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剛才念的曹植的七步詩難道王爺不懂麼?」,安蝶悠用折扇撐著額頭頗為苦惱的問道。
「本王……本王當然懂」,高延宗結結巴巴的揚聲怒吼道,可大傢伙看著他欲蓋彌彰的樣子,都不由的低
聲嘲笑了起來,原來堂堂安德王是文盲啊!
「王爺息怒,草民自然知道王爺懂的字面的意思,只是看來王爺並未參透其中的內涵啊」,安蝶悠憋著笑
解釋道。
高延宗一愣,失去了耐心,吼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皇上執政八年,親民如子,又是個十分孝順的帝王,上行下效之下,人人孝順雙親,親慕兄長,愛護姊
妹,如果今日王爺當街頂撞兩位哥哥之事傳到了皇上耳朵裡,想必王爺又要被譴責一番了,您說為了一個低賤
的草民,至於麼?」,安蝶悠前面鋪墊了這麼多為的就是說這番話來,史書上記載,文宣帝雖然殘暴卻是個十
分孝順的兒子,對親母婁太后可謂是言聽計從,也很疼愛同胞弟弟,高延宗如此目無尊長若被他知道了,定然
是要好生教訓一番的。
高延宗聞言臉色劇變,紅黑相間,氣的身子都顫抖了,怒瞪著安蝶悠咬牙切齒道,
「你也敢威脅本王?」。
「草民不敢,草民這些話可都是為了王爺好」。安蝶悠委屈的拱了拱手道。
「哼,你們一個兩個都喜歡跟本王作對,你最好別落在本王手裡,我們走」,高延宗吃了個啞巴虧,撂下
狠話夾著尾巴溜走了。
「哼哼哼,莫非是豬投胎?」,安蝶悠對著他的背影皺了皺鼻子諷刺道。
高孝珩見這少年小小年紀就有這般膽識和智慧,不由對他產生了一股好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小兄弟,你可知道剛才得罪的,辱罵的是誰嗎?」,
安蝶悠順著肩膀上的手看向他,也是一個長的很帥的男子,心裡感慨,這史書上說高家男子各個長相極好
,而她見了三個,三個都是美少年,此言不虛啊!
「呀!怎麼辦?得罪了安德王會不會死的很慘?」,安蝶悠故作害怕和後悔的問道。
「你說呢?」,高孝珩反問。
「完了完了,小弟初來鄴城詐道就得罪了王爺,今後還望兩位大哥多多關照啊!」,安蝶悠雙手握拳,朝
高孝珩和高長恭拱了拱請求道。
「誰讓你多管閒事的?」,高長恭貌似對她從中橫插一腳很不喜歡,語氣冷冷的說道。
安蝶悠算是看出來了,高長恭的話要麼不說,說了也都是帶刺兒的,第一次見他,就沒聽他說話,這次見
他也沒聽他說一句好聽的話,又沒招他惹他,幹嘛我欠了你幾百弔錢似的?安蝶悠很鬱悶,偶像小時候一點不
可愛,沒有她的蘭陵王好。
「呵呵……那個,我們還是先送老漢去醫館吧」,高孝珩乾笑兩聲,連忙扯開話題。
安蝶悠和高長恭不再大眼瞪小眼,都蹲下來想查看老漢的傷勢,不過安蝶悠見他先蹲下來看了,自己也就
繼續站著了。
其實不用看也猜的到,剛才那些人下手這麼重,這老漢年紀又大了,肯定有幾處骨折的地方,一旦骨折了
就不易隨便移動了,必須要找車子送他去醫館的,看熱鬧的人群都散開了,該回去做生意的也都做生意去了,
安蝶悠左右瞅了瞅,想到了一個辦法,她走到一個買水果的小商販攤子上跟老闆商量借他的推車一用,老闆人
也很好,爽快的答應了,安蝶悠給了他點銅錢算是答謝他。
「你們倆小心點把他抬上來,盡量別碰到他的骨頭」,安蝶悠在前面架著推車對兩人說道。
高長恭是習武之人,略懂些醫術,自然知曉安蝶悠這麼說的道理,配合著高孝珩將老漢抬到了車子上。
「謝謝幾位公子救命之恩」,老漢老淚縱橫,大抵是沒想過有人這麼好心救他的吧。
「老伯客氣了,您還有什麼家人嗎?告訴我們,我們幫你通知家裡人」,安蝶悠到底是女孩子,思考的比
其他兩人多了些。
「老漢家裡還有老婆子和媳婦,孫子,兒子前些年參軍死在戰場上了」,老漢提起一家老婦孺和死去的兒
子臉上又多了層難過。
安蝶悠聽聞這些,心裡倒是沒有多大的感傷,天下之大,可憐的人太多了,要是每次遇到這樣的都哭上一
哭,那得有多少眼淚才夠,問清楚了地址,安蝶悠不認識路,高孝珩便自告奮勇的去他家通知,就剩下高長恭
和她送老漢去醫館了。
「我不認識去醫館的路」,安蝶悠架著車看向高長恭說道。
高長恭眼睛抽了抽,不認識你當什麼車伕?默不作聲的走過去推著車子朝醫館的方向走去,安蝶悠也跟在
一旁同他並肩而走。
高長恭不愛說話,安蝶悠又不知道跟這個活古董說些什麼,索性保持沉默,蘭陵王的形象在她心中一直都
是高大的,威猛的,是不可一世的戰神,她一直幻想著醜陋的面具下面是一副怎樣的風華絕代,如今見了,果
真是她見過的男子裡面最美的一個,可畢竟也才十五歲,青澀的還跟高大,威猛這些形容詞八竿子打不著邊,
心裡難免有些遺憾和落差,不過這麼一個美少年架著破舊的推車,安蝶悠越看越覺得不和諧,越看也越想笑,
奈何當事人在場,笑出來太不禮貌了,只能憋著笑,憋的肚子都疼了,而高長恭目不斜視,全然當安蝶悠是空
氣。
一路無語的將老漢送進了醫館,沒過多久,高孝珩就回來了,身邊跟著一個婦孺和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想必就是老漢的兒媳和孫子了,路上高孝珩把事情的經過大致跟她說了,見了安蝶悠和高長恭又是一番感恩言
謝,安蝶悠最受不了古代人這種謝不完的戲碼了。
「小兄弟,還沒請教大名呢,在下高孝珩,這是我四弟高長恭」,出了醫館,高孝珩才突然想起這事來。
「在下安逸」,安蝶悠拱手報了名諱。
「安逸?好灑脫的名字」,高孝珩輕聲念了一遍,誇讚笑道。
「過獎過獎」,安蝶悠起這個名字就希望自己在北齊的日子能夠過的安逸一些,一如她在現在的名字,蝶
悠蝶悠,像蝴蝶般悠閒自在。
「時間不早了,安小弟不如到府上一敘」,高孝珩很想結交這個朋友,出言邀請道。
安蝶悠一聽時間不早了猛的抬頭看了看天空,媽呀,太陽都下山了。
「高大哥的盛情小弟心領了,只是今日還有事,就此告辭了,後會有期」,安蝶悠說完不等高孝珩挽留就
一溜煙的跑了,這下是真完蛋了,跟水兒說好只出來半個時辰的,結果她都混到要吃晚飯了才回去,一定會被
水兒念叨死的。
「長恭,你覺得安逸這人如何?」,高孝珩看著安蝶悠奔去的背影問道身邊的人。
「我沒有二哥會看人」,高長恭沒說出自己對安蝶悠有什麼看法,只給了一個不算回答的回答,心裡默默
念了遍他的名字,安——逸,亂世之下,諸國征戰,何來安逸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