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高洋的話像是棒槌,狠狠的在安蝶悠腦袋上砸了幾下,安蝶悠身影虛晃了一下,幻聽幻聽,
絕對是幻聽,賜婚?把高長恭賜給自己當老公?還是把自己賜給高長恭當老婆?懵了,徹底懵了。
「長恭,你可願意?」,高洋望著高長恭故作什麼都可以商量的語氣問道。
高長恭冷眉緊蹙,抿唇不語,雙方都不回話,看的旁人可急死了,生怕高洋再翻臉。
高孝瑜在桌子底下扯了扯高長恭的衣袖,用眼神告訴他快去謝恩,高長恭明白,這婚是賜定了,不管他是
否願意,知道高孝瑜是在提醒他不要忤逆皇上的意思,他怎麼會忤逆皇上呢?他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整個
高家想。
起身,離位,單膝跪地,朗聲道,
「臣侄謝皇上賜婚」。話剛落音,腦海便閃過了安逸的身影。
啪嗒一聲,瓷杯落地的聲音將安蝶悠驚醒了,她還沉浸在高長恭答應賜婚上呢,這一看聲音來源竟是斛律
昌儀,安蝶悠心下明白她大抵是傷心了,自小喜歡高長恭,以為可以等到時機成熟請斛律光為兩人從中牽線,
卻沒想過高洋將自己賜給了高長恭,親耳聽到喜歡的人答應娶別的女人,縱然她沒喜歡過誰,也能想像的到那
種黯然傷心。
「皇上息怒,小女魯莽」,斛律光見斛律昌儀失禮,連忙請罪。
高洋看了眼斛律昌儀,隨然道,
「無妨,小女芳齡幾何了?」,
斛律光愣了一下道,
「年方十六」,
高洋頜首,又接著問道高演,
「六弟,百年是否還未娶妻?」。
高演一聽忙回道,
「回皇上,並未娶妻」。
「嗯,百年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了,明月,將小女嫁與百年為妻可好?」,高洋笑問道。
斛律光不敢遲疑,忙拉著斛律昌儀跪下謝恩,
「謝皇上」。
高演和高百年也起身跪地謝道,
「謝皇上」。
「哈哈……朕今日甚為高興,眾位愛卿一起舉杯同慶」,高洋自以為是覺得自己促成了兩對婚姻。
安蝶悠幽魂似的回到了位子上,深切的體會到了史書上所說高洋是個神經病的意思了,他真是幹什麼事情
都會上癮,好色上癮,飲酒上癮,殺人上癮,如今連賜婚都賜上癮了,這下該如何是好,為什麼要是她?高長
恭這麼一個美男子,高洋卻故意將長相醜陋的自己賜給他,這明顯的是在捉弄他,高洋究竟為什麼如此討厭高
長恭?歷史上高長恭的王妃究竟是不是鄭蝶悠?如果不是的話那以後又會有什麼變數?倘若真是的話,她又該
怎麼逃脫掉這場婚姻?她不要嫁給他,不要年紀輕輕就守寡,她討厭被人擺佈命運,討厭自己的命捏在別人手
裡,十六歲笈篤,還有兩年,而高洋離駕崩還有一年,高洋駕崩後高殷即位,高殷只坐了一年的皇帝就被高演
廢了,對,她要拖時間,拖到高演上台,然後她要好好巴結高演,到時候借他的手解除婚約,就這麼定了,短
短的時間,安蝶悠想好了出路,一顆心才算落回了心裡。
她抬頭看了眼,高洋不知去了哪裡,當下自己也悄悄的離開了位子,剛剛與驚險擦肩而過,她需要吹吹風
,清醒清醒腦子。
出了殿門,她左右望去,除了迴廊就是守衛了,避開那些守衛,她朝安靜的地方走著,剛才過於害怕,背
後都被冷汗浸濕了,現在晚風襲面,覺得清爽無比,走到一處臨水的地方,她席地而坐,背靠在樹幹上,這是
一棵很大的樹木,又位於偏僻的臨水旁,所以安蝶悠放心的將自己隱藏在這裡。
大殿上的事情反覆的在心裡回放,薛伶韻被殺,還被分解屍體將髀骨抽出來做成樂器,她現在想想都噁心
,李皇后為何要替她求情?她有什麼目的?這才是最困擾她的問題,不過她暫時不去想李皇后了,她估摸著李
皇后是想向她外公或者她爹討一分人情,如此就跟自己沒關係了。
最讓她鬱悶的還是婚事,一想到嫁給高長恭,她就頭疼,頭疼的是她心裡泛出來的那一絲絲喜悅是為什麼?也許是在慶幸高洋沒把自己隨便指給其他人吧?與其那樣,她寧願是高長恭。是這個原因吧?也許是吧?
「皇上,別在這裡」,突來一道女聲將安蝶悠猛的驚了一跳,一下屏住了呼吸,動也不敢動,從聲音上來
聽,這兩人離她並不算遠。
「憐夢,朕都好些時日沒同你在一起了,你就給了朕吧」,高洋令人作嘔的聲音響了起來。
「皇上有美女在懷,自然想不起來臣妾了」,女子嬌嗔道。
安蝶悠正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時,就感到身後有人靠近,還沒轉身,就被來人從背後摀住了嘴巴,安蝶悠
愣了一下沒再動,因為她已經知道是誰了,長恭怎麼也出來了?還這麼恰的跟她到了同一個地方,莫非也是被
這聲音引來的?
「朕從來沒忘記過你,你瞧今日朕不是替延宗出了口惡氣了嗎?憐夢,朕著實想你想的緊」,
隨後便沒了聲音,風中傳來女子嬌吟聲和男子的喘息聲,安蝶悠再次聽到了這種牆角,不禁黑線連連,她
怎麼總是能撞破人家的好事?
背後高長恭聽到兩人的對話,身子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安蝶悠感覺到他的變化,心裡一陣泛疼,高洋一直
不重用高長恭,是因為高延宗不喜歡他,而喜歡高延宗又是因為陳憐夢跟高洋有姦情,子憑母貴?高洋居然昏
庸到了如斯地步,僅僅因為一個女人就將一代梟雄雪藏了這麼久?高洋的**,荒淫,無道,想必就算是莎士
比亞復生,也很難寫盡他歇斯底里的殘暴。
直到風落,人去,景空,高長恭才放開了安蝶悠,安蝶悠身體自由,心卻還緊繃著,替高長恭難過,憤怒
高洋打壓她的偶像,可她現在是鄭蝶悠的身份,又不能以安逸的語氣來安慰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高長恭立在河邊,黑暗隱藏了他的情緒,半響他才轉身,若無其事的對她說道,
「剛才的事一個字都別跟其他人提起」。
安蝶悠唔了一聲,算是應了,高長恭深深的看了她的眼睛一眼便逕自走開了。
他的背影是如此的落寞,如此的無奈,長恭,不要心急,屬於你的精彩只是走的太慢罷了,快了,很快就
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