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鷹展翅欲高飛。且藏七分露三分」。
高湛聽其話。眸光中跳躍著幾簇明光。安蝶悠話一出口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一時被這只躍然紙上的
蒼鷹之勢所吸引。竟在高湛面前失了言。第一眼見這畫。她便知這只鷹是高湛的寫照。高湛窺覬皇位已久。但
隱藏的極好。朝中百官自都以為他的鋒芒不過是為了幫高演奪位。殊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副畫是在說他。
剛剛自己那兩句詩詞也是在說他。他會因為自己的失禮而發怒嗎。今晚的宮宴他是否有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情。
此時的他心情是好是壞。電閃火花間。思緒萬千。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替自己圓場。只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視
線還在盯著那幅畫。
這邊安蝶悠思緒千千萬。那邊高湛卻無心追究她的失言。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竟喜歡他在自己面前放肆
的說話。放肆的做事。換做其他人。就剛剛那兩句詩。都足夠他毀了他的了。可安蝶悠三番兩次看透他的心思。他竟都沒動過一絲殺念。
「這是孝珩所畫。我見著惟妙惟肖就要了來。你若喜歡。讓他再畫一幅給你便是」。高湛說著朝她招手。
示意她別站著了。
安蝶悠扯出一抹自認為很自然的笑。走了過去。
「早聽聞廣寧王一手丹青猶如神來之筆。無人能及。如今一睹其作。果真大開眼界」。安蝶悠先是讚譽了
高孝珩一番。又接著將讚譽之話扯到了高湛身上。
「這翔鷹氣度超群。乃極品之物。安逸一介草民。既無王爺的尊貴之氣。又無王爺的卓爾不凡。實在擔不
起這畫。安逸還是欣賞一眼便好」。
高湛嘴角揚起。臉上甚是愉悅。笑道。
「話是說的越來越好聽了」。
安蝶悠親自給他斟了杯酒。心想好聽的話多了去了。一肚子都是的。你想聽。我不停歇的給你說。一準能
把你聽的以後聽到誰再拍你馬屁你就想砍了誰腦袋。
「王爺從宮中回來不早些歇息。怎麼還在房裡開小宴了。」。
高湛聽到宮宴二字。不由心裡一陣反感。但面上卻毫無異樣。只淡淡的說了句。
「睡不著」。
安蝶悠「啊」了一聲。失眠啊。那您拉我過來是為了哪般啊。長夜漫漫。喝到天亮也許就真睡著了。
高湛沒搭理她的驚訝。自顧的一口一口的品著杯中之酒。安蝶悠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感覺他今晚心情時而
好時而不好的。於是也端起酒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喝著喝著就喝多了。而高湛看似在喝酒。其實餘光一
直沒離開過她身上。看她一杯接著一杯。也沒攔著。直到安蝶悠將手伸向擺在桌子上的燭台時。他才心中一驚。伸手捉住了她的手。安蝶悠看著他修長的手。一下又將自己的另一隻手覆了上去。五指企圖掰開高湛的手。
還一邊傻笑著說道。
「我酒壺裡沒酒了。你不要這麼小氣嘛。把你的酒給我倒一杯。就一杯」。說著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高湛看她醉了竟如此可愛。臉上漾著俊美的笑。薄唇輕啟。竟帶著一絲哄溺。
「你醉了。別再喝了」。
安蝶悠聞言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微微噘著嘴唇反駁道。
「我沒醉。真的」。說著還一下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在高湛面前轉著圈子。
