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下,一男一女相互伏地攙依,二人身前卻是浮空而立一幽影,幽影虛幻飄渺,猶若那昏暗的月夜——鬼符!
只是,鬼符雙掌之間,隱隱泛聚的青色雷芒,隨時便可取了寒斯、幽璃的性命。
二人中,寒斯記憶喪失,一身修為卻已全然忘得乾乾淨淨,更何況全身脈絡毫無靈子、涅盤鬥氣而維繫,如何施展術法;至於幽璃,恐怕確已是受了較重傷勢,本就修為尚淺的她,又如何是鬼符的對手?
「寒……寒斯大哥」幽璃強掙起身子,壓緩住劇烈的喘息聲,哽喘道,「快,你快逃,管自己一直向南逃,什麼都不要管。」說話間,幽璃更是推搡開寒斯,兀自顫晃著羸弱的身子直站而起。
寒斯似是驚嚇過度,一雙眸子毫無半絲明光,整個人跌坐在地,身子卻是在不住地顫抖、瑟縮著,茫茫地看著身前那鬼魅的『鬼符』。
「快……快啊!快跑!」幽璃見勢大急,猛然朝向驚駭不已的寒斯大吼一聲。
「嚓——」
驟然間,尖銳卻又刺耳的金屬鏗鳴聲劃破長空。僅瞬,卻見寒斯猛地拾起落跌一旁的墨魄劍,滿是驚恐的眸子茫茫地掃望身側連站立都顯得極為困難的幽璃,蠟白的面龐似在猶豫……
「快……!」
隨之幽璃一聲叱喝……
「唪——」
跑了,寒斯跑了,寒斯腦海之中的恐懼戰勝了所謂的『正義感』……
無論怎樣,寒斯如今失憶了,根本記不得曾經的往事,更是忘記了幽璃;如今,他只是個像孩童一般的傢伙。當面對恐懼、畏懼、害怕這些負面存在,他只知道逃跑、活下去,根本不會念想到所謂的『仁義』!
鬼符虛身一閃,左掌雷芒彷彿奔雲雷嘯一般直襲向南沒命地奔逃著的寒斯……
「蓬——」
兩道銀華芒華疾閃而至,與之青色雷芒瞬間相觸崩炸,瞬間爆的沖震之力將寒斯整個身子直直震退數米之遠。
「啊……」寒斯拾起墨魄,拖起滿是傷痕的身子於地面上連滾帶爬地踉蹌而起,顫抖著身子向望凝身前那嬌弱的背影,話音滿是恐懼與驚怕,脖頸惶恐地搖掙著,「不……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寒斯身前,幽璃那嬌弱的背影凝聚出一道護體氣罩,艱難地抵擋住鬼符的攻勢!
「快……」幽璃猛然凝轉過頭向後望去,滿是冷汗的蒼白面龐,嘴角更是不斷地滲溢出猩紅的血漬,朝向寒斯咆哮道,「快,你快跑啊……!」
「蓬——」
驟然間,又是一道青色雷芒貫嘯而至,幽璃羸弱的身子直直被震甩數米之遠,於漆暗的空際間劃過一道妖異的血色弧度……
「啊……!」
寒斯慘叫一聲,全然不顧滿身的傷勢,拾起墨魄便是顧自瘋狂地奔逃,全然忘了為他縛命相抗鬼符的幽璃!或者說,如今喪失記憶的寒斯,只會害怕、畏懼、逃亡,已是忘了所謂的『反抗』!
「咻——咻——」
倏然,鬼符虛閃上前,卻再一次被幽璃橫擋而住追襲的方向。
「你……」鬼符空靈的眼瞳閃過一絲茫然,機械亦又冰冷的話語,「值得嗎?」
幽璃強撐起虛弱的身子,艱難地勁擺開『武架勢』戒備鬼符的一舉一動,慘白的面龐其嘴角卻是牽著血漬,浮起一抹澀然的笑意:「很多事,既然生,已……已經沒有思考『值得與否』的意義。」
「不知所謂……」
鬼符那張虛無的面龐,空靈的眼瞳再次變的冷漠,週身青煙薄霧猛然震散而開……
「蓬——」
剎那間,幽璃嬌弱的身子,直直被震揚至高空,一襲破碎衣袍卻是鮮血橫溢,於黑夜空際劃過刺目的弧線。
茫茫間,幽璃艱難地凝轉著頭,一雙『明澈與妖異』的天靈四瞳,艱澀地凝望已是愈逃愈遠的那道熟悉卻又陌生的背影,嘴角噙著苦澀的笑意,喃然道:「是……是呀,你……你失憶了,終究不是小……小璃曾經熟悉的寒……寒斯大哥。」
「噗……」
猛然間,幽璃羸弱地身子於高空中狠狠墜落地面,喉間一口鮮血再次噴薄而出。可是,不知為何,幽璃的心,卻是失落的……
因為,寒斯還是丟下了她,雖然這個寒斯不再是曾經的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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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下,淡淡月光映落在茫茫山野之中,點亮漆暗而又模糊的山路。月光下,卻見一道身影沒命似地向南處瘋狂奔逃,彷彿稍有停頓,下一刻便會喪命——寒斯!
