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昌儀是有備而來,早早就先見了鄭志遠,同他求的准許安蝶悠出府的口令,所以,安蝶悠便帶著水兒
光明正大的坐著斛律昌儀的馬車軋馬路去了。
對於安蝶悠這樣坐慣了飛機這類高科技交通工具的人來說,馬車這種落後的工具是只在電視上見過,這算
是第一次坐上一回了,這馬車裡的裝飾一看就是斛律昌儀的專車了,四周點綴著的都是粉紗流珠,軟榻錦靠,
一股淡淡的香味在鼻尖瀰漫,要不是這一走一顫的,當真比坐飛機舒服多了。
「小姐,你不要掀開車窗簾子,會被外面的人看見的」,水兒見安蝶悠正探著頭往外看,伸手鉤下簾子提
醒道。
「怕什麼?我不是戴著面紗呢嗎?」,安蝶悠懶得理會她的嘮叨,又掀開簾子繼續看外面,馬車行走在鬧
市中速度很慢,正好能讓她一睹古代街市的風貌,鄴城是北齊的都城,商業很繁華,街道也挺規整,有門面的
自然生意興隆,沒門面的小商小販生意也不差,這點很讓安蝶悠詫異,兵荒馬亂的時期,鄴城還能如此繁華,
突然想起史書上說文宣帝高洋在位初期政治清明,有又楊愔這個宰相匡扶,而且對外征戰屢戰屢勝,著實是北
齊歷代皇帝裡最有建樹的一個,不過現在是高洋執政晚期了,**的皇帝還能讓鄴城保持著繁華的一面,果真
是「主昏於上,政清於下」。
「水兒你也太小心翼翼了,悠兒出個門你看你緊張的?有我在沒人敢欺負她的」,斛律昌儀知道水兒在擔
心些什麼,官宦家的小姐們都背地裡說鄭蝶悠是鄴城第一醜女,所以害的她不敢出門,整日裡悶在府裡,身邊
就自己一個好姐妹,想到此斛律昌儀看了眼安蝶悠,這次見她好像她沒那麼排斥出門了,現在還一副新奇的樣
子,莫不是落水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馬車從鬧市中穿梭而過,兩邊的風景漸漸變成了野草樹木,這一路安蝶悠都在努力的記住走過哪些地方,
她是盜墓者,對於記路很有一套,只看過一次便不會迷路了,斛律昌儀今日約她出來真是幫了她一個大忙,不
然她自己冒然出來指不定要迷路了。
「瞧你高興的」,斛律昌儀戳了一下安蝶悠的眉頭打趣道。
「還要多謝姐姐帶我出來呢」,安蝶悠笑著謝她。
「你身子弱,鄭大人平常又保護你保護的緊,姐姐就是想多帶你出來玩都沒機會」,斛律昌儀略帶可惜的
語氣說道。
「呵呵……」安蝶悠乾笑兩聲,身子弱,長的醜那還不都是裝出來的,這鄭蝶悠也忒會演戲了點,連斛律
昌儀都沒看出來她身子其實倍兒好,也得感謝水兒的化妝技術,能把一張這麼漂亮的臉蛋愣能化成鳳姐,擱在
現代,她絕對是頂尖的化妝師了。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內的幾人都愣了一下,斛律昌儀的貼身丫鬟揚聲問道,
「怎的停下了?」,
「大小姐,是四公子招手讓小人停下的」,馬車外車伕答道。
「四哥?他不是去校場了麼?」,斛律昌儀疑惑著就拉著安蝶悠出了馬車。
剛從馬車上下來,就見兩個騎著駿馬的少年朝她們這邊奔來,馬背上的兩個少年,一個身著墨綠色的衣衫
,一個身著玄色衣衫,看起來墨綠色少年年紀稍長一些,應該就是斛律昌儀口中的四哥了,斛律光的四子好像
叫斛律恆迦來著,至於另外一個安蝶悠就不知道了。
「昌儀,這是要去哪兒?」,斛律恆迦下了馬問道。
「去廟裡上香為爹和二哥祈福,四哥和長恭哥哥是從校場過來的嗎?」,斛律昌儀溫柔的回答斛律恆迦的
問題。
安蝶悠被她這句長恭哥哥撞的大腦都凌亂了,長恭長恭,高家長恭,腦海裡浮現一連串這個名字的衍生詞
條,蘭陵王,名高孝瓘,一名長恭,文襄皇帝的四子,她的偶像啊,她最最喜歡的歷史人物啊,要不是組織告
訴她那晚盜的墓很可能是高長恭的,她壓根不會在休假期間接任務,就更不會莫名其妙的穿越到這裡來了,她
