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宴的宮殿是筵罄宮,高洋當皇帝之後在前朝的皇宮新增建了三座宮殿,律政宮是皇上的書房,高洋當政
十年來的政績都是從這裡開始的,靖涵宮是高洋專門為他的皇后李皇后所建,李皇后閨名李祖娥,是北方氏族
大族李希宗的女兒,不僅文化修養高,長的也是傾國傾城之色,所以才被當時還是太原公的高洋看重,明媒正
娶回家,高洋雖然風流成性,但卻對這個結髮妻子很敬重,剛當上皇帝就專門為她建造了一座宮殿。而她現在
所在的筵罄宮則是專門為了設宴而建的,這三座宮殿耗資十萬民眾,錢財無數,安蝶悠現在站在裡面都覺得是
踩在白骨上面。
宴會座位分兩排,最前方是皇上皇后的位子,以右為尊,以下是皇親國戚的位子,已經有不少的王爺入座
了,安蝶悠是朝官之女,坐在他們對面的位子上,宮女領她入座之後並沒離開,安靜的立在她身後,想必就是
供自己在宴會期間差遣的了。
陸陸續續的位子上都坐滿了人,安蝶悠的左右兩邊都是她不認識的,人家低頭聊天她就私下偷看,對面坐
著的人她就認識高演,高湛和高家眾位兄弟,看見高長恭正端著酒杯自顧的飲酒就想到了昨天他們還就先有雞
還是先有蛋的問題爭吵了半天,一想到兩人昨天幼稚的話就不自覺的笑了笑。
「皇上駕到,皇后駕到」,一道細尖細尖的聲音打破了宴會前的吵鬧,安蝶悠也趕緊收回了偷窺的目光,
心下遺憾,本還想再偷偷看看斛律光的樣子呢。
「皇上萬歲,皇后千歲」,眾人連忙起身跪拜。
「眾卿家平身」,高洋揮手,坐在了龍椅上。
「謝皇上」,眾人謝過之後才復又坐回位子上。
「今日中秋佳節,百姓同歡,本就是喜慶之日,明月又為朕打了勝仗,更是喜上加喜,這是北齊的大喜,
明月,朕要好好的賞你」,高洋今晚心情不錯,朗聲笑道。
「皇上謬讚,臣不敢當,保家衛國是臣的職責,不敢邀功」,斛律光一聽高洋要賞他,連忙起身推脫道。
安蝶悠一直低著頭,高洋的聲音屬於重低音,說起話來很是渾厚,光是聽聲音倒也不像是好色之徒,壓抑
不住心裡的好奇,安蝶悠微微抬眼看向上面。
這一看著實讓她鬱悶了,首先吸引她目光的不是高洋,而是他身邊坐著的皇后,還有他懷裡的美人,美人
她見過,就是薛氏姐妹中的妹妹薛清菡,看來皇帝很寵她,連皇后的面都不忌諱了,可是怎麼沒見著薛伶韻呢?至於李皇后,確實是很漂亮,高洋這個樣子委實配不上她了,高家一門專出美男,怎麼就出了個高洋這樣相
貌醜陋,大腹便便,皮膚黝黑的怪胎呢?想到此她又看了看對面的幾人,高湛和他同母所生,差距真的不要太
大,安蝶悠忍不住扶額歎惜。
「皇上穿的衣服好生怪異,看起來像是裡面塞了什麼東西似的」,高孝琬覺得皇上跟早朝時候見到的有了
些變化,便附在高長恭耳邊輕聲說道。
高長恭聞言細細看了眼高洋的著裝,果如高孝琬所言,腹部像是塞了什麼東西,蹙眉回道,
「這些都不管我們的事,好生待到宴會散去吧」。
宴會上的氣氛一路飆升,也沒人願意跟她這個醜女說話,她也樂的耳根清淨,一下看看美男,一下吃吃美
食,酌幾杯美酒,感覺甚好,最初那種緊繃著神經的感覺也沒有了。
「愛妃,朕想聽你彈琴了,你撫琴一曲可好?」,高洋突然來了興致想聽薛清菡彈琴,柔聲問道。
「清菡自然願意,只是不知姐姐去了哪裡,不然姐姐便可以跳舞助興了」,薛清菡聲音柔柔的傳入了安蝶
悠耳朵裡,安蝶悠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去了什麼地方?這皇宮有大多,還迷路了不成?
「哦?愛妃是想見你姐姐麼?」,高洋眸光一閃,笑著問道。
「臣妾昨日就未見姐姐了」,薛清菡的聲音中不難聽出擔憂之聲。
「哈哈……愛妃想見姐姐豈不是太容易了」,高洋哈哈大笑道。
「皇上知道姐姐在哪裡?」,薛清菡喜聲問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高洋高深莫測的說完就唰的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一下子塞到薛清菡的懷裡了
「啊……」,薛清菡看清是什麼之後,嚇的花容失色,尖叫一聲,一下拋開了懷中人頭,人頭已經血色干
枯了,順著台階咚咚咚的滾了下來,被這麼一撞擊,又流出了不少的鮮血,留下了一地血跡。
安蝶悠聽到薛清菡尖叫,才剛一抬頭就看見有東西被她拋了出來,等到她看清是什麼東西時,人頭正好停
在了她的位子前面,正睜著無法瞑目的雙眼看著自己,安蝶悠倒抽一口冷氣,嚇的一把摀住了自己的嘴巴,薛
伶韻的頭,好可怕。
全場的人看見一顆人頭被高洋從懷裡掏了出來,也都驚的不敢吱聲,女眷們各個都捂著嘴巴,努力不讓自
己尖叫出來。
「愛妃,愛妃,朕的愛妃,你,你快點把朕的愛妃給朕送回來」,高洋突然就哭了出來,指著安蝶悠命令
道。
安蝶悠聞聲,一股噁心湧到了喉嚨處,讓她把這顆人頭給他送回去?天吶,殺了她吧!這不是想讓她以後
都不要睡覺了嗎?
鄭志遠一看皇上指的是安蝶悠,心也一下被提了起來,見安蝶悠半天不動,一個勁的給她使眼色,安蝶悠
哪裡還有心思顧得了這麼多,下意識的就看向了高長恭,高長恭也在看著她,兩人目光對峙了一下,高長恭看
到她眼中的恐懼,猛然心疼了一下,這眼睛真像安逸在向他求助。
「還不快點給朕送上來」,高洋等急了,喝斥了一聲。
安蝶悠的喉嚨像是又被人捏緊了一分,一股窒息的感覺油然而生,看著高長恭的眼神中也多了分委屈。
高長恭也莫名的跟著心急,張口用唇形說道,
「快去」。怕她看不懂,想起上次在崔府時候她的動作,便模仿她做了個走路的手勢。
安蝶悠看懂了,也明白現在這個時候誰都救不了她,想要活命只能捧著這顆人頭送上去,在性命面前什麼
都是小事,安蝶悠安慰了下自己,才緩身起來,彎腰,一咬牙將人頭捧起來,一步一步的朝高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