「蓬——」
突然間,奔逃不歇的寒斯被橫亙路道間的一塊方石跌絆住,整個身子狠狠地摔砸在地,手中墨魄亦是『鋃鐺』一聲丟摔在一旁。
「啊……!」
寒斯一聲慘嚎,於地面不住地翻滾著,滿是傷痕的身軀好似一隻蝦子一般死命地蜷縮著,於黑夜之中不住地顫抖著。寒斯顫抖著雙手,死死抵按住滿身纏縛住繃帶的受傷部位。淡弱的月光下,卻見寒斯一身素樸衣袍早已被撕碎破裂開無數大小不一的口子,包裹於身軀間的繃帶卻是染映著猩紅的血色……
劇烈的奔逃,加之鬼符先前一陣陣劇烈的攻擊,寒斯的舊傷再次創,鮮血又是於繃帶間流滲而出……
「啊啊啊……!嗚……!」
幽漆的深山野林,不斷的迴響起寒斯痛苦地呻吟聲,卻見寒斯一個於龜裂的地面間翻滾跌爬,滿地的尖銳砂石劃破滿身的軀體皮膚,勾破出絲絲血傷。
「蓬——」
就在寒斯掙扎之際,只覺正北方向沖天暴湧而起一陣璀璨青芒,刺得寒斯驚恐的眼眸一陣顫慄。
鬼符!
剎那間,寒斯腦海中便是浮閃過那鬼魅的身影,那雙空靈亦有可怕的眼瞳。
「啊呼……啊呼……啊呼……」內心的恐懼讓寒斯湧起求生的莫名力量,寒斯於地面地艱難地爬滾起遍體鱗傷的身軀,踉蹌著步伐,跌跌撞撞,「不……不,我不要……!快……快來救我,快來救我,這裡好可怕……」
可是,無論寒斯如何掙扎,早已遍體鱗傷的身子卻是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在地,甚至連拾取墨魄的力量也難已聚湧。
寒斯於地面上爬滾著,喉間更是帶著莫名的哭腔,哀嚎著:「不……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爬滾著,寒斯就這麼爬滾著,便彷彿悲哀的生命體而已。
死亡的恐懼,已經讓他忘了一切……
「颯——」
掙扎著、哭嚎著,悲泣著……
可是,寒斯在掙扎的剎那,腦海之中莫名浮閃過幽璃那熟悉的笑靨。
寒斯記得……
當他甦醒的剎那,映入眼簾之中是幽璃,那彷徨、慌張的面容,蒼白的嚇人;當他被可可姐姐欺負,是幽璃將自己護在身邊,保護著;當他茫然不知幽璃姐姐的問題時,幽璃姐姐一臉的淒徨……
如今,寒斯的腦海,莫名地浮閃著,幽璃最後讓自己逃跑時,泛著血漬的嘴角邊噙起的一絲茫然的笑意。
「啊……啊……啊……!」
驟然,寒斯雙手猛然攬抱住頭,於地面上瘋狂地翻滾著,痛苦地哀嚎呻吟著。此刻,寒斯只覺得,腦子一股莫名地劇痛,一副副莫名的畫面回放著……
天,灰暗色……
可是,那片天的空氣,彷彿泛湧著鮮血的味道:漫天的華芒魔法,卻猶如死神的利刃,撕裂著夜空下方的那個下村落的每一條生命!
所有房屋,殘敗了;所有花草樹木,截碎了;所有人,死了,殘廢了,哀鳴著……
「啊……!」
猛然,寒斯一聲淒嘯!
「颯——」
驟然,於地面死命翻滾掙扎的寒斯,雙眸猛然撐張,黝黑的眸子深不可測。沒有半絲猶豫,甚至不知寒斯的氣力從何而來,全然不顧滿身的血傷,拾起落倒一旁的墨魄,向北方閃耀著漫天青芒的方向追奔而去……