沒想過會這麼快就見到高長恭,安蝶悠不由自主的就打量起他了,鬚眉狹長,鳳目入鬢,如潭水般深不可測,
堅挺的鼻樑下是一雙薄唇,分明是刀砍斧削般的五官卻給人無限柔美的錯覺,當真算的上美男子,也難怪要戴
著猙獰的面具上戰場了,在心裡曾經一遍遍描摹過的樣貌都不及現在的十分之一。
耳邊斛律昌儀和斛律恆迦的對話她都已經聽不清了,不知為何,怎麼一見到高長恭,心裡就萌生了這麼多
複雜的心情呢?他現在應該只是個翼州刺史吧,還未曾封王拜將,他戎馬一生的征戰生涯還沒開始,這麼青澀
的蘭陵王,總能讓她生出一股強烈的保護欲來,鬼使神差的不受控制。
高長恭感覺一道目光一直在注視著自己,尋著源頭看去,原來是斛律昌儀身邊那個戴著面紗的少女,沒走
近的時候就被她一襲面紗吸引了視線,這走近才發覺露在面紗外的一雙眼睛美的矚目,尤其是那晶瑩剔透的眼
珠,彷彿能溢出水來,高長恭一時看的出神,完全忘記了盯著一個姑娘這樣看是多麼的失禮,而安蝶悠本來就
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兩人就這麼對望著。
「長恭哥哥,你老盯著悠兒看做什麼?」,斛律昌儀終於發現兩人之間微妙的感覺了,語氣中冒著酸酸的
味道。
她這一聲,把安蝶悠和高長恭都叫回了魂,兩人尷尬的將視線轉向了別處。
「呵呵……長恭是看人家小丫頭長的俊俏,昌儀,這位姑娘是?」,斛律恆迦從中調解氣氛問道。
高長恭被斛律恆迦這麼一打趣,臉色不可察覺的紅了一下,但很快就被陽光蒸發了。
安蝶悠一聽他叫自己小丫頭就眼冒金星,眩暈,姐姐靈魂年紀加上身體年紀都比你大快兩輪了,你好意思
叫我小丫頭?
「怪我忘了引見了,這位是鄭御史家的小姐蝶悠,悠兒,這是我四哥,這是高家四公子長恭」,斛律昌儀
一拍額頭笑著將對方的身份介紹了一下。
雙方互相點了點頭,算是補上之前沒來得及打的招呼了。
斛律恆迦和高長恭還有事情去辦,就沒多做停留了,斛律昌儀和安蝶悠也回到了馬車上繼續行進。
「鄴城都傳聞鄭家的小姐是第一醜女,我看著她那雙眼睛也不見得能丑到哪裡去吧?」,斛律恆迦策馬轉
頭問向高長恭。
高長恭腦海中又浮現出剛才那對柔美的眼睛,能配的上那雙眼睛的五官應該是同樣美的吧?
「快走吧,須達哥要等急了」,高長恭說罷就策馬而去了。
馬車內,斛律昌儀滔滔不絕的在講高長恭,說他如何如何的引得鄴城未出閣的女子們的芳心,跟著她爹又
是如何如何的努力學功夫,還說高長恭有著做大將軍保家衛國的抱負,實話說,安蝶悠對於這些還算蠻想聽的
,史書上可不會記載的這麼詳細,斛律昌儀無疑是讓安蝶悠更加瞭解了高長恭,看到了史書上沒有的一面,但
讓她有些微微不開心的是斛律昌儀一臉幸福的樣子,小女兒家的這點心思全表現在臉上了,斛律昌儀喜歡高長
恭,這是誰都看的出來的來,也是,人家算是青梅竹馬,她爹又是高長恭的師父,算起來斛律昌儀還是高長恭
的小師妹呢,師兄師妹,真是好俗套的狗血劇。
「悠兒,你是第一次見長恭哥哥吧?怎麼樣?沒騙你吧?是不是比我四哥長的還好看?」,斛律昌儀碰了
碰出神的安蝶悠問道。
「男人要這麼漂亮做什麼?」安蝶悠不答反問,有點生氣高長恭長的這麼好看了,不然也不會引來這麼多
愛慕的女子,等一下,她生氣這個做什麼?關她毛事?
「咦?難道悠兒沒被長恭哥哥的美貌吸引?我看你剛才目不轉睛的樣子以為你看上他了呢」,斛律昌儀歪
頭看著安蝶悠的臉一本正經的疑惑道。
安蝶悠心裡咯登一下,看上?她看上高長恭?不會吧?她只是第一次見到仰慕已久的偶像,比較興奮吧了
,跟那些喜歡明星的粉絲相比,她算是比較淡定的了好吧?再者她才不會喜歡高長恭,不止高長恭,連同這個
朝代的人她都不打算牽扯感情出來,哪怕是友情也不要,都是短命鬼。
「那是你眼花了」,安蝶悠涼涼的說著,將手撐在車窗上,轉頭繼續看外面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