高湛見她一副隨時都能倒地的樣子。不免擔心了起來。忙站起身扣住她的肩膀。
「別轉了。不然真要暈了」。
安蝶悠搖了搖腦袋。定眼看著高湛。嘿嘿笑了兩聲。
「好像真有點醉了」。
高湛一副你終於承認了的眼神看著她。安蝶悠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
「那就不打擾王爺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陪王爺喝酒」。說著就甩開高湛一搖一晃的朝門口走去。
高湛哪裡放心她這麼回去。上前兩步拉住她說道。
「這個樣子怎麼回去。今晚就歇在府裡吧」。
安蝶悠正想拒絕。就聽高湛揚聲朝門外吩咐了一聲。
「如蘭。如晴。服侍安公子到廂房歇息」。
「是。王爺」。門外不知何時站著兩位女婢了。聽到高湛的命令。忙推門而入。從高湛手裡接過安蝶悠。
安蝶悠也不再說什麼。只任由婢女們架著。跨出門檻時。突然轉身說道。
「王爺。睡不著就數羊吧。很有效的。我每次失眠的時候都數羊的」。
高湛一愣。半響才幽幽問道。
「怎麼數。」。
安蝶悠歪著頭。教到。
「很簡單啊。一隻羊。咩咩。兩隻羊。咩咩。三隻羊。咩咩。數著數著就睡著了」。
安蝶悠越說高湛臉色越難看。她還渾然不覺。自以為是個好辦法。扶著她的兩個婢女都憋著一肚子笑。這
位安公子真是不拍死。他家王爺會躺在床上看著床幔傻傻的數羊麼。
婢女們心善。見自家王爺有發飆的傾向。連忙架著似的將她趕緊拖走。可安蝶悠不知人家的意思。還不忙
回頭說道。
「真的有用哦」。
如蘭和如晴徹底無語。
高湛忍不住一聲輕笑。平常見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說話做事皆不是他這個年紀所能做到的。今日喝醉
了。倒顯出了一些小孩子的稚氣。看著他漸走漸遠的背影。喃喃道。
「數羊麼。也許真可以試試」。
如蘭和如晴一路扶著安蝶悠去了王府專門給客人住的廂房。進了屋子。兩人先藉著月光扶她躺在了床上。
如蘭這才轉身把燈掌上。安蝶悠一沾了床。就睡了過去。如蘭看著他這麼快就睡熟了。不禁為難的說道。
「安公子就這麼睡下了。都還沒洗漱呢」。
如蘭折身回到床邊。見他睡的正香。便說道。
「罷了。再折騰公子起來洗漱怕是會惹他不高興。就替他脫了外袍吧」。
「也好。穿著衣服。想必也睡的不舒服」。如晴說著就伸手解她外袍上的紐扣。誰知才一碰他。安蝶悠便
翻了個身。將紐扣全部壓在了身下。呼吸間愈發顯的沉睡。
「這……」。如晴又為難的看著如蘭。
如蘭比如晴年長一些。也比安蝶悠看著要大上歲把。見她如此嬌憨。掩唇笑道。
「安公子倒是有趣的很。也難怪王爺如此歡喜他」。
「姐姐說王爺歡喜安公子。安公子不是男子嗎。莫非王爺……」。
「如晴。不許胡說」。如蘭輕聲一呵。如晴便知自己失言。忙捂著嘴巴不敢再出聲。還擔憂的看了眼床上
的安蝶悠。見她沒什麼反應才放下了心。
「我們走吧。莫要打攪了公子歇息」。如蘭也鬆了口氣。剛剛也是她失言在先。不能全怪如晴。
如晴點頭。跟著如蘭出去了。聽到一聲關門聲。床上的人雙眼猛的睜開。漆黑的眸子明亮亮的。不帶一絲
醉意。翻身躺平了身子。腦海中迴響著剛剛如蘭的話。高湛喜歡自己麼。不可能吧。歷史上並沒有記載高湛有
斷袖之癖啊。她分明一身男子打扮。而且行事說話皆是男子風範。就算長相看起來有點柔美了點。但跟高長恭
比起來可差遠了。高湛從小看著高長恭長大也沒起什麼歹心。哪裡就能看上自己了。如蘭口中的喜歡應該是欣
賞吧。對。就像有時候她也很欣賞某個女子一樣。但那只是純粹的欣賞。跟真正的喜歡不一樣。所以她不必擔
心如蘭的話。再說了。退一萬步說。高湛如果真有斷袖之癖她也不能跟他斷了來往。大不了她花錢找些漂亮的
男子供他玩樂唄。
打定了主意。安了心。安蝶悠帶著笑意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