著的水兒,
水兒聰慧,即刻會意,掩唇笑了一下道,
「世子妃昨日要的花樣,我都給您找齊了,正好隨世子妃一道回去,給您說說樣式,您再挑挑喜歡的出來
,我也方便繡了」,
「那就一起吧」,斛律昌儀朝她招手,
安蝶悠張口無語,心中暗忖,好你個水兒,就這麼把主子出賣了,白疼你了,
眾人皆隨斛律昌儀離去,亭子裡一下冷清了下來,倒也不是怕跟高長恭獨處,她心裡知道他不愛說話,再
加上面前坐著的可謂算得上是陌生人,她都篤定高長恭不會說話了,這樣正好,橫豎坐不了多長時間,且就這
麼坐著吧,
王府桃花開的甚好,微風拂面帶著陣陣花香,安蝶悠視線落在遠處的朵朵桃花上,一時間看的入迷,竟都
沒發現高長恭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停留,
高長恭看著她的側臉,白色的面紗將她的輪廓全副遮住,唯有一雙眼睛漆黑明亮,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仔
細的打量她,先皇賜婚一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如今他未來的妻子就坐在自己面前,他心中卻在想著另一個
人,
「鄭小姐,可否請教一個問題,」,高長恭心中有個疑問已經存在許久了,
安蝶悠下意識的轉頭,一時忘了自己此時的身份,張口便道,
「長……」,音還未落就見高長恭眼神微滯,安蝶悠頃刻間回了神,改口說道,
「廣陵王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倘若知曉,定當據實已告」,安蝶悠在高長恭面前說話的聲音都是壓的極低
的,姿態端的也是大家閨秀之態,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跟安逸判若兩人,
高長恭見她眼神中並無變化,以為自己剛剛只是聽錯了,畢竟她聲如蚊蠅,不認真聽都不太聽的清楚的,
故而也就說出了自己的問題,
「不知鄭小姐可否還有其他姐妹,」,
安蝶悠聞言,眸光中一陣驚訝,鄭蝶悠鄴城第一醜女的名諱在上層貴族中,誰人不曉得,都知道她是鄭志
遠的獨生女兒,高長恭問這明知答案的問題又是為何,不過心中雖疑惑萬分,嘴上也沒耽擱,低聲回道,
「並無其他姐妹,表兄姐妹倒是眾多」,
高長恭明知答案,可聽安蝶悠如此說,眼中還是閃過一絲絲的失望,可卻也抓不住這失望的源泉,只幽幽
的說道,
「你跟我一個朋友長的很像」,
安蝶悠扯唇一笑道,
「哦,原來我這樣貌竟還有人像的」,
高長恭眼前閃過安逸俊美的樣貌,不由的說道,
「是眼睛很像」,
安蝶悠笑意更深,
「原來只是眼睛,誰跟我長的像,許是都要哭著過日子的」,
高長恭聽出她話中的自諷之意,冷眉蹙了蹙,竟莫名的不喜歡她如此詆毀自己,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鄭小姐何必為了一副皮囊而自哀,」,
安蝶悠覺得高長恭今日的話頗多,他能主動跟鄭蝶悠說話已是超出她的意料,能說這些安慰的話,更是讓
她想都沒想過,心中不禁萌發了一種想逗他的念頭,遂黯然傷神的垂著眼簾,問道,
「恕我斗膽問王爺一句,倘若不是先皇指婚,王爺會娶長相醜陋的女子